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原來絕望是這種滋味
男生一開始是掙紮的,但一個孩子怎麽可能掙開大人的力量。
男人拉著他衣服的領口向前拖著,領口阻斷著男生的呼吸,他的嘴裏發出悶哼,眼白會時不時的往上翻。
他將男生拖到了另一邊,這個男人一手握住男生的頭,看著那群縮在角落嗚咽的孩子,他笑著說:“怎麽?這不是你們的大哥哥嗎?”
“怎麽這會兒沒有一個人站出來保護他啦?”
“嘖嘖嘖…人心啊”
他一把揪住男生的頭發,男生的頭被他提得很高,他俯頭對男生說:“看到了?這就是你想要保護的東西!”
男生聽完這句話,咬住自己的唇,他現在隻是默默的流眼淚。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顧時勻的身上良久,顧時勻撐著所剩不多的意識看著他。
顧時勻接觸地麵的那塊皮膚已經被磨得血肉模糊,血夾雜著地麵上的髒水從裏麵滲出來。
她已經不知道疼了。
血液同汙漬垢在一起附著在了臉上,眼角。即便是這幅樣子,她也看向了他。
她透過一絲偏斜的角度,剛好能同男生的眸子對上,那是一雙漆黑而又真摯的眼眸。
也正是直到今天她才看清楚了他的五官。
除了顧時勻倒在一邊,另一邊的孩子也全都看著這一幕,他們依附在角落不敢輕舉妄動。
男人對站在身後的瘦高個說:“你得把榔頭拿來才好玩兒啊?”
“得嘞!”
瘦高個人的男人轉身拿起一把榔頭,遞給了他。
“給!”
男人嘴裏叼著煙頭,單手拿下來彈彈煙灰,另一隻手接了過去。
顧時勻在聽到榔頭這兩個字時,便想要努力撐起身子。
她知道榔頭意味著什麽。
男生眼淚水在眼眶打滾,眼睛越發的殷紅,他的眸光一直都放在顧時勻的身上。
他微微搖搖頭,動了動嘴唇說著:“不!要!管!我!”
顧時勻頃刻間沒了力氣,整個人從剛剛撐起來一點點時,到現在狠狠的落在了地麵。
血水濺了她一臉,眼睛上,鼻子上,那些都來自於自己側臉流下來的血。
她再次嚐試撐起身子,可再也沒能撐起來,她隻能紅著眼睛看著那個男生。
明明有一顆堅韌的心,但看到他們如此對待一個人她也軟了,也真正開始害怕了。
男人緊握著那個榔頭,更是將男生的皮膚裸露在外麵。
他扇了男生兩個巴掌,說:“這兩個巴掌是本大爺讓你看清人性的。”
“你看看你每天隻吃一點,把東西都留給他們,甚至於不要命的保護他們。”他憤怒的指著角落的那群孩子吼道。
他的嘴角溢出血,抬眸看著他,“你永遠都不懂…”
“你也不會明白善良是什麽…”
男人不屑的撇過嘴。
他高高揚起榔頭砸在了男生的膝蓋上,隻聽到空氣中骨頭蓋碎裂的聲音。
男生疼得大叫,隨即暈死過去。
男人叫瘦高個拿來了一個被燙得火紅的烙鐵。
他將烙鐵放在了男生的皮膚上,男生被這份疼痛刺激醒。
額頭上的冷汗不斷的往下流,他緩緩看向那個榔頭時…
榔頭第二次砸向了他另一個膝蓋,脆裂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一次疼死了過去,整個人宛若一具死屍倒在了地上。
男人站起身來踢了踢他,說:“這他媽也太不好玩兒了?”
“這才幾下就死了?”
顧時勻躺在那裏麻木的眼神,她看著那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了出去,然後將木門上鎖。
那個男生身上照射下來的光隨著門的合攏正在一點一點的消失。
直到整個地下室又恢複了陰暗。
之前那個喝男生血的女孩哭著爬了過來,隻有他們走了,這群孩子才敢將心中的痛苦表現出來。
她趴了過來,搖晃著他並喊著男生。
“大哥哥!大哥哥!你醒醒啊!”
後麵許多孩子陸續上前,開始低聲痛哭。
顧時勻隻能隱約的看到一團影子去了那個男生倒下的地方,第一個說話的人是那個小女孩兒。
他可能真的保護錯了人。
女孩轉過身來,她指著顧時勻,紅著眼睛盯著她,她說:“都是因為你!”
“如果不是你非要逃走,大哥哥就不會成這個樣子!”
“你就是個害人精!”
顧時勻的瞳孔猛的皺縮,眸光漸漸的暗了下來。
對!如果不是她逃跑,或許大家都會相安無事,在這永無天日的地下室苟延殘喘。
因為她的失誤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局麵,因為她的衝動導致別人替她買單。
其他的孩子這樣一聽都狠狠的盯著躺在角落的那個人。
他們一起將顧時勻圍住。
“都是你害的!”
“為什麽他們弄的不是你!”
顧時勻被說慌了,但她不能開口說話,她現在也沒有能力開口。
接觸地麵的那半邊臉被磨得血肉模糊,如果說話就會牽拉著麵部肌肉。
那樣隻會讓已經麻木的神經,再次感受到在原本的基礎上加倍的疼痛感。
她很愧疚。
是她沒有聽那個男生的勸阻,異想天開的想要逃出去。
顧時勻多想在這個時候爬過去看看那個男生怎麽樣了,她用盡全身力氣朝著男生的方向緩緩抬起手臂。
黑暗中一個小男孩兒將她的手踩在了腳下。
他呸道:“你個害人精!”
“大哥哥,都因為你成這樣了,你難道就不傷心嗎?”
這群孩子隻知道顧時勻躺在角落愣是沒有一點哭泣的聲音,他們就以為她的情緒很好,哪怕看著大哥哥被虐打也沒有一絲悔改的意思。
顧時勻很少哭,但這次她真的沒有忍住。
她的哭聲悄無聲息,盡量將自己的悲痛往肚子裏咽。
這群孩子覺得這樣一個無情無義無心之人,配不上大哥哥救她,她們站在顧時勻的周圍對她拳腳相向。
“打死你!”
“打死你!”
她沒法用本能的反應趨使自己的胳膊去擋住他們的攻擊,因為她那時將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都花在了想要救男生的那一刻。
一群人哄打,她默默忍受著,不叫疼,也不能反抗。
這也是她最後一次倔強了,她的軟弱被地下室裏的陰暗放大。
生體機能的反應讓她哆嗦著身體,肚子也空無一物,原來絕望是這種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