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付錦篇)
再說上官珩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到了靈安寺山腳下時,便已經是半夜三更了。
靈安寺地靈,自發的形成了這樣的地帶,群山環繞,卻獨獨辟出這樣一條道路,經後世建設,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便有了這樣一座寺廟。
因著靈驗,所以來來往往的人可謂是絡繹不絕。
一群黑衣人定在原地,那服飾幾乎與著黑夜融為了一體,若不是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到這山腳站了一群人。
沉一看著四周一片黑色,空氣中都散發著寒意,除了某種蟲的叫聲,便再無其他聲音,於是他不由得輕輕瞥頭看向上官珩,隨後緩緩開口,“王爺,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明早上山?”
上官珩看著那通往靈安寺的青石板路,她在上麵,她就在那!他韁繩一扯,便想下馬直接踏上那青石板。
隻是沉一忽然傳來的聲音製止了他,上官珩朝後邊看過去,那群暗衛跟著他連日長途跋涉,此時臉上或多或少帶了幾分疲憊。
於是他微微頷首,發布了命令:“原地歇息,明日上山。”隨後牽著手中的馬匹,行至一顆大樹之下,看著那靈安寺方向。
暗衛們聽了上官珩的話都紛紛下馬,席地而坐,伴隨著那蟲子的叫聲而眠。的虧都是習武之人,不然這般涼夜,定會冷的打哆嗦。
沉一拿出包袱中的幹糧和水,隨後緩緩朝上官珩方向走去。
見他看著那靈安寺方向,他微微歎了口氣,上前一步,將手中的食物遞給上官珩,“王爺,吃些東西吧。”
雖然幹糧影響口感,但是他們這般趕路,卻也隻有這幹糧可以吃了。
上官珩並不接下,頭也不回,隻淡淡的說了一句,“本王不餓。”心中的擔憂勝過於腹中的饑餓感。
他心裏隱隱做了一個決定,於是他稍稍回頭,對著沉一開口,“本王要上山。”他語氣淡淡,卻極為堅決。
“王爺……”沉一剛想勸說他,卻被上官珩直接接過話來,“不必勸我,本王實在擔心她。”
沉一明白上官珩的性子,他決定的事從來不會因為誰的一句話而改變,佑王殿下就是最好的例子。
“屬下願同您一塊前往。”沉一嗓音微沉,帶著與他同樣的堅定。
誰知上官珩卻是搖了搖頭:“本王一人前去便可,若一個天亮之後我未回來,你便帶著他們去上山去尋夫人……”他的聲音不似這幾日的涼薄,反而帶著淡淡的凝重。
沉一睜大了眼睛:“那您呢!”他實在是沒有想到,王爺為了夫人,竟可以做到最如此地步。
這半個月他見過極為不同的王爺,情緒多變到他幾乎以為王爺被人奪了舍,但是他知道,這每一種情緒,卻都是為了夫人。
“隻要這次,她能好好活著……”上官珩微微垂下眸子,輕聲呢喃道,沉一卻沒怎麽聽清楚。
隻是此時他卻生出了同上官奕一樣的想法,若是剛開始,王爺沒有看到夫人便好了,那他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熠王殿下,謹慎小心,冷靜自持,可是現在卻完全變了模樣。
隻是沉一同上官奕最大的不同便是,上官珩做的任何決定,他都會選擇服從,所以這次,也是一樣。
夜幕在兩人的聊天之下忽然變得安靜起來,就連剛剛吱吱叫的蟲子也停止了叫聲,一瞬之間,似乎連空氣都安靜了下來。
上官珩眸色微沉,同沉一對視一眼,他的感官很是靈敏,所以很快便發現了不同。
沉一快步擋在上官珩麵前麵前,低聲朝暗衛喚到:“都起來!”他身子微僵,神情極為嚴肅,就在剛剛,他嗅到了這空氣中,微微凝固的緊張氣息。
上官珩眸色暗沉,神色並不是沉一緊張,卻也微凝,他好久沒有感受到,這般富有壓迫氣息的感覺了,就連空氣中的冷氣,也微微凝固。
暗衛紛紛從地上跳起,握緊了手上的劍,蓄勢待發。
幾乎是一瞬間,周圍樹上跳下來一群人,手中的刀劍泛著銀光,那氣勢洶洶的模樣,顯然是衝著他們來的。
不,準確來說,是衝著上官珩去的。
一群人都削尖了腦袋往上官珩那邊行去,沉一擋在他身前,麵對著這麽多的人,微微有些吃力。
這群人功夫並不弱,像是……被特地培養出來的死侍,出手刀刀致命,絲毫不留餘地。
沉一應對著這一群人,稍微有些力不從心,漸漸的,便有些遠離上官珩了。
這時一些人快速閃至上官珩麵前,握緊了手中的劍,便將他圍了起來,“熠王殿下,乖乖受死吧!”說著,那劍便刺了過來。
上官珩身子快速閃躲,直接拔出腰間的劍,直接閃至那人麵前,劍,便刺穿了他的喉嚨,頓時,鮮血噴湧而出……
刀尖緩緩滴下血珠,劍身上卻為未粘的一絲鮮血。
他自幼習武,先帝也寵他,於是便給他請了最好的老師,當今天下第一劍士方必慶,所有要說在這京城之中能與他一戰的人,可謂是少之又少。
然而上官珩這一劍卻沒有打壓這些死侍的氣焰,反而都像是不要命一般,紛紛衝向上官珩身邊,勢必要置他於死地。
上官珩冷眼看著這些人,手中的劍愈發的快,幾乎是一劍一個。
死侍一個一個的往地上倒下,喉嚨,處都帶著一抹口子。
上官珩身邊的屍體越來越多,而那些死侍卻像是無窮無盡一般,無限的湧向他這邊。
眼看著自己的暗衛一個個倒下,上官珩神色冷凝,深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他咬了咬牙,沉聲開口,“走!”
隨著上官珩的聲音,暗衛們紛紛向他聚攏,護著上官珩,出了包圍圈。
沉一斷後,一劍一個,殺光了追上他們的人,隻是他的身上卻也多了好幾道傷口。
那群死侍們咬得緊,似乎有人給他們下了死命令,必須殺了上官珩!
血流了一路,屍體也倒了一路,上官珩一行人往後邊撤著,身後跟著的是那群死侍。
上官珩於是一邊往後退一邊抵抗,黑衣上早已多了幾道口子,緩緩往外流淌著鮮血,縱使他武功高強,卻也抵不住這些人的車輪戰。
一個死侍倒下,便有更多的死侍補上來,漸漸的,上官珩也開始疲憊起來,立在原地微微喘著氣,額頭上也沁出一絲汗來。
此時天已經有些微亮,那群死侍便立在上官珩麵前,手中握著劍,一身黑衣,臉上蒙了快黑布,叫人看不出樣貌。
見上官珩額頭上露出一抹細汗,其中為首的死侍忽然一笑,“我們的熠王殿下累了呢,那便不要掙紮了,乖乖死在我的劍下吧!”他提了提劍,語氣中帶著隱隱的嗤笑。
沉一眸色微沉,擋在上官珩身邊,沉聲開口,“爾等宵小,竟敢如此叫囂!”說著便提著劍迎了上去。
新一輪的戰鬥再次拉開序幕,上官珩立在原地,身邊的暗衛一個個死去,現在便僅剩了十幾個。
打至現在,眾人體力都已經到了極限。沉一也不例外,他出劍的手,比上平時都慢了幾分。
那死侍出手狠辣,刀光劍影之間,趁沉一不注意,便將那劍刺入了他的手臂。
沉一眸色微紅,握劍的手驀地一鬆,劍便掉在了地上,眼瞧著那人的劍再次攻來,他翻身一躲,順道用左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劍,朝前麵一刺,幾滴血便噴灑在他的臉上。
上官珩見著暗衛們殺紅的雙眼,卻還是寡不敵眾,他眸色微冷,手微微一動,便已凝上了內力,手稍稍抬起,平白的閃過幾道銀光,不等那群死侍反應過來,喉嚨處便已經插上了一根銀針,一招致命。
那為首的死侍見此狀況,眼神忽然毒辣起來,朝天上發了一個信號,隨後便又多出來一波死侍。
上官珩眸色微凝,看著這一群人,細數著,身上的銀針,還能殺多少人……
死侍再次進攻,上官珩身邊的暗衛便隻剩下了兩個,兩人渾身是血,護在上官珩左右,心下已經抱了必死的決心。
沉一也緩緩退至上官珩身邊,心知今日怕是要命喪於此,但是無論如何,他必須要撐著,將王爺送至安全的地方。
上官珩帶著剩下的三個人,一直往後邊退去,直至,懸崖……
身後空無一物,幾人已無路可退。
“熠王殿下跑的可真快,就同那老鼠一般,隻是現在……”那人眼神忽然變的陰戾起來,“我看你還能跑到何處!”
沉一聽到他這樣侮辱上官珩,眸中赤紅,便要上去殺了那男子,卻被上官珩一把拉住,他手微微凝起內力,一根銀針便插進那首領的喉嚨。
他眸色淡淡,緩緩開口:“聒噪。”男子即使落魄,身上卻仍然無比的沉靜,那冷凝的氣質,讓人有種錯覺,似乎他現在並沒有落難。
那死侍首領瞪大了雙眼,似乎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殺自己竟是這般輕而易舉。
可是隻有站在上官珩身側的沉一知道,王爺的內力已經消耗殆盡了,他聽得到上官珩粗重的喘息,以及那微微虛浮的步伐。
沉一眸中慍著幾分擔心,卻不想那一群死侍又衝了過來。
上官珩微微往後邊退了幾步,朝那懸崖處看了看,忽然回頭,在沉一耳邊說了些什麽。
沉一微微點頭,又看了看那兩個暗衛,悄悄的給他們打了個手勢。
隨後就在那群人衝過來之時,上官珩嗓音微沉,“跳!”
聞言,幾人竟直直的往懸崖那邊跳了下去,恍惚間,沉一似乎看到了那死侍身後,帶著許多士兵的佑王上官奕。
那死侍似乎被他們這一舉動驚到了,立刻停在了原地,還未等他們反應過來,身後便傳來一陣馬蹄聲,回頭,那是一大隊人馬,卻不是他們的人。
上官奕好不容易說服了騎遠將軍,暗中借來了一隊人馬,卻不想趕過來,竟是這般場景,他不由的悲從中來,“三哥!”
…………
靈安寺
吱……雕花木門忽然被打開,一人穿著玄色暗紋金靴的男子踏入了房內,他身上紫色衣袍,上邊用黑色的線條繡著複雜的圖案,那一頭長發被白色玉冠束起。
那男子生的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眸子是少有茶色,顏色較淺,自帶一股子冷清。男子是雙眼皮,睫毛較密,那眼梢處微微向鬢角處挑去,形成一種十分和諧的漫不經心。
他的眼神微微瞟向那床上的女子,目光中帶著幾絲柔和,很快卻又消失殆盡,成了微涼的模樣。
忽然一個人跪至他身前:“主子,上官珩掉下懸崖了。”這說話之人便是岑風。
這紫袍男子眸子微眯,掉落懸崖,上官珩會死的這般輕易?他眸色淡淡,隨後緩緩開口,“去找,死要見屍。”
“是。”岑風回了這句話之後,又稍稍開口,“主子,上官奕,來了。”
上官奕……他想都不用想,定是來救那上官珩的,他微微勾唇,聲音淡漠,“一同處理了。”
岑風回是,便消失在原地。
【警告,上官珩生命微弱;警告,上官珩生命微弱。】
小助手在葉瑾腦袋中瘋狂彈出聲音,然而葉瑾卻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應,隻因此時的她處於昏睡狀態。
葉瑾此時正處在夢魘之中,她的夢境裏出現了兩個男子,一個身著鎧甲,喚她丫頭,一個穿著現代的校服,叫她小宣。他們都含情脈脈的看著,隨後渾身都染上了血,整個身子都在流血,一臉幽怨的看著她,質問她,為什麽?
葉瑾不知道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隻知道,她便不認識這兩個人。
接著,夢中出現了上官珩,她看著他,緩緩墜落,她想拉他,卻發現自己怎麽努力都碰不到他分毫……
“上官珩……”床上的女子額頭上落著冷汗,整個人直直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睜大了眸子,眼露悲切,淚水就這樣從眼眶中墜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