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 經曆過去1
淩沭等人一直在原地,等著季琉末和雲丹揚絮,他們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怎麽樣季側夫,找到方鬱他們了嗎?”遙歌見季琉末二人身後並沒有人了,心“咯噔”一下。
季琉末微微一笑,“別擔心,找到了,隻是方鬱腳不小心扭到了,沒辦法再走,洛小將軍便送他出去了。”
季琉末沒說方鬱生病的事,怕遙歌太擔心。
聽到方鬱沒什麽大礙,遙歌提著的心這才放下來,“沒事就好,要是我注意一點,就不會發生種事了。”
……
鑒於天太黑,完全看不見路,前麵的花海又是個巨大的迷陣,所以還是等天亮了再走比較安全。
“前麵就是花海了,我們先在這兒等天亮吧。”雲丹揚絮道。
眾人便就地找個地方歇息,夜風有點涼,淩沭剛想把外衣脫下來,卻發現,這會兒給誰都不好。想了想,便起身。
“你要去哪兒?”南風羨問。
淩沭努力朝四周望了望,“看看能不能找點木枝來升火。”
季琉末蹙眉,“坐著吧,林子裏都是潮濕的,怕是找不著了,沒事,也不是很冷,兩個人挨著,對付一下還是可以的。”
兩個人挨近點確實是比較暖一點,再說這夏天了,並不會涼到哪裏去,他們都是習武的,身體沒有那麽虛。唯一體弱一點的,也就是遙歌了。
不過青衣主動承擔了照顧遙歌的責任,再有兩個時辰就天亮了,所以基本沒有什麽問題。而作為一群人中的女人,淩沭和雲丹揚絮輪流守夜,一人睡一個時辰。
雲丹揚絮守前一個時辰,淩沭閉眼前,看向了與他們離得稍微有段距離的白慕,他靠在一顆樹下,曲著一條腿,閉著眼,絕美的容顏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也許是睡得不舒服,淩沭也沒怎麽睡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起來和雲丹揚絮換。
白慕還是保持著那個姿勢,一個在一邊,似乎很孤獨,又似乎是眾人被他孤立而非他被孤立。
約莫還有半個多時辰才天亮,淩沭忽然看見白慕醒過來,起身,走開,悄無聲息。
淩沭忙跟過去,“白慕?”
白慕回頭看她,“嗯?”
“你……要去哪兒?這裏很危險,仔細走丟了。”
白慕看了看,淡淡道,“睡不著,散散步。”
“那我陪你?”
白慕沒有說話,隻是淺淺地點頭。
兩人默默地往前走著,誰也沒有說話。也沒有走得很遠,估摸著距離便停住腳步,站了一會兒,望了望半圓的月亮。
白慕:“再過五日,便是十五了吧。”
“嗯。”淩沭點頭。
白慕俯身聞著身旁的花,又沉默了一會兒,道,“回去吧。”
“嗯?好。”淩沭險些沒有反應過來。
兩人走回去,眾人都還在睡眠中,白慕走到方才的地方坐下,再次靠著樹閉上了眼。淩沭也找了棵樹靠著,眼睛掃了一圈,接著守著。
天蒙蒙亮的時候,幾人就陸續醒了,吃了一點幹糧,準備繼續前進。
眼前的花海實在美,看著也不大,似乎不過一裏遠就能到達對麵的小樹林,據雲丹揚絮說,隻要穿過小樹林,便到了無緣穀中心了。
可是……
雲丹揚絮望著對麵的小樹林,眯了眯雙眸,“別看小樹林就在對麵,這花海其實是個迷陣,走錯了路,一輩子也走不到對麵。”
之前她一開始沒有想到這會是個迷陣,所以走了半天時間都沒有走過去,發現不對勁後,這才注意了一起來,最終走了出去。
“一會兒大家跟著我,千萬別走岔了。”
幾人小心翼翼地跟著雲丹揚絮的步伐走,有了方鬱和洛傾城的例子,絕不敢分一點心。
按常理,一裏地不過一刻鍾的路程,可這邊卻絕沒有想象中的簡單,直到日中,才終於走到了小樹林前。若不是有雲丹揚絮,怕是會再次走到天黑。
“無緣穀中心便在這小樹林裏了,這小樹林比之剛才更加難走,”雲丹揚絮道,“這是一個幻陣,裏頭場麵千奇百怪地變換著,誰也不知道下一步會遇見什麽。而我當初也已經是體力不支了,忘了最後是如何撐過去的。所以,這裏大家要謹慎,隻要記住,遇到的一切事物都是幻覺就行了。”
對於陣法,特別是這種陣法,是季琉末的強項。隻不過這裏頭是個什麽陣他還沒見過,一會兒走一段估計心裏就有數了。
小樹林看起來沒有什麽特別,隻是樹稍微密集了一點,四周也比較靜,偶爾有鴉鵲淒涼地叫兩聲。
雲丹揚絮和季琉末走在最前頭,南風羨和遙歌青衣緊跟著,然後是淩沭和白慕。
走著走著,走到了一座宅子前,房屋算是大的,應該是個三進的宅子,大門緊閉著,門口有兩隻石獅子。而匾額上,紅底黑字地寫著——“方府”兩個大字。
“這是……”遙歌忍不住上前幾步,看著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宅子,“這好像,是從前的方府。”
也就是方侍郎還沒有升為侍郎之前,還是個七品官時的府邸。
為什麽從前的方府會在這兒?
遙歌正納悶,那邊忽然傳來一陣馬蹄聲,幾人看去,竟是一輛馬車駛來。
這時,方府的大門開了,管家帶著人出來迎接,卻不是迎接淩沭等人,而是馬車裏的人。
馬車裏的人下來了,是一個女人,手裏拉著一個五六歲的男孩子,那男孩子手裏還拿著兩串紅彤彤的糖葫蘆。
不論是客人,還是方府的管家等人,都沒有看到淩沭她們似的,幾人這才想起,應是幻境。
而那客人遙歌認得,或者說,應該是認得那個男娃手裏的糖葫蘆。
管家將客人迎進去,遙歌盯著男娃手裏的糖葫蘆,鬼使神差地跟了進去,淩沭喊了他一聲,他也沒有回答,幾人隻好跟著進去。
客人和方侍郎在廳裏,男娃由下人帶著去後院玩。走到花園,忽然出來一個小男孩,六七歲的模樣,那張稚嫩的臉看上去很熟悉。
“方鬱。”遙歌輕輕地喊了出來。
原來那個男孩子是方鬱,準確的說,是方鬱小時候。
小方鬱趁著下人離那男娃有段距離,就跑到男娃麵前。
“小公子,你手裏的糖葫蘆能給我一根嗎?”
男娃舔著右手的糖葫蘆,看了看左手的糖葫蘆,沒有說話。
小方鬱蹙著小眉毛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了一隻草編織的螞蚱,生動極了。
男娃看得眼睛都直了,小方鬱晃晃手裏的螞蚱,“我用這個跟你換,好不好?”
那男娃忙不迭點頭應了,把左手的糖葫蘆給了方鬱,拿過草螞蚱,笑嘻嘻地玩了起來。
小方鬱看著手裏紅彤彤的糖葫蘆,咽了咽口水,轉身撒開丫子跑走了。
人小腿短,他在前麵跑著,而遙歌大步走便能跟上他的步伐。淩沭等人跟著遙歌,不知道他要做什麽,隻能跟在他身後。
小方鬱跑到一個舊舊的院子裏,院裏頭另一個小男孩正在掃落葉。小小的個頭,拿著大大的掃帚。
這個男孩淩沭幾人看出來了,是遙歌。
接下來,幾人便在這院子裏,看到遙歌和方鬱在方府究竟是過著怎樣的日子。
小方鬱興高采烈地把糖葫蘆遞到小遙歌麵前,“公子,快嚐嚐看,這是糖葫蘆,我拿螞蚱跟小客人換的,可好吃了。”
“糖葫蘆!”小遙歌雙眼一亮,他見遙玉吃過,自己卻沒有吃過。
小方鬱把糖葫蘆塞到他手裏,“嗯,快吃吧,我以前吃過好幾次,可好吃了。”
方鬱家在他母親破產前,算是本地的富商,家裏比方侍郎一個七品官好了不知多少倍。
小遙歌咬了一口,兩眼瞪大,似乎從沒有吃過這麽美味的東西,“真好吃呢,方鬱,你也吃。”
“公子吃就好。”
“一起吃嘛。”小遙歌把糖葫蘆拿到他嘴邊,看著他也咬下一顆,兩人滿足地笑了。
然而,這個時候,院門忽然被“碰——”地踢開。
一個很小的男孩子帶著一群人走進來,約莫四五歲而已,穿的衣服料子一看就是上等貨,不像小遙歌,穿得比奴才還不如。
這小男孩不用猜,就是方遙玉無疑。
“就是他們,他們手上的糖葫蘆是搶客人的。”小遙玉指著小遙歌主仆倆,惡狠狠地道,“父親,我親眼看到的,就是他們搶走的。”
侍郎正夫抱起小遙玉,看了小遙歌二人一眼,“小小年紀,還學會搶人家東西了,搶的還是客人的東西,不教訓教訓你們,一點規矩都沒有了。”
“沒有,我們沒有搶,”小遙歌忙辯解,“父親,這不是我們搶的,是客人給的!”
“給的?”侍郎正夫怎麽可能信,“玉兒明明看見就是你們搶的,還敢狡辯。”
“沒有,我們沒有……”
“來人呐,給我教訓三公子,小小年紀不學好,給方府丟臉。”
“是。”
兩個女護院上前便去抓遙歌,一個將他抓住,一個揚起手,一揮下去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聲,幾乎刺破眾人耳膜,可想而知,這用了多大的勁。
在女護院下手的那一刻,淩沭不禁衝了過去,遙歌也忍不住衝了上去,然而,他們卻隻能如空氣一般穿了過去。
而擋在小遙歌身前的,卻是小方鬱,可那一巴掌下去,直接把他打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口血,昏了過去。
“方鬱——”
遙歌衝過去的時候,喊的是方鬱的名字,淩沭也才知道,遙歌衝過去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方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