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最令人安心的許諾
西古斐斯站在圍欄邊把修羅環在懷裏，看夕陽西下，星辰變換。他突然開口，“過幾天等煞愛利從費裏城回來，我就要去很遠的西邊，也許半年也許一年還不確定，”他低頭看了看修羅，把她抱得更緊一些，“你想跟我一起去嗎？”
修羅回頭對上他的視線，“去那裏要做什麽？”
“打仗。”
“什麽？”修羅微微一愣，她對這個詞不是很明白，“你去打仗帶上我要做什麽？我又不會殺人。”
西古斐斯輕笑，下巴放在她的頸項間，“讓你陪在我身邊。半年這麽久都見不到你的話我實在忍受不了，不，一天不看見你我就心煩意亂。還有，我怕你會想我。”
“嗬嗬，不會的，你去專心打仗吧，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嗎，帶著我會很不方便的。”修羅再也不想看見有人在她麵前死掉的樣子了，光是想起那顆血淋淋的頭顱就讓她一陣胃酸！
“很重要，但沒有你，我打不好仗。”任性的話，卻很認真。
修羅心虛地問，“如果我說不……”
“沒有如果，就這麽說定了。”
修羅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無奈地歎氣，“已經決定好了的事情不用問我也可以啊。”
“當然，你是我的奴隸，隻要乖乖聽我的命令就行了。”他這麽霸道，可修羅已經生不起氣來，看他得意的樣子讓修羅無法拒絕。
修羅趴在圍欄上，無所謂，他決定了就好。隻是她突然很想知道，“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不能。”
“要是有一天我不見了或者被你趕出去了，再或者，或者，”她的聲音越來越小，頭越來越低，“或者我死了……”
這個‘死’字是她帶著哭腔說出來的，雖然隻有那麽一點，但她感覺到了瞬間的絕望。而她細微的聲音並沒有傳到西古斐斯的耳中，那個字對她來說太過禁忌，她沒有說出來的勇氣，特別是麵對西古斐斯的時候。
她閉了閉嘴，硬是把後麵幾個字吞了進去。沒錯，她不想說，更不想讓西古斐斯聽到，她害怕。如果有一天她真的死了，西古斐斯，你會不會傷心，會不會也覺得這個世界上缺了什麽呢？她有一點點的期待，期待西古斐斯的回答。
而西古斐斯的聲音卻冰涼到了極點，“為什麽會不見？”
“不，我隻是說如果，如果有那麽一天我真的消失了不見了呢？”
西古斐斯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話，臉上罩上一層灰色，說：“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你會從我身邊消失這種事。但你如果真的不見，我也不會知道我會怎麽樣，也許我也會不見。”
修羅乖乖聽完他的話，腦袋嗡嗡作響，看他臉上略帶哀傷的表情，急忙說：“你不要不見，我不見了的話你就當我從未出現過就好，但是不要忘記有我這個人。”好矛盾，但她真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了。
“別傻了，怎麽可能裝假？”他抹掉修羅臉上的珍珠，“這種事沒什麽好哭的。”
“不是我想，”修羅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哽咽著，“是它，不聽話，一直往下掉。”
“修羅，答應我，你隻要在我麵前哭就好了，”總是這麽霸道，卻又說，“這種不可能發生的事，別哭了。”
“可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所以才令她害怕。
“我知道。”
“什麽？”
西古斐斯捧起她的臉麵向自己，說：“我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你會跟我一起暫時離開這個王宮，然後我會打敗潘洛英王國。我們再回到諾亞的時候，修羅，你會成為我的正妃，這座後宮的女主人。”
“什，什麽？”
“我要娶你，名正言順地站在我身邊，修羅。”
他說得迫不及待，洋溢著那份霸氣之下的是喜悅也是命令，是渴望。他麵前的女孩，他想快一點擁有，給她全世界，即使讓他做他不願意的事情也無所謂，隻要能擁有，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可能，正妃什麽的…為什麽要是我？”
西古斐斯抬頭指著前方，“看見最後一抹的夕陽沒有？”修羅盯著他的側臉，棱角優美，他的輪廓分明，這麽近，叫她目不轉睛。她移開頭卻移不開視線，“你是我唯一喜歡了的女人，我能給你全世界，嫁給我不會讓你吃虧的，還是說你現在是喜極而泣？聽見我說這樣的話，就這麽高興嗎？”
修羅發著呆正處於混亂之中，完全沒有搞清楚他在說什麽。喜歡這個詞對她來說好陌生，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就好像是她現在這樣臉紅心跳的感覺嗎？對於西古斐斯，她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修羅移開目光，那最後一抹光點在她眼中消失，很美。
“我不要全世界……”隻要你就好。她被自己這種想法嚇了一跳，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隻要我嗎？”
她一時答不上話來，西古斐斯又說：“修羅，你呢？”
“不知道，我不知道。”
“那，你想跟我一起去西邊嗎？”
“不想去，但是……”
西古斐斯低頭逼問，“但是什麽？”
修羅慌了，西古斐斯逼問得越發緊，“但是什麽，修羅？”
“但是你都決定了我還有反抗的餘地嗎！”她並不是這樣想的，但她死都不會說是因為她更不想一個人留在這裏的！
“那你願意了？”西古斐斯捏住她的下巴，故意笑得賤賤的樣子。
修羅毫不客氣地拍掉他的手，“你都決定了，我願不願意也無所謂吧。”
“不，”西古斐斯又強硬地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無處可逃，“我想聽你說你願意陪在我的身邊，說給我聽。”
“不要。”修羅再次推開他的手，從他胳膊下跑進了房裏。沒過一會兒，她十分不情願地又走了出來，憋著嘴說，“好嘛，我會陪你去的，我願你，好了嗎？”
西古斐斯走過抱著她走進房裏，“不好，我沐浴的時候你要站在門口陪我說話。”
是誰說九王子殿下沉默寡言，那一定是騙人的，在修羅麵前總是提出這麽無禮的要求的人怎麽看都不覺得會是沉默寡言！
站在浴室門口，西古斐斯是不是地叫一聲修羅的名字，然後就沒有了下文。離開王宮半年嗎？修羅對西古斐斯怎麽都說不出口自己也許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掉了這樣的話，無論怎麽樣都說不出口。
“修羅，你還在嗎？”
西古斐斯的聲音再一次從浴室傳來，修羅百無聊賴地拖長了聲音回答說：“在啊……”
“今晚我要出城一趟。”
修羅點了點頭，愣了一下，朝身後浴室喊：“今天就要走了？不是要等煞愛利王子回來之後嗎？我還什麽都沒什麽準備。”
“不，我一個人去，三日後就會回來。”
“哦。”
“可別想我。”
修羅別過頭靠在門上，“我才不會想你，不過你要去幹嘛？”
西古斐斯沉默片刻，帶著笑意的聲音傳來，“保密。”
修羅並不多問，或許是國家大事，或許是私事，西古斐斯說的話，她就聽著，但隻要西古斐斯不說，她也就不是那麽想知道了。
十日後，煞愛利回到王宮，帶回了女皇的詔書，詔書中隻有一句話，便是下令加冕第一王子煞愛利繼承國王之位。而煞愛利並沒有提起任何關於女皇的事情，讓各位長老也是驚訝不已。對是否讓第一偏妃羅蒂扶塔拉繼承女皇之位一事在各位王宮大臣們之間展開了激烈的討論。這一日，他還帶回來了一位罪人——阿夫迪泰。
追溯到幾日前，煞愛利從費裏城剛剛離開，阿思亞就命令手下的衛兵將費裏城裏裏外外都圍了起來。女皇臥病不起已經有一段時間，醒來的時間日漸減少，臥室外麵日夜都守著不少禦術者，大家都心知肚明女皇的日子不多了，但這個消息決不能被任何人傳出去。
這個比諾亞要溫熱得多的城市現在已經有了涼意，而阿思亞一直等著這個機會。可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的是，在煞愛利來費裏城之前，女皇將他一個人召到了寢宮之中。
阿思亞跪在屏風後，女皇退去兩邊的是女讓他進來自己的床邊跪下。女皇高貴而美麗的臉上此刻蒼白得滲人，她對阿思亞隻說了一句話。阿思亞從女皇的寢宮走出來，親自派人給煞愛利送去了召見的文書。
從費裏城往諾亞走，經過的城市中離諾亞最近的一座城市就是這裏，有著不輸給諾亞的繁華，而且比諾亞更大的城市，貝卡多。煞愛利和他的偏妃羅蒂扶塔拉剛一進到這個城市就被人盯上了，這裏也是犯罪最多的城市。
煞愛利端坐在柔軟的靠椅上，窗外的月亮已經完全展露了出來，杯子裏茶水的溫度正好。他對麵坐著的正是他的偏妃，羅蒂扶塔拉。隻不過她並不像煞愛利那樣淡然，額角的汗漬已經落了下來，她與煞愛利對視一眼，煞愛利的嘴角保持著微笑，讓她稍稍放心一些。
旁邊，韋挲倒在牆角，地板上有淡淡的血跡，他的一條腿已經斷了，意識還沒有恢複過來。
“嗯，現在是讓本王子和本王子貌美如花的偏妃就這麽坐一個晚上，還是找個地方給我們休息？”煞愛利伸了伸懶腰。
房間裏站著幾個蒙著頭的人，各個手拿大刀，其中一人走上前來，十分恭敬地向煞愛利行了個禮，說：“王子殿下不想坐在這裏也可以，那就去地下室睡覺吧。”
煞愛利一手托著頭對羅蒂扶塔拉笑了笑，“我親愛的王妃，今天要委屈你同我在地下室渡過了。不過不必害怕，有我在。”
羅蒂扶塔拉走到他麵前，一隻腿跪了下來，低著頭向他伸出一隻手，“尊貴的王子殿下，這是我的榮幸。”
煞愛利牽起她的手，在她美麗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那麽，帶我們去吧。”
黑衣人將他們帶到位於貝卡多城的城主王宮的地下室裏，很意外地那裏還關著這裏的城主，也就是第八位王子殿下，長紮阿禮和他的幾個偏妃。
“煞愛利王兄！你怎麽會在這裏，你是來救我的嗎？不，他們要乘你進城進來這裏的時候困住你。十分抱歉我的王兄，我沒有能力去通知你這個消息！”長紮阿禮說著竟然抱著煞愛利的大腿哭了起來，“一定不能將諾亞交給那些人，一定不能！”
“長紮阿禮，別把你的鼻涕弄到我身上了，快起來。”
煞愛利很受不了長紮阿禮這種動不動就大哭的性格。長紮阿禮吸吸鼻子站了起來，煞愛利過去拍了拍被扔進來的韋挲，“別裝了，我讓第八偏妃去找找有沒有藥箱。”
長紮阿禮一聽，馬上紛紛自己的偏妃去找來藥箱。韋挲動了動身體睜開眼睛，“多謝殿下，還好隻斷了一條腿，沒有什麽大礙。”
“好了，我還要你為我做很多事，別說了。”
“是的殿下。”
煞愛利掃一眼長紮阿禮，挑了挑眉，說：“長紮阿禮，是誰這麽大的膽子把你關在這裏？”
“肯定是阿思亞那混小子！除了他還會有誰趕敢在這裏攔住煞愛利王兄你！我三天前就已經被人莫名其妙地關起來了，身邊的人也都都收買了，連我娶的第二位偏妃竟然都是內應！那個臭女人，他們一進來就把她給殺了，嚇得我叫都叫不出來了！”
煞愛利牽著羅蒂扶塔拉坐下，“阿思亞的話我在費裏城剛見過了，應該不是他派的人。長紮阿禮，你是不是跟阿思亞關係挺好的？”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煞愛利王兄！你可別懷疑到我頭上來了，這種苦肉計是我最不擅長的了。自從卜摩索那家夥挑撥離間後，我來到貝卡多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長紮阿禮胖胖的臉上說得滿是大汗，他的一個偏妃拿著手帕給他擦汗，他搶過手帕一肚子都是火！
“哦，是嗎，他們為何要在這裏攔住我？”
“沒有說，隻說讓我配合他們抓住你，暫時不能讓你回去諾亞。”
“糟了。”
煞愛利臉色大變，他還是走錯了一步，出來之前就應該聽西古斐斯的話帶上托麗加妠一起的，回去的時候也好讓她帶著羅蒂扶塔拉從另一邊回去諾亞的。牽著羅蒂扶塔拉的手微微用力，羅蒂扶塔拉感覺到異樣，用另一隻手放在他的手上，“煞愛利王子。”
煞愛利回過神來，對她笑了笑表示自己沒事。他是沒事，不過他擔心諾亞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