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最無法逃離的羈絆

  北方傳來強烈的颶風，安靜的沙漠突然變得興奮起來，馬匹開始焦躁不安，溫度一點點下降，夕陽還未落盡太陽就已經看不到了光輝。吹走炙熱的空氣，轉而將至的便是清涼的味道。


  隆軻磯仰頭看了看漸漸沉下來的天空，大喊起起來：“暴雨快來了！”


  賽爾迪曼毫不在意地繼續往營地走，不慌不忙地說：“急什麽，營地快到了，淋不到我。”


  “是淋不到賽爾迪曼親王您，但是之後就不好熬湯了。”


  “那還不快走！說不定修羅已經醒了！”


  隆軻磯點了點頭較快腳步。


  麵對西古斐斯說的話，修羅突然憤怒到了極點，她恨恨地瞪著西古斐斯，一個枕頭就朝他扔了過去。西古斐斯不躲不閃，正中胸口。


  修羅微愣，低了低頭，背過身去，“出去。”


  半晌，身後沒有任何動靜，修羅垂著頭也沒有說一句話。


  “你是誰？”


  修羅疑惑地側了側身，西古斐斯用奇怪的神情看著她，好像要被人看透內心一樣，令她害怕。


  “你是誰？”


  修羅瞪著他，“開什麽玩笑？”


  西古斐斯走到床邊坐了下來，手指捏住修羅的下顎，命令著說：“告訴我，你究竟為什麽會昏迷這麽久？”


  “我，我怎麽知道！你應該去問術者，而不是在這裏逼問我！”修羅甩開他的手，“少在這裏跟我發脾氣，我一點都不會覺得害怕。”


  “哦，是嗎？”


  修羅心虛地縮了縮脖子，西古斐斯緊繃的表情緩緩鬆弛了下來，他越是看起來輕鬆的樣子就越是讓修羅心虛。就是這種無所謂的神情，讓她最手足無措。


  “我一直在想.……”修羅緊張起來，西古斐斯的眼神竟泛著淡淡的溫柔，“哼，我為什麽要離開你，一離開就過了四年。”


  “哎？”


  西古斐斯起身過去，在梳妝桌上拿起修羅的綠寶石，一邊說：“我可以不娶不碰任何女人，為了你甚至違抗國王的命令，毀掉秋月城所有的綠寶石。這麽做隻是為了能忘記你，而你卻一次又一次堂而皇之地出現在我的麵前。”


  他走到修羅麵前，俯身，為她戴上那顆綠寶石，又湊近她，要挾地說：“知道背叛我的下場是什麽嗎？我得不到的人，不會讓任何人得到。”


  修羅不耐煩地側開頭，心煩意亂地說：“我說了很多遍.……”看向一邊，她說不出口，若換成前一刻她還能得意洋洋地跟西古斐斯說出自己的心意，可現在不可能了。


  她抬起頭來，堅定地說：“你得不到我，我也不會被任何人得到。我們的關係早在四年前就斷了，你說你不愛我了，我也是。西古斐斯殿下，我隻是個小小的女官，請您以後就當做我不存在吧。”


  “怎麽假裝？”西古斐斯微微皺眉，不可思議地說，“我假裝可以忘記你，是你又出現在我的麵前，這都要怪你。”


  “關我什麽事？別不講道理了。”


  西古斐斯輕笑一聲，十分自然地摟住她的肩膀，“奴隸的印記會永遠留在你身上，你是我西古斐斯的奴隸，一輩子都是。”


  修羅也十分自然地反駁說：“那隻是你自己這麽覺得。阿夫迪泰大人將我送給你的時候沒有任何契約，也沒有你說的印記，都沒.……”修羅頓時怔住，西古斐斯的唇落在修羅額前的綠寶石上，隻是這樣而已，就能夠徹底擊敗她。


  “有，”西古斐斯嘴角淺淺上揚，“這個綠寶石就是。”


  “嗬嗬.……”在他麵前修羅再怎麽霸道也沒有那個魄力去反駁他的話。修羅哭笑不得，“這隻是我們家族的原因而已，我的夢想就是能夠活著，活得比現在久一點，但是這個夢想實現不了了。”


  修羅深吸一口氣，故意將嘴角往上揚起，“我不會讓你得到，因為我真的，真的不知道哪一天睡著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西古斐斯這下沒有任何顧略，他靠在修羅身上讓修羅有些驚訝，不禁生氣地推了推她，“你又沒有聽見我說得話？”


  “嗯，聽得很清楚。”


  修羅垂下的臉又揚了起來，傲慢地說：“雖然喜歡上我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如果我現在死在你麵前，你是不是也一樣這麽愛我？好開心，原來玊比我想象中得更愛我呢……啊！”


  “說話不好好說的話是要受到懲罰的。”


  “呐，你說，如果我死了的話，你還會一直愛著我嗎？”


  “哼，”修羅平靜地看著正壓在她上麵的人，西古斐斯嘲諷似地說，“我像個瘋子一樣喜歡你，而你卻在嘲笑我。”


  修羅笑不起來了，呆呆地反問他，“你願意一生隻守著我一個人的話，我現在就向我們偉大的太陽之神發誓，在我悠閑的生命裏，你就是我唯一的主人。”


  西古斐斯笑而不語，他的笑讓修羅看得發麻，修羅又說：“可是我怎麽會知道我死了之後你會不會遵守這個約定呢？我總不能從墳墓裏爬出來找你吧？”


  “你可以帶我一起進去你的墳墓。”


  “你開什麽玩笑？”


  西古斐斯落下一個吻，在修羅耳邊低語，“你是我的奴隸，沒有權利反對我的決定，我想過了。”


  修羅渾身發寒地縮著脖子，“什，什麽？”


  “背叛我的下場，待在我身邊，直到你有一天在我身邊睡著再也不會醒過來。”


  “你到底有沒有聽懂我在說什麽！我說我很快就會死了，我隻不過你是漫長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你的人生剩下的所有時間裏都沒有我。”


  “現在有。”


  “西古斐斯.……”


  “玊，”他的語氣霸道不肯讓任何人拒絕半點，“就這樣叫我。”


  修羅別開臉，用手遮住自己的眸子，真是笑話，她的願望早就不是能夠活得久一點了，自從遇到西古斐斯，自從愛上這個人，自從他離開。她那個自以為很重要的願望也變得微不足道了。


  西古斐斯拿開她的手，意料之中的是修羅滑落的眼淚，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沒錯，她很害怕，害怕的是她輸給了西古斐斯卻如此高興的情況之下，卻開始害怕不知道什麽時候真的就像自己說得那樣。人一旦有了希望就會奢求更多，有了一點光芒就會奢求更多的陽光。


  “你在哭？”


  修羅雙手緊緊握住擋住自己的臉，肩膀微微顫抖，有些人一旦哭了就越來越想哭，然後完全停不下來了，這個人就是修羅。她越哭越厲害，止不住地大口喘氣，結結巴巴地說：“不，為什麽.……就.……就是，就是想哭，行不……不行啊！”


  西古斐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笑得十分爽朗，“哈哈哈！哈哈，”他翻身躺了下來，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修羅頓時看傻了。


  這讓本來很擔心很害怕，哭得要死不活的人情何以堪？大口吸著氣，修羅突然有總沒有力氣哭的感覺。帳子外麵正端著水準備進來的千也娜聽見這個笑聲之後便退了出去。


  “別哭。”


  “我……嗚.……我也不想……嗚嗚……可，控製……控製不住……嗚嗚嗚.……”


  “過來，”西古斐斯坐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胡亂在她臉上擦著眼淚，心情特別好地說，“乖。”


  “咦！”修羅愣了一下，又打了個咦，她推開西古斐斯給她擦眼淚的手，自己胡亂地擦了擦眼睛，迷糊的眼中看見的是西古斐斯炙熱而魅惑的深紫色眸子。西古斐斯反手摟住她，“你的眼淚是我最珍惜的東西，答應我，隻允許在我一個人麵前流淚。”


  “我做不到.……咦！”


  “哈哈！”


  “我……咦！”


  西古斐斯笑得眼睛都彎了，雖然又氣又怒，但西古斐斯的笑臉卻讓修羅一點都發不起脾氣。她應該會覺得榮幸，因為也許隻有她才能看見笑得像個孩子一般的西古斐斯。


  “咦！”修羅連忙捂住嘴巴，又是委屈又是生氣，她好想挖個洞鑽進去！


  西古斐斯撫著修羅的背，輕輕拍著，“乖，別亂動，慢慢深呼吸。”


  修羅深深吸一口氣，還未吐出之前又打了個咦讓她所有吸進來的氣都不見了。她惱怒地瞪著西古斐斯，她碧綠的眼睛水靈靈的，雙頰泛紅，西古斐斯不由湊近她，這小貓也太沒有防範意識了吧？換成是以前的話，早就躲得遠遠的了。不過這樣的修羅讓西古斐斯覺得更有意思。


  不知道西古斐斯在想什麽，但是修羅知道一定不是什麽好事，她勾上西古斐斯的肩膀，稍稍撐起身子靠向他。西古斐斯瞳孔逐漸變大，他的嘴角微笑，意想不到的感覺。


  “被我強吻的感覺是不是特別好？”修羅離開一點點，西古斐斯的眼眸沉了下來，他伸手壓住修羅的後腦勺，雷雨般的吻傾盆而來。


  “我錯了……”修羅連連躲開。


  “晚了。”


  修羅大腦一熱，臉上一紅，心跳震了幾拍，就被西古斐斯抓住了。陌生而熟悉的氣味，熟悉的心跳聲，熟悉的感覺，這就是一種感動。他們之間的感動，這個時候她也想自私一點，如果能夠在西古斐斯之前死去何嚐不是件好事呢。隻是她害怕等她不在了，西古斐斯又變成一個人要怎麽辦，她萌生了一個念頭，是個她自己都覺得自己不對勁的念頭。


  “玊……”


  西古斐斯閉著眼睛，額頭貼著她的額頭，守了修羅這麽多天，還真是有點疲憊了。


  “你想要個孩子嗎？”


  “.……”


  西古斐斯一瞬間沒有聽懂修羅在說什麽，下一秒就笑出聲來，十分期待地迎上修羅懵懂的目光。如果自己不能陪他一生的話，至少也要讓他們的孩子代替她，留在西古斐斯身邊。自從修羅聽羅蒂扶塔拉說起關於這個國家的王室的後代之後，修羅一直都又這個打算。


  “你準備怎麽做？”


  “啊？”修羅愣了愣，又緊張地問，“或許，你並不希望我給你生個孩子。”


  “為什麽？”


  “因為你會覺得麻煩。”


  西古斐斯把她抱了過來，輕撫著她金色美麗的長發，“如果你生氣的話，我會覺得更加高興。”


  “為什麽要生氣？因為你並不希望我給你生個孩子嗎？可你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連自己的事情都不想管，又怎麽會想要什麽孩子呢。就算是身為王室的親王，孩子對你來說也無所謂吧。”


  “修羅。”


  修羅勉強咧嘴笑了笑，西古斐斯又說：“如果是你的話，想生多少個我都願意。”


  “我不想生！”修羅漲紅了臉，明明是她自己提出來的，現在卻別扭地反駁說，“我是問你想不想要而已。”


  “你明明知道。”


  “哦！”修羅高興地從床上跳了下去，“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不想要，嗬嗬嗬！啊，好多天沒吃東西了呢，好餓！陀麗加妠！”


  西古斐斯托著頭看著修羅大聲地朝外麵喊，好一會兒千也娜端著清澈甘甜的水進來，“修羅小姐，您終於醒了，太好了。”


  修羅驚喜地拿過水杯一飲而盡，“嗯，好喝！陀麗加妠呢？”


  “正在給修羅小姐熬湯。”


  “湯？太好了，”修羅眼珠轉了幾圈，說，“千也娜，能不能幫我那些吃的來？我好餓。”


  “是的，請吩咐。”


  修羅眉開眼笑地傻笑了好一會兒，又瞪了一眼身後的西古斐斯才對千也娜說：“我要牛肉、雞肉、羊肉，青椒和番茄，當然我喜歡清淡點的，哦，對了，還要我最喜歡的麵和湯，當然，水果我就要葡萄、芒果、番石榴和香蕉，最後在來一杯青檸的果汁吧。還有還有.……”


  “這麽小的肚子吃得下這些東西嗎？”西古斐斯驚訝地問。


  千也娜已經驚訝得說不出話了，聽說修羅小姐很能吃，沒有想到竟然這麽能吃！千也娜猶豫著問：“修羅小姐，請問，這是……”


  “自然是我一個人的份，我沒有算這個人哦，”修羅指著西古斐斯，“給他一杯水就可以了。”


  西古斐斯輕笑著翻身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