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最不安的悸動
西古斐斯托著頭靠在堆起來的枕頭上，慵懶的臉稍稍向前看了看，招了招手讓修羅過去。修羅無奈地坐到他麵前，西古斐斯額前的劉海稀稀疏疏得隱隱約約露出他的額頭，他看也不看地就將修羅手上的腰帶拿了過去。
修羅眨了眨眼，“這個可以嗎？”
西古斐斯把腰帶放在麵前的一個方枕上麵，說：“哪個都無所謂吧，別找了。”
那你還讓她跑了二十五次！修羅有些生氣地癟嘴，抱怨著說：“外麵已經天黑了，大家都在找你呢，你就找理由躲在這裏，這讓我很為難啊。今天可是你娶偏妃大人的日子，早就應該開始準備了吧！”
“是啊，”西古斐斯把那條修羅找來的那條腰帶扔到身後一堆的腰帶上麵，其實他就是向看著修羅跑進跑出為他手忙腳亂的樣子，“就讓他們繼續等著吧，反正也無所謂。不過啊，讓別國的使節等太久的話，煞愛利又會念叨了。”
“既然知道的話就趕緊過去！煞愛利王子還等著您一起去王宮的正殿呢！”
“修羅，”西古斐斯停下往門口走去的腳步，突然轉身靠在門邊，“是你想趕我走吧？”
修羅微愣，怎麽可能？修羅站起身來，眼前這個男人雖然又霸道有任性，但是，修羅勾起一抹笑意，她也並沒有討厭這個人。而且有時候還會覺得他是個好人，當然除了他殺人的時候，“對待公主的時候可不要這麽凶，別人是公主殿下，不是奴隸。知道了吧，笑一笑好不好？”
“笑？”西古斐斯稍稍挑了挑眉走進修羅，大手拍拍她的頭，“別露出這種讓我笑不出來的表情。”
修羅驚訝地扭過頭，臉上微紅地推開西古斐斯的手，“請快點去吧。”
西古斐斯看著被修羅打掉的手發了一會愣，滿不在乎地冷哼一聲甩門出去。修羅呆呆地摸了摸自己被他觸碰過的發絲，是什麽樣的表情呢，剛才？
昨晚半夜道今早太陽還未出來之前下了一場久違的大雨，讓今晚的月色變得比以往都來的清澈，更美。用科左伊的話說，是為了迎娶來自遠方的公主，所以他們的雨之神珊琦粟粟將這個城市洗的光鮮亮麗。不過在修羅看來隻是巧合罷了，就像她現在在花園的角落很湊巧地就看見了西古斐斯迎娶伽婷公主的這一幕。
也很黑，但星星一顆一顆閃閃發亮，那女子穿得單薄，是在月光下也能發出光亮來的銀色羽衣。長長直直的橘色頭發奇特而鮮豔，這個國家有很多顏色的發色，不過這般長，直得到小腿的橘色頭發還是第一次看見。
西古斐斯還是一副視身邊的一切為草木，毫不在乎的神情，對身邊的人有自動屏蔽的功能。修羅躲在樹後，心裏像被什麽揪了起來，這麽奇怪的感覺以前也曾經有過，是在聽到西古斐斯要娶別的女人的那天。
修羅擦了擦雙眼，眼睛幹的出奇，好奇怪，她以為自己一定又會掉眼淚了，雖然她找不到任何流淚的理由。再抬頭看向西古斐斯，他的視線也正好向修羅這邊，修羅嚇得連忙躲到樹後，大腦頓時空白一片。為什麽這個時候要回頭啊！自己也是幹嘛這麽怕，明明什麽都看不見才對啊。
“嗯？修羅，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陰影之下，是第一偏妃羅蒂扶塔拉。一襲盛裝，長發被綰到腦後深藍色的長裙露出她誘人的長腿。她雙手放於胸前，小心走到修羅麵前，抬著手在她麵前晃了晃，“修羅，發呆呢？”
“嗯？”修羅的瞳孔從縮小的狀態漸漸恢複正常並落在了羅蒂扶塔拉的臉上。她微微一愣，馬上退後一步行禮，“”
“別這麽驚訝，快起來。”
“是，”修羅見她一個人，忙問，“偏妃大人這麽一個人在這裏，要不要修羅陪您回去？”
“不用了。”她搖了搖手，望著已經走遠了的西古斐斯，臉上似乎有些失落，不過也許是修羅看錯了。她繼續沉默一會，靜靜地跟修羅站在一起，偶爾臉上會露出微笑，偶爾會低下頭歎氣，修羅見她心事重重卻又不敢多問。
夜晚的王宮裏變得越發冷了，修羅拉了拉身上的披風又脫了下來，“羅蒂扶塔拉偏妃，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穿上這個，不然您會著涼的。”
“謝謝，修羅，”她答著話卻不接，看著後宮的方向，說，“著涼了也好，那樣什麽都不用想，一直窩在被子裏就好。”
“啊？”
“嗬嗬，好姑娘，你能陪我回去嗎？”羅蒂扶塔拉伸出手來拉住修羅，輕輕皺著眉頭，是什麽樣的表情呢？她背著光讓修羅看不太清楚，但修羅覺得是一種讓自己也跟著悲傷的表情。
“是，我陪您回去。”
隻是後來修羅和羅蒂扶塔拉沒有那麽早回去，她們坐在噴泉下麵聊了很久，也聊了很多關於後宮的事情。
修羅知道了羅蒂扶塔拉比自己年長三歲，和西古斐斯同年。她和許多王子都認識，身為長老的小女兒，她有特殊的權利，不過她十五歲時才認識西古斐斯，而且他們之間的對話不超過十句。羅蒂扶塔拉還說，她以前小時候常常會和煞愛利王子還有其他王子一起偷偷出宮，她被關了三天的禁閉，是另一位王子求情，父親采訪了她。
還說了又一次把西古斐斯的衣服給弄髒了，被西古斐斯了一眼讓她哭了好幾天。還有很多很多，每個王子的事情她幾乎都知道一些，還說阿思亞王子以前尿褲子和死去了的第三王子波本阿澤。
這些故事有些聽得讓修羅哈哈大笑，又得讓修羅愛上萬份，但是從羅蒂扶塔拉的臉上微笑著，卻帶著淡淡的哀傷。
把羅蒂扶塔拉送到煞愛利的後宮之後，月亮已經到了修羅的頭頂了，她快步往自己的房間走，不想讓任何人發現，也不想引起任何麻煩。
整整一層樓都看不到一個是女的影子，已經這麽晚了嗎？走到二樓，修羅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走廊的那一頭似乎傳來細微的腳步聲。
他提著長裙繼續往上走，那腳步聲卻突然停了下來，“站住，無禮的是女，你難道沒有看見本王子嗎？”
這樣說話的人才更加無禮吧？修羅忙轉身看向二樓的走廊，不一會兒，就走過來一位身穿黑色外衣的人。月亮下他的頭發微微晃動著，發出青蓮一般的色彩，不妖不媚幹淨脫俗。這樣一個清新的少年卻用一副囂張的樣子看著修羅，“看見本王子還不快行禮？難道你被本王子的美貌給迷住了？”
修羅覺得自己的嘴角在抽搐，那個人又說：“果然是這樣，哈哈，那我就寬宏大量地原諒你了。不過本王子已經好幾年沒回來了，你呢，在這呆了多久？”
“不到一年。”
“你不恩是我嗎？賽爾迪曼，王子大人哦！”
他笑得陽光，而修羅之走近他鞠躬，說：“賽爾迪曼王子殿下。”
“嗯？你長的怎麽這麽白？”賽爾迪曼終於注意到修羅的樣子了，她正想著又要惹麻煩的時候，賽爾迪曼卻癟嘴，可憐細細地說，“對不起，不該提你的傷心事的。哎，白化這種病也不是治不好的，首先你要保持心情舒暢，我是絕對不會歧視你的，放心！”
修羅愣在原地，見他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帶著濃濃哀傷的眼神盯著修羅的臉。她看起來慘得讓賽爾迪曼都要哭了嗎？修羅不解地說：“賽爾迪曼王子，我沒有病，我的皮膚本來就是這個顏色的。”
賽爾迪曼朝她眨了眨眼，“什麽！”他痛苦的捂住嘴，眉宇向上擠著，一副快要哭得樣子，另一隻手突然打在修羅肩上，修羅立刻躲開，他卻說：“竟然一出生就得了白化病！是多麽的…抱歉，不過別傷心！有人欺負你的話就來找我吧，我會保護你的！”
被西古斐斯欺負算嗎？修羅偷笑一陣，不過馬上又鞠了個躬，說：“多謝賽爾迪曼王子的關心，這裏並沒有人欺負我。天色已經很晚了，還請王子殿下早點回房休息。”
“啊，是有點晚了，本來今天回來準備找幾位王兄的，但是西古斐斯王兄竟然今天娶了偏妃，太嚇人了！那個西古斐斯王兄啊！”賽爾迪曼又含了含眼淚，想起來就有種心酸的感覺，“你在這裏工作的話就應該知道西古斐斯王兄有多可怕了吧！”
修羅感同身受地點點頭，殺人的時候她可是被嚇得連靈魂都出竅了！她現在再一次確認了不是隻有她一個人覺得西古斐斯可怕了。
“西古斐斯王子雖然有時候會發脾氣也很不好對付，但還算是一位很好的王子殿下了。雖然很霸道又任性，但是也會偶爾聽一下我說話，”修羅沒有發現，她一邊說的時候賽爾迪曼滿眼都是淚啊，“不過我已經跟他說了讓他對他的偏妃大人好一些了，不知道人家會不會覺得他很可怕。”
賽爾迪曼沙著嗓子包了一包淚，“那你為什麽還沒有被趕出去？”
“啊？”
“了不起的丫頭，你快回去吧，這裏一個人都沒有了。”
“是，不過賽爾迪曼王子，您沒事嗎？”看起來很傷心的樣子。
賽爾迪曼從修羅旁邊繞了過去，“沒事沒事，我今天收到了不少刺激，暫時不要跟我說話了，哦，對了，”他突然轉過身來，露出兩個可愛的小虎牙來，“要開心一點哦，其實白化之後的你這樣也挺好看的！”
修羅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她真的沒有得白化病啊，這真的是天生的，賽爾迪曼他哭什麽哭啊！她鬱悶地往三樓最裏麵自己的房間走，為什麽王子們都這麽奇怪呢？可得那麽清新可愛卻是個愛哭鬼。
微娜她們應該早就回去休息了吧。修羅想著，還好出來之前就已經沐浴過了，不然這會兒又不知道上哪裏去找衣服了。
伸手摸了摸門邊的燈盞，天定的吊燈亮了起來，她的房間難得的安靜。她關上門做到早就軟軟香香的床上，四周都安靜得出奇，窗外隻有細微的風的聲音，很晚了，但她一點困意都沒有。
西古斐斯現在是不是像每晚抱著修羅那入睡那樣抱著伽婷偏妃呢睡得正熟呢？會不會突然驚醒，還是說會一直都睡不著？修羅發著呆，滿腦子都是西古斐斯，鼻尖有絲絲酸酸的感覺，眼睛漲漲得卻幹澀得厲害，“玊，現在在做什麽呢？”
當然沒有人會回答她，空空蕩蕩的房間裏麵隻有她一個人，她輕笑，卻感到悲傷。突然想起剛剛羅蒂扶塔拉偏妃哀傷的表情，不知為何，她好像稍微有些了解了。
“在等你……”
憑空冒出來的一句話讓修羅嚇得立刻從床上跳了起來，她大叫一聲，腰上一直大手卻將她撈了回來。
“嗯，叫什麽啊，我耐著性子好好等你回來，你這麽害怕做什麽？還不從地上起來？”
你床上突然冷不丁地冒出個男人來誰都會被嚇得半死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更何況這個男人現在應該是在別的女人身邊的啊！修羅坐在地上瞪著大眼睛看著從毛毯裏麵冒出來的那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驚訝萬分卻又有點別的感覺，喜悅。
“見到我是不是很高興？”
修羅從地上爬起來，漲紅了臉對她喊道：“為什麽你會在我的被子裏麵！”
西古斐斯換了個姿勢側身托著腦袋，打了個哈欠，說：“忙了一天好累，本來想睡一會的，但沒有你在我身邊，我怎麽都睡不著。”
“我，我沒有問這個，”修羅不敢抬頭，感動，西古斐斯剛剛是在向她撒嬌嗎？又或是在一時隻有她在身邊才能安心入睡？修羅任由西古斐斯將她抱到床上，環在懷中，她小聲地說，“你在這裏，那偏妃怎麽辦？”
“無所謂，”西古斐斯鬆開手從枕頭下麵拿出一個盒子來，“這個給你，要每天都戴著。”
“什麽？”
西古斐斯打開四方的鑲金鏤空盒子，第一層是一雙可愛的貓樣耳墜，小巧精致，仔細看上去著兩隻貓的樣子有點不太對稱，應該是手工雕刻而成才會有的效果。第二層是一隻圓弧的金鐲子，樣式十分簡單，一頭是貓咪的小腦袋親吻著繞了一圈過來的自己的尾巴，而尾巴下麵吊著一隻可愛的純金鈴鐺。
打開第三層來，裏麵是一條鏈子，那是一條足鏈。西古斐斯把鏈子拿出來為修羅戴上，那鏈子的長度正好在她漂亮的外踝下放一些。可愛的貓耳大大地展現在西古斐斯嚴重，小小的貓頭滿是靈性，貓眼被打磨的格外閃亮。
西古斐斯低下頭，雙唇落在吊墜上麵，修羅倒抽一口氣，連忙用雙手戶主自己的胸口，羞紅了的臉瞪著他，“你別突然……”突然做這種事情，她會不知所措的！
“果然很適合你，這是我卡拉狄曼王國的神之寵物，祁托，代表我對你的喜愛，修羅。”西古斐斯低頭與她四目相對，深紫色的雙眸中充滿了迷人的魅惑，“不可以把它們取下來。”
“嗯，”修羅躲開的視線，答應道，“我知道，可為什麽突然送我這些？”
“你的不是給了別人嗎？”
“我的？我的什麽？”
“那次出宮，不是被人給劫走了嗎？可真是笨，白白就送了別人！”雖然是為了就他，這讓西古斐斯十分高興，但被人搶了東西也很不舒服。
修羅想了想，自從那日之後，自己身上的東西的確是少了許多，就連父親留下的戒指都給了別人，雖然並不值錢，但那是父親留下的唯一的東西。
“還不是因為你……”西古斐斯突然不說話了。
修羅奇怪地問，“什麽？”
西古斐斯語塞，別扭地別過臉，又鑽進毛毯裏麵，順便把修羅抱住。修羅已經完全習慣了這個懷抱，聽話地靠著西古斐斯，西古斐斯在她耳邊說：“修羅，我想讓你成為這後宮的主人。”
修羅的大腦沒能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她呆呆地看著西古斐斯，西古斐斯的吻如同天上落下的繁星一般，卻停止在她的鎖骨上，“我想娶你，在你嫁給我之前我不會碰你，所以，別哭。”
太多的疑惑和不解匯成感動的淚水，其實她一點都不害怕，隻是因為太過感動。為什麽她僅僅是看著這張霸道的臉，聽著這霸道的話語，卻會讓她淚流滿麵？黃金的祁托是這個國家的吉祥物，而她突然覺得自己能遇上這個男人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