第60章 她一直都是治愈(2)
顧時勻被丟在了麵包車後排,整個人躺在那裏不省人事。
麵包車駛向一個陌生的方向。
車窗緊閉,沒有人會知道裏麵會有一個孩子,她的命運亦或許被這兩個男人緊緊捏在了手中。
那是一個雜草叢生,陽光都不曾眷顧的地方。
孤佇於其中的爛尾樓裏,藏著一個隱蔽的地下室。
木門嘎吱的聲音響起,幾個孩子哆哆嗦嗦的抱在一團,畏縮在角落看著外麵的光打在潮濕的地麵。
這是極其陰冷的地方。
剛剛他們裏麵最大的一個孩子出主意,讓所有遭遇這一切的孩子抱在一起,為的是互相取暖。
這兩個男人,他們很熟悉,但也由衷的害怕。
有個男人拖著一個孩子的衣領,那個孩子的雙腳在地上摩擦著,發出唦唦的聲響。
他一腳一腳的踏在淺淺的水坑上,腳底連帶著飛濺起了水花。
那個孩子被重重的人扔到了地上,那群孩子下意識的開始發抖,往後退。
顧時勻的臉硬生生的被砸到了地麵,她的意識被這強烈的刺激喚醒。
她緩緩睜開眼睛。
一股冷意瞬間襲來,她的眸光向上傾斜著,開始視線很模糊,隻是一團白蒙蒙的,後麵越來越清楚,她能夠清晰的看到兩個黑影佇立在自己麵前。
顧時勻想要動動雙手,卻發現自己的手被捆了起來。
不知從哪兒來的一顆小水珠滴落了下來,正好打在了顧時勻的臉上,她的身上瞬間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也正是到了現在,整個神經才算是完全醒來,她發現自己沒有一點力氣,更何況醒來就萌發想逃的念頭,那是萬萬不可能的。
還沒等到角落的孩子反應過來,木門就已經被上了鎖。
外麵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顧時勻被一個孩子扶了起來,她能明顯感受到他扶著她的手在顫抖著。
這個孩子看起來年紀比她稍大一些。
顧時勻的側臉破了一個小口子,正在流著血,她卻全然不知。
他問:“妹…妹,你…你也是被拐來的嗎?”男生的嘴唇幹癟而慘白。他尾音拖得很長,看起來疲憊不堪。
那個男生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那般的有氣無力,可想而知他們這是已經被餓了多少天了。
顧時勻茫然的點了點頭。
角落的一個女孩大聲嗚咽了起來:“我餓了,我餓了,大哥哥。”
男生連忙過去蹲下,拍著女孩的背,他溫柔的說:“不哭不哭,大哥哥想想辦法給你弄東西吃。”
女孩收住了哭聲,她一臉渴望的看著男生:“真的嗎?”
男生攥緊衣角,咬緊自己腮幫子。“嗯!哥哥從來不會騙人。”
女孩的臉上終於多出了些微的笑意,他才放心的緩了口氣。
顧時勻看見這一幕,眼色頓時藏著一抹酸澀,難道她會同他們一起,真的會在這裏被活活餓死嗎?
潮濕陰暗的地下室,時不時會有一兩條蜈蚣從地洞口爬出來。
蟲,是他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是唯一的方法但也有且僅有這一個方法能夠填填肚子。
他們抓蜈蚣的手法很熟練,好似已經在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待了很久的一段時間。
一條蜈蚣被一頓哄搶。
男生歎了口氣,隨後又看了看剛才那個小女孩。
他在漆黑的地上摸到了一塊碎瓦片,然後將自己的手掌割破,他能感受到一股暖流從體內流向體外。
隨後他來到了那個女孩麵前,他忍著疼說:“妹妹,你把嘴張開。”
女孩嗯了一句。
她激動壞了,“是吃的嗎?”
男生笑笑:“不是吃的,是喝的,這個你肯定喜歡。”
女孩乖乖張開自己的嘴巴,她嚐到了一股暖暖的液體,隻是偶爾會品出點點的鐵腥味來,同時也給她苦澀幹涸的嘴巴帶來了一絲清甜。
血液不斷劃過喉嚨的聲音,男生疼痛難忍牙齒咯咯的摩擦聲。
男生用力的擠著自己的傷口,盡量讓她多喝一些自己的血。
顧時勻從一開始就感受到了那個男生在她麵前摸索著的那塊碎瓦片。
剛剛正是因為那個瓦片的存在將她的腳刺穿了一個洞,她那時被扶起來時一直咬牙沒說,後麵才一點一點挪開身子。
所以那個瓦片就在離她腳不遠處的地方。
這個聲音,還有那個女孩子喝的東西,顧時勻是能夠猜出來那個男生喂她喝的是什麽。
無非是他自己的血。
顧時勻一點一點的磨了過去,她的行動不方便,更何況腳上還有一個傷口,雙手也被綁住,她也隻能靠磨動隨意改變位置了。
她來到那個男生的麵前,她用自己的身子撞開他。“你不要命了嗎?”
空氣突然僵住。
對方隻能依稀的看見顧時勻凝固的表情。
“我…我隻是…”男生的吐字艱難,他已經沒有多餘的氣力去說那樣多了。
男生剛要抬手接著喂,這一次顧時勻氣憤的將他的手打掉。
“你難道不想想你的父母嗎?”
黑暗中,氣氛再次僵住。
男生苦澀笑道:“可…他…他們……已經不要……不要…我…”
“你別再說話了。”顧時勻想讓他好好保存力氣。
女孩沒有懂其中的意思,她沒有吃夠,她又開始了哭腔。
顧時勻吼住:“你要是再哭,他們來了,我們就都死定了!”
哭聲突然止住,看來這一招挺管用的。
男生摸索著顧時勻手中的繩子,他用自己手上的瓦片將綁住顧時勻的繩子磨斷。
繩子斷開的那一刻,顧時勻手上的疼痛立馬襲來。
她摸了摸,手腕被繩子勒出了兩道血口子。
但顧不得那樣多了,她想要逃出去。她匍匐著前進,然後再站起來,前麵不遠處有一束光照射進來,但牆麵卻完好無損。
男生看著她的影子,呆呆的搖搖頭。“算…了吧…”
“沒…沒用的…”
顧時勻瘋狂捶打著牆麵,手腕上的血口子刺激著她的神經。
她吼道:“為什麽要放棄?”
男生無奈的笑笑:“不是…我…想放…棄。”
“我…逃過…一次。”
“那一次…我的命…差點…就…沒了…”
經曆過那一次的男生不敢再去回憶,不單單是他逃跑的一個人受到了毒打,就連乖乖待在裏麵等死的孩子也被他連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