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陰暗

  雖然多數監獄都建在半山腰上或是荒野，那裏地處空曠沒有高樓大廈的遮擋，陽光能夠透過雲層直接照射到每一寸裸露的土地，但其實在監獄內部的空間，幾乎都處在陰暗之中。監獄裏麵很少有四方明亮的窗戶，即使有外麵也加了一層層的鐵柵欄，從外麵看來就像是密密麻麻的網，正如傳聞中所說的高牆電網。


  陰暗的過道，陰暗的房間，陰暗的心情。陰暗增加了所有人內心的沉重，雖然表麵上大家都是滿不在乎，其實在深夜裏在看不清臉的黑暗裏，每個人都會哭泣著，為自己的過去懺悔，為自己的前程擔憂。所以經常可以看到一個在白天有說有笑的人，到了第二天卻會傳出晚上割腕自殺的消息。


  陰暗的日子過久了，人就會變得越來越脆弱，如果你覺得久了就用應該習慣，那就大錯特錯了，所以肖申克最後還是挖了條隧道逃走了。你過了多少年人的生活，即使把你放在豬窩多少年，你也還是想做人。


  放風的時候，韓娜娜這一宿舍的人，已經很少有人出去了。她們寧願坐在陰暗的屋子裏，不停的織著毛衣。她們懂得這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隻要織得夠多、夠好，獲得減刑，不用呆在這裏在別人的監視下自由的奔走，那才是真正的自由。


  世界上有人的IQ能達到200，有人能在九秒內跑完110唯欄，也有人獲得了最多的減刑。這個人是誰呢？

  這個人會不會是你？

  這個人怎麽會是你？

  競爭就在很多悉悉碎碎的聲響裏開始了，你一件我兩件．．．．．．而總有一個人是最多的，最多的也隻有一人，而且這個人會和排第二的拉開很大的距離。而這個數字當你知道的時候，你甚至會大哭，那是你每天織二十四小時都不可能完成的數字。人往往就是這樣，即使你做了最大的努力，結果或許不及別人的十分之一。不管是怎麽樣的來的第一，那都能說明你的能力－你是最強的。


  晚上洗漱的時候，很多人都會把衣服泡在盆裏，然後趕緊回去織毛衣。第二天的時候，衣物上的汙漬會很容易就能洗掉，這樣一來，就會節省大量洗衣服的時間。


  唐葉早早就把外套泡上了，一個月沒有清洗，吃飯時滴上的菜湯已經風幹變黑了。她每天的時間都被擠在織毛衣上了，很少回顧及到自己的衣著。


  清晨醒來的時候，唐葉去了洗刷間，突然她大叫一聲，聲音打破了晨光的寧靜。隨著她的叫聲，一些人走出宿舍來到洗漱間，他們看到唐葉麵前的盆裏是滿滿一盆暗紅色的液體，就像是一盆血液。有幾個人已經開始嘔吐，唐葉的嗓子裏也開始不斷有酸水冒出。藍色的外套還浸在裏麵，就像是一個被放幹血的屍體漂浮著，唐葉用手撈出衣服，倒掉盆裏的液體，整個水池瞬間變成一片“血海”，同時發出一陣陣末臭味。


  她不斷的衝洗著手裏的衣服，雙手被染成了暗紅色，就像是被剝掉了皮一樣，鮮血淋淋。


  微觀的人越來越多了，議論聲由蜜蜂振翅的嗡嗡聲變成了一道巨大的洪流，不一會就流到了監獄長的耳朵裏。


  唐葉還在搓洗著，衝下來的水已經變成了粉紅色，淡了許多。


  “讓一讓，讓一讓，大家都讓一讓”監獄長扒開了人群來到唐葉身旁，她看到滿池的微紅色後感到震驚。


  “衣服怎麽弄成這樣了”她看著唐葉手中的衣服，那件衣服已經被染上了色，藍紅疊加，衣服上赫然一片暗暗的黑紅色。


  “早上過來的時候就這樣了，也不知道是誰弄的，”唐葉的聲音裏夾雜著一絲的哭腔。


  “誰是最先來的？”監獄長犀利的目光掃射著人群。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回答。


  “這件事我一定要查清楚，你們最好主動承認，否則後果自負。”憤怒的女聲立刻充滿了整個空間，每隻耳朵都聽的清清楚楚，每個心裏都是明明白白的。


  “說不定就是韓娜娜”唐葉小聲嘀咕著，隻有自己能聽到。


  監獄長皺了皺眉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