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在無人的世界裏愛你
陸予薇握住自己父親的手,眼淚水一直噙在眼眶中。
他的手很冷,沒有一點溫度,根本已經臨界於生與死的邊緣…
醫生就站在她們母女的旁邊,他拿著陸軍的病例本,讓陸母簽字。
陸軍這幾個月來的病情固然沒有太大的起伏,但這次醫生下了病危也是不難預料的。
很有可能他一輩子都不會醒來,但除了那份渺小的奇跡。
陸母租了一個大的麵包車,是想將自己的丈夫送去市級醫院治療。
柳鎮周邊的野租滴滴車都不願意接這個生意,陸軍是怎麽成這樣的誰不知道啊。
這事兒傳開了,都說邪門兒,自然…他們也就不敢領這份差事了。
唯一一個答應下這份差事的,還是陸母卑微下跪求來的。
年三十下午六點鍾。
此時。
已經有人開始放炮仗,關門避縫,一家人開開心心跨年。
可最為冷清的當屬陸予薇和顧時勻家,沒有放炮,沒有熱熱鬧鬧的聚集。
這滿天煙花炮竹,映刻在陸予薇的眼中。
她的心隻有悲痛,看著別人爸爸的叫著,自己以後卻再也沒有人回應她的稱呼了。
陸予薇今天下午是獨自一人回石屋的,母親已經先送父親去市醫院了,陸母讓她先在家裏等著。
等到她將那邊安頓好,就立馬回來。
她看著顧時勻的房間燈火亮起,卻怎麽也不見那人來送她最後一次。
不過也對…她憑什麽這麽覺得顧時勻會來見她,她說了那樣惡毒的話,顧時勻對她可能也隻剩下恨了。
顧時勻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說著夢話,盡管是用物理降溫,可她依舊是這幅半夢半醒的樣子。
但著實比之前發現的時候稍微緩和了些。
陸予薇在石屋裏忙著收拾一些東西,她們母女倆即將離開這個生活了很久的鎮子。
她送她的布包,她為自己擦眼淚時,留在她這裏的手帕…
陸予薇隻是微微低頭看著那兩樣東西,就已經甚是煎熬。她會默默離開,不會打擾到任何人。
眼淚水再次在眼眶中打滾,今天她已經不知道自己是第幾次哭了。
今天是除夕夜按老一輩的規矩來說是不能哭的,哪怕有再多的委屈,再多的悲痛,也要將這一天忍過去。
可顧不上那麽多了。
曾經的自己將顧時勻當做一個小孩兒,姐姐對妹妹的感情,但後來才發現她的心,因為顧時勻經曆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兩樣都是屬於顧時勻的東西,那條手帕明明顧時勻不曾說送予她。
但自己卻是悄悄留了下來。
或許以後能有個念想吧…
她再次用那條手帕擦拭掉自己的眼淚,如同當時顧時勻在衛生院為她擦眼淚一般。
輕柔而小心。
哭過的眼睛發幹腫脹,這一次或許將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掉光了吧。
她壓著一封信紙,緩緩抬筆,在紙上寫著短短的幾行字。
陸予薇不想過寫長篇的信,那樣會暴露自己的舍不得。她不想當麵說再見,也是害怕舍不得。
“顧時勻,如果你還執著那份歡喜,那麽這個世界的門將永遠為你打開,但除了我…”
“對於你,我從來都是放於心尖,我總是在一個無人的世界裏愛你。
“但對不起…我的心充滿荊棘,我不能帶著你同我一起,我無法那樣自私。”
她寫完後將筆蓋合上,幾滴淚水落在了紙上,墨跡還沒有幹的情況下,有幾個字預料般的暈花了。
紙上。
墨水侵蝕著淚水,字很漂亮,可惜被眼淚毀了。
“說好不哭的。”陸予薇用手抹去第三次快要滴落下的眼淚。
也不知道顧時勻是否在夢中看見了什麽,額頭出了一大片的虛汗。
還是會時不時喊著陸予薇的名字。
顧慧芳守在她的床旁,猛然抬頭,可嘴裏還是會叫著那陸丫頭的名字。
“你怎麽做夢都叫著別人陸丫頭的名字?”
“不是…她是欠你錢了嗎?”顧慧芳拍了拍她。
除夕夜的萬家燈火,能讓其羨慕的隻有陸予薇。
晚上的十一點。
除夕夜的夜晚是很多人一家人團聚的時刻,比起白天過年的人,晚上過年才是氣氛剛剛熱絡的時候。
天空中雲被五顏六色的煙花,映上一層特別的亮色。
而陸母也在這個時刻趕了回來,現目前最主要的是搬行李上車,去往季城。
租房她都一並找好了。
幫她們托運東西的司機,也跟著一起搬運,希望能在天亮之前在季城安好住處。
他哈了口氣,這外麵的冷風刺骨,若不是他心軟見不得這些,或許現在已經和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飯了。
陸予薇搬著一個紙箱子從裏麵緊緊跟著司機的步伐,但突然停了下來。
司機卻抱著東西上了車,後有返回來搬其他的。
此時此刻。
天空飄起了小雪。
院子裏每家每戶門外掛著的燈籠都是亮著的,所以也不難知道那是雪花。
她攤開自己的手掌心,一朵雪花落在了上麵。
那是一整片完整的雪花。
真的如同上實驗課那樣,雪花的幾個角的形態差不了多少,更是同課本上沒有差別。
等到東西都搬得差不多了,陸予薇在母親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將下午寫的那張信紙,放置於顧時勻的窗口上。
燈火是亮的,可裏麵怎麽也沒有動靜。
她更不知道顧時勻現在處於什麽樣的心情,隻能以這種方式同她道別。
等到她抬腳轉身走時,顧時勻的聲音從裏麵傳來。
“予薇姐姐…予薇姐姐…”聲音若有若無,但她是能聽見的。
她紅著眼睛跑開,因為母親還在車上等她。
麵包車的關門聲,車的打火聲音,顧慧芳都聽見了。
“唉…希望這陸工頭去大醫院能夠治好吧…”她曳了曳顧時勻的被子,感歎道。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了,距離陸予薇走後第三天。
顧時勻的身體才漸漸恢複,臉上的氣色也比之前好多了。
可等到她醒來時,一切都晚了。
病過一場後,她什麽也都想通了,可當她跑到那個熟悉的石屋時,卻是另外的人在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