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痛憶往事
十八歲那年,圓清在吃完肉回寺廟的路上救了一個女子,他本沒有救人的興趣,隻是這女子曾在街頭壓強扶弱的時候誤會自己是壞人跟自己打了起來,於是他就興致來潮把她給救了。
這個女子,就是管飛霜。
圓清將管飛霜安置在萬安寺後山的小屋,細心照顧她,親自熬藥喂她喝下,要知道,可沒有人讓萬安寺的圓清小師傅親自照料過呢!
管飛霜醒來,看著這陌生的小屋和俊俏的男子,恰巧這男子的武功和聰慧她都見識過,於是管大小姐情竇初開就鍾情與他了。
圓清顯然對這個美麗又靈氣的女子也十分順眼,問及名字,他略一思索,決定不跟她說自己是和尚,雖然隻是俗家弟子,而是跟她說了連師父都不知道的真名――澹台衍。
在管飛霜傷未痊愈的這段日子,兩人一起生活,過得十分愉快,心裏都希望這樣的生活得到延續。
管飛霜作為女子,自然先表達了自己愛意,而他澹台衍從來不守教條約束,與是兩人私定了終身。
澹台衍自小家破人亡,這麽多年來刻苦學習,也是為了終有一日能夠手刃仇人,如今有了管飛霜,更加希望早日報完仇,然後與她一生攜手。
於是兩人先分了別,澹台衍去找仇人報仇,管飛霜回家準備婚事,隻待他一報了仇便將他娶回來。
澹台家本是個大商家,可謂一州首富,隻可惜樹大招風,州官管良琵為了貪汙澹台家的家產,硬是給澹台家主也就是澹台衍的母親加了個莫須有的罪名,將其關入大牢,又派人血洗了澹台家。
一夜之間,澹台衍從嬌嫩尊貴的少爺變成了孤兒,若不是他躲得隱蔽,隻怕也已命喪黃泉。
澹台衍夜探管府,眼見就要將管良琵斬於劍下,一道身影躥了過來與他交手起來。看到那張臉時,澹台衍幾乎不敢相信。
管飛霜邊與他打鬥,一邊喊人,“快保護我母親。”
母親,管良琵竟然是她的母親……
澹台衍頓時猶如被抽了魂,怎麽會這樣,怎麽可以這樣,她們竟然是母女。是啊,他早該想到的,她姓管啊!
麵對管飛霜,澹台衍終是下不去手,一招虛晃逃離而去。
管飛霜忙到母親跟前,“母親,您沒事吧?”
管良琵搖搖頭,“沒事,無需擔心。”
“是什麽人竟然要刺殺您?”
管良琵不語,為官久了,自然樹了好些敵人,“霜兒,前些日子聽說你受傷,娘擔心得不得了,派出去的人也都找不到你。”
“娘,別擔心,女兒這不是好好的嗎。”管飛霜想起澹台衍來,忙道,“對了娘,霜兒有事跟你說。”
“娘也有件事跟你說,”管良琵先開口了,“你也十八了,早該娶親了,前日娘為你定了溯陽城陳家的公子,這陳公子娘見過一麵,溫柔賢淑……”
“娘!”管飛霜訝異,“不是說好定親會先問我的意見嗎?我不想娶陳公子,我有心上人了。”
管良琵聽了,臉沉了好一會兒,終是問道,“娶不娶由不得你,不過你看中了哪家公子,說與我聽聽,若人還不錯,再娶回來做妾也行。”
“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這天底下,怕是再沒有人能比得上他了。”管飛霜堅定道,“他叫澹台衍,這輩子,我非他不娶。”
“他叫什麽?”
“澹台衍。”
管良琵忽然一哆嗦,“你說,他姓澹台?”
“嗯。”
“不行,你不能娶他,娶誰也不能娶他。”管良琵說罷急步離去,又吩咐人將管飛霜鎖起來,不到成親之日不得放出來。
管良琵命令一下,第二天管府就張燈結彩,紅綢滿天。澹台衍看著管府下人在大門口掛紅綢,有些不可置信,是飛霜要娶自己嗎?可他不能嫁了,不能嫁了……
“請問,可是管大小姐要娶親?”澹台衍問。
一個下人熱心道,“對呀,我們大小姐要娶親了,不是我自誇,我家大小姐那是美若天仙又文韜武略,那陳家公子是個有福的,能嫁我家大小姐這樣的人……”
“你說什麽?什麽陳家公子?”澹台衍打斷下人的嘮叨,從來不可一世的雙眼中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慌亂,“你說管飛霜要娶的是陳家的公子?”
“不是陳家公子難道是李家公子?”那下人也有點懵了,回頭去問其他人。
澹台衍腳步沉重地離去,身後那些下人的聲音不斷傳入他耳中。
“就是陳家公子呀,哪裏有什麽李家公子。”
“溯陽陳家?聽說那陳公子溫柔賢淑,堪稱大家閨男的典範,跟咱們大小姐真是絕配呀。”
……
三日後,管飛霜好不容易趁夜逃了出來,風雨交加,待她找到澹台衍想向他說明自己並不想娶陳公子,希望和他一起遠走高飛時,他卻留給她一個決絕的背影,甚至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管飛霜,我不該愛你。”
他說,我不該愛你。
一切的相識相知,相愛相守,到最後隻換來一句,我不該愛你,這遠比不能愛、不會愛更讓人心死。
我以為就算我們之間有天大的阻礙,隻要我們心還在一起,就無所畏懼,可惜原來在你眼裏,愛我,竟是個錯誤。
管飛霜恍惚地回到家裏,不知睡了多久,然後起來換喜服,去迎親。直到那高亢響亮的一句“送入洞房”,她才醒神回來,是了,她成親了。周圍的喜悅與她的低沉晃若兩個世界,在她離開大廳的最後一刻,她看見了那個人來了。
澹台衍一身素白衣衫,腳下生風飛躍而來,長劍泛著寒光直指管良琵,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時,一劍刺入她的體內。
“妻君――”
管飛霜的父親拔起匕首豁出去般朝澹台衍撲去,澹台衍一掌將他揮開,他便飛撞在牆上,吐血而亡。
就在這時,下人來報,說管飛霜的祖母被人刺死死在屋裏。
這一切似乎隻在一瞬間,管飛霜承受不住這樣的變故,像被剝奪了筋骨一樣,“哇”地噴出一口鮮血,滿目絕望地倒下。
而那個男子,卻一如來時那般狠絕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