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可人護主希樂憂
守衛再一驚,雖然知道無隱樓背後有個主人,但是一直未曾見過她,如今藍傲突然大刺刺地帶她出現在無隱樓門前,如此輕率隨意地介紹,未免有些讓人吃驚,但是兩人不敢有疑,低頭行禮:“參見主人!”
希樂微微一笑,“我這個主人不過是個虛的,手上無半點實權,你們啊,還是尊藍傲為主。”她感激他為她做的一切,但是她不要剝奪他所有的成就。
“是!”守衛回答,隨即發現不對,又連忙改口,“主人和門主,在屬下心中都是一樣的。”說罷,連忙把門打開。
藍傲牽著希樂的手,跨過高高的門檻,希樂笑道:“我此刻就像個新娘子,懷著不知道前景如何的心態。”
藍傲聞言,心中微微一痛,若是一切都是一場虛妄,那麽他此刻早已經迎娶了她入門,名正言順地成為他藍傲的娘子。
“你不高興麽?”希樂見他眉頭深鎖,不安地問道。
藍傲沉痛地看著她,“對不起……”
“不要道歉。”希樂不想回到現實,她看得出藍傲現在是暫時卸下心理防線,但是他終究是最理智的人,她不想這麽快就夢醒。
迎麵走來一個中年男子,他身後跟著幾個平凡的年輕人,模樣長相都沒有什麽特別,如同尋常的路人一般。
“門主,您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來人正是管事,他沒有名字,也不需要代號,他就叫做管事。他身後的幾個人也抱拳道:“參見門主!”
希樂暗暗打量著這個人,發現他們說話行動都極其輕,像是習慣了一般,尤其剛才看他們一路走來的步法,不沾半點塵埃,想必這些都是無隱樓最尖端的高手,尤其這位管事,內功已經可以收斂自如,這樣走出街去,簡直就是一個半點武功不懂的漢子。
“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帶一個人來讓你們見一下。”藍傲拉過希樂,鄭重地介紹,“她,就是我一直跟你們說的無隱樓的主人。”
管事一愣,“主人?”他不是希樂公主嗎?甚為無隱樓的管事,他當然也見過很多人,包括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名流商賈。
藍傲眸光一沉,“沒錯!”
管事會意,連忙拱手行禮:“參見主人!”
希樂真不知道怎麽應答,說真的,這個主人她做得實在心虛啊。隻是見藍傲態度堅決,她正好道:“不必多禮了!”
無隱樓前半段的建築很森嚴雄偉,議事樓,乾坤樓,吉義廳等等,牆壁全部是用大理石磚鋪成,打磨光滑,和地板同一色一料,走在上麵,隻覺得四麵光可鑒人。家具清一色用雞翅木,沉中帶穩重。
而後半段至今沒有人居住過,穿過議事樓一直走,要走大約三四百米的小徑,經過一道拱門,拱門朱紅色,門上掛著一把鎖。希樂奇怪地問:“那是什麽地方?為何要上鎖?”
藍傲微笑道:“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鑰匙在他身上,他取出鑰匙把鎖打開,取下長長的鐵鏈,然後小心翼翼地推開門。
“天啊!”希樂掩住嘴巴不敢相信,“好大的荷花池啊!”
一入門口,竟然是一個又大又圓的荷花湖,荷花已經凋謝,蓮蓬也被采摘了,荷葉的顏色深沉,在陽光下閃著精神氣。湖麵水平如鏡,似乎沒有一絲風擾亂這裏的寧靜。湖邊用鵝卵石圍了一圈,荷池中央建造著一個涼亭,涼亭上掛著一隻吊籃,是全人工編製的吊籃。這一切,就像是在二十一世紀居民樓底下的荷花池一般,但是要比二十一世紀的漂亮多了。她年少的時候不過隨口說說,他竟都記在心上。
荷花池邊上疏落有致地建造著一層高的房屋,而在這些房屋中間,又竟然有一間建造在樹上的樹屋,全部用木板建造而成,塗上淡黃的油漆,雅致中顯大氣。
他指著樹屋道:“如此巧奪天工的手藝,你想回事誰做的?”
希樂早歡喜地不得了,哪裏還管是出自哪個名家手,“不管是不是名師做的,我都喜歡得不得了。”
“是我一個人用入榫的方法建造而成,整間屋子,一口釘子都沒有。”他牽著她的手,身子一縱,如大鵬展翅一般往樹屋上飛去。
希樂感動得幾欲掉淚,站在樹屋上,她摸著樹屋光滑圓潤的門柄,癡癡地問:“你用了多少時間建造這家樹屋?”
“足足一個月的時間!”
“那你什麽時候回京的?”希樂想起他回京至今還沒有一個月。
藍傲扳過她的身子,眼裏的愛戀表露無遺,“回來已經約莫半年,但是我一直不敢出來見你,我怕……”他猶豫了一下,始終沒有說出來。
希樂知道他顧忌什麽,便道:“今天是例外的,今天你所說的任何話,睡一覺之後我就會忘記。”
藍傲眼底滿是沉痛,他一把擁住希樂,下巴抵住她的頭發,深呼吸她發絲中的氣味,她的衣衫發出淡淡的熏香,發絲柔軟,身子緊貼他,卻感到她滿心滿腦的憂傷。
希樂憂傷地笑了,“還是少年時候那樣,你走之前,也曾經這樣擁抱我,我以為你在向我宣告等你回來娶我,但是你走之後,一封信也不曾給我寫過,這五年,你隻給可人寫過一封信,說了你大約的歸期,而回來之後依舊對我不聞不問,其實我知道你心裏有我,正如上次惠妃一事,你一下手就讓她毫無翻身之地,你行事如此決絕,是因為她傷害了我,你心裏根本從來沒有放下我。可不知道為什麽,你偏要疏遠我。你不說,其實我也可以裝作不在乎的,藍傲,但是你也別把我看得太堅強,我的心也是肉做的,也會痛會流血,我雖裝作不在乎,可我不是真的不在乎。”她說著,卻沒有一滴眼淚,為這個男人掉了無數次的眼淚,到現在,即便再痛,要流淚也是極艱難的。
藍傲聽著她如此傷心的剖白,心裏像是被鋒利的匕首輕輕切割一般,痛,極痛,痛中又帶著沉沉的酸楚,這一股酸楚在心裏已經太滿太滿,以致一直往鼻子眼睛上湧,他隻能反複說著對不起,隻能用盡全力擁抱她,但是正如秋天之後,是冰天雪地的寒冬,他無法阻止寒冬的到來,更無法更改他們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