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會再愛
過了祭花節，今天已是十二月十六，一早起來後，淩沭就通知大家準備打道回南國。
東月和北國的使者早就走人了，就剩她們了，再賴著像什麽話。
坐上馬車，淩沭靜靜地不說話，手裏拿著一本雜書在翻，一副很專注的模樣。
季琉末暗自觀察她的神色，終是忍不住了，抽了她的書問道，“淩沭，你到底怎麽？”
淩沭對他一笑，“我哪裏怎麽了？不是好好的。”
好好的……
這話淩沭說出來都心虛，她不好，一點也不好，整個人都不好。
前天晚上雲丹揚絮的話讓她不好，這幾天他和雲丹揚絮老是出去玩讓她不好，昨天晚上他和雲丹揚絮依然讓她感到不好。
現在，她就快失去他了……所以她一點都不好。
季琉末隱隱猜到淩沭心情不好的原因，約摸是這幾天他和雲丹揚絮走得太近了造成的。
他以為淩沭不會計較這些，畢竟雲丹揚絮救過他的命，而且對自己並沒有什麽越矩的行為和話語。
隻是……如今看來，是他太粗心了，淩沭明顯是不高興了。
思及此，季琉末揚起一抹笑容，略帶討好，“淩沭，昨兒那花佩我給山竹了。”
“嗯？”淩沭一時沒反應過來，“哦。”也許過一會兒你就會後悔給了山竹。
“今年我和山竹就在幽王府和你們一起過年。”
“嗯。”淩沭抿著嘴應了一聲，心下卻悲涼，也許一會兒就要分別了。
這麽一想，淩沭反而舍不得了，伸手握住了季琉末的手，緊緊的，好像要把他的溫度留在手裏。
“琉末，遇見我，你後悔嗎？”
突然的低沉讓季琉末愣了一下，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沉重的淩沭，那眼神中是落寞、掙紮、不舍……
“淩沭……”
“沒事。”淩沭抬頭對著他露出笑容，“琉末，咱們騎馬吧？”
季琉末想起了當初淩沭要離開季家寨的時候，他追過去躍上了她的馬，坐在她身後將她擁住。
季琉末笑了，“好。”
兩人下了馬車，讓人牽了一匹馬過來。
淩沭先上馬，季琉末躍上去坐在她身後，伸手環住她的腰，拉過韁繩，將她整個人圈在懷裏。
淩沭看著藍田，說，“你們走你們的，我會趕過去和你們匯合，還有早上我吩咐你的事別忘了。”
藍田點點頭，“明白了。”
隊伍照常前行，淩沭指了一條路，歪頭對季琉末道，“咱們往這邊。”
這條能出城麽？
好像不能。季琉末雖疑惑，但還是按照淩沭指的路走。
約摸走了一刻鍾，沿著一條小河而上，到了一處很有特色的大宅子前。
房子建在這樣山清水秀的地方，看來房子的主人很有錢很會享受也很有氣質啊！
這裏一個人也沒有，到了宅子大門口，兩人下馬來。
淩沭牽著馬，看著大門發呆了很久，然後開口，“進去吧。”
“這是……”季琉末不解。
淩沭微微一笑，沒說什麽。
季琉末以為淩沭想給自己一個驚喜什麽的，就上去推開大門走進去。
裏麵靜悄悄的，轉頭一看，淩沭正笑著跟他揮手，意示他走進去，季琉末隻好繼續往裏走。
這宅子不是一般的大，要是在京都建一座這樣的房子，不是土豪都不要想。不過這裏地段偏遠，地價應該還好。
大概走了將近有一刻鍾，季琉末終於看到人了。
這裏是一個大花園，有橋有水的，那個人就在湖邊的亭子裏坐著，背對著自己的方向。
這個背影他認得，是雲丹揚絮。
為什麽會是雲丹揚絮？
季琉末想起淩沭的異樣，仿佛猜到了什麽，淩沭為何會如此，雲丹揚絮一定知道！
直覺告訴他現在最好立刻回去找淩沭，可是理智卻要他留下來，去問清楚事情的原委。
思索了一下，最後，理智主導大權，朝著亭子走去。
季琉末聰明一世，做事從來都是冷靜理智的，可這一次，太理智的結果是讓他感受到了錐心的後悔。
聽到腳步聲，雲丹揚絮露出了放鬆的笑容。天知道，她坐在這裏的每一刻，心都揪得緊緊的，就怕淩沭反悔帶走了他。
季琉末走到她眼前，雲丹揚絮抬頭對他溫柔一笑，“琉末。”
她正在煮茶，季琉末坐下來，見她煮得認真，便沒有立即開口。
過了一會兒，雲丹揚絮煮好了茶，端到季琉末麵前。
季琉末接過，輕輕啜了一口，頷首道，“手藝真好。”
雲丹揚絮心花怒放，沒什麽比被心上人誇獎更值得高興了，忙又給他添了一杯。
季琉末喝了三杯，這才道，“揚絮，我有事問你。”
“嗯，你說。”
“今天這是你要見我？”
“是。”
“淩沭知道？”
“嗯。”
季琉末“哦”了一聲，手指摩擦著杯身，若有所思。
淩沭這是什麽意思？都要回去了卻突然把他待到這裏來？雲丹揚絮有什麽大事非得見他？
“琉末，”雲丹揚絮想了想，說，“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跟別的男子不一樣。”
季琉末回過神來，被雲丹揚絮的開頭語給驚了一下，這通常是……表白的節奏？
果然，隻聽雲丹揚絮接著道，“琉末，我喜歡你，我相信你也知道。”
季琉末不語，難道要說他知道嗎？這個時候不管說什麽都不合適吧。
“琉末，我想陪在你身邊，一輩子照顧你、嗬護你，這輩子除了你，我不會再愛別人。”
除了你，不會再愛別人。
這是多麽動人的話，普通女人要做到這樣尚且難得，更何況是雲丹揚絮這樣優秀的女人。
這讓他突然想起了淩沭以前對他說過的一句話――琉末，你該和一個全心全意愛你的女人共度一生白頭偕老，而我，給不了配得上你的幸福。
一生一世一雙人麽……
*
自季琉末進去，淩沭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已經快三刻鍾了，他真的不會出來了麽……
從認識琉末到現在，開始的時候對他雖然說不上喜歡，卻漸漸被他吸引、打動。
他一直在為自己付出，淩沭承認，她已經依賴上他了，不論大事小事，都習慣性地依賴他，有他在，她感到很安心。
從認識了季琉末，她就覺得，他是個世間少有的男人，他值得最好的幸福。以前她就知道，那樣珍貴的幸福自己給不了。
剛開始她還會想，如果有一天季琉末遇到了和他一樣優秀的女人，她一定會祝福他。
如今，那般優異的女人出現了，祝福……她卻有些做不到了。
她以為看著喜歡的人得到幸福是快樂的，可原來，自己給不了他幸福是這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