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章 茅房裏的“幽會”
最高法院的審判廳外,是一片整潔雅致的古埃及式園林,突襲行動的參與者此時都在花園旁的休息室等待法老召見。
屋內熱鬧非凡,眾人正紅光滿麵喜氣洋洋地喝酒慶祝這次大捷。
作為最大功臣的霍普特卻獨自站在門外,正望著被獄卒押送回監獄的隊伍發愣。
剛才在抓捕現場,他似乎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聲聲將他的心都擾亂了,但為了將阿吞暴徒一網打盡,他絲毫不敢做出回應,可萬萬沒有想到那人竟然是娜芙瑞!
他聽說娜芙瑞目前在王室織坊任職,深受法老信任。
如果是這樣,她為什麽會出現在廢棄神廟?和那群罪大惡極的暴徒在一起?
誰能告訴他,這一切都是怎麽回事?
夏雙娜自然也發現了一旁等候召見的霍普特,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朝霍普特飛快地拋去一個眼神,然後突然彎腰蹲下,捂著肚子大叫一聲,“報告,我.……我想解手!”
獄卒一臉黑線將她從地上拖了起來,“走走走,監獄有地方給你解決。”
“可我好急,忍不住了,”夏雙娜就這麽賴在原地不走了,潑辣地撒起野來,“法老還沒有定罪呢,你們就敢這樣對我!”
剛才法老在法庭上對這個女孩的維護,大家有目共睹,此時誰都不敢為難她。
花園對麵就有一間茅房,很近。
可他們都是清一色的男人,監督她解決生理問題似乎不太方便。
負責押送犯人的長官幹咳了一下,“你們誰去盯著她?”
“長官大人,請問我可以嗎?”
溫和如清風的嗓音響起,一位優雅的美少年應聲走來,瞬間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長官朝那聲音的主人望去,發現是一張完全陌生的俊美麵孔,便狐疑地皺起眉,“你是誰啊?”
“隱匿者”的椰棗聽到外麵的動靜,此時正好從屋裏走了出來,拍了拍霍普特的肩膀,語氣中帶著滿滿的信服和驕傲,“這可是我們這次抓捕行動的隊長!”
“原來是隱匿者,失敬失敬。”
獄卒長官滿臉堆笑,看著霍普特的目光裏也多了幾分敬佩,這小夥子年紀輕輕就立下奇功,前途可謂一片光明,不可能放著自己大好前途不要,放走一個嫌犯。
於是,放心地將夏雙娜交給了他看管,“快去快回啊。”
夏雙娜一路捂著肚子,繞過樹叢後就直起了腰,她本來就是裝的。
想不到再次和霍普特相遇,竟然和他一起擠在一間不到兩平米的茅房裏,也隻有這個地方可以讓他們安全地簡單交談幾句。
夏雙娜的後背緊貼著牆,雙腳跨在馬桶兩邊,霍普特靠著門站在她麵前,與她盡可能保持了讓人不覺得冒犯的距離,展示出良好的教養和風度。
明明是汙穢之地,卻因為俊男美女的存在,像是在美麗的花園裏幽會。
“這些天,你在哪裏?”
“你怎麽會在這裏?”
兩人不約而同一齊開口問道。
霍普特溫柔地笑了笑,“你先說。”
夏雙娜清了清嗓子,上下打量著霍普特,確定他還是原裝的那個,“這些天,我一直在找你,你到底去哪了?內裏婭說你們被阿吞的人綁架了,我很擔心你,大娘也很擔心你,你既然好好的,為什麽不給你姆特寫一封信呢?”
霍普特嚐試著用盡可能清晰簡潔的語言向她解釋,“兩個月前,我在河邊被一群蒙麵人襲擊,內裏婭為了幫我也被打暈,後來我們就失散了。我被帶進底比斯城外的一座破廟,他們好吃好喝地供著我,還說關鍵時候可以拿我作人質和朝廷談判……”
“人質?!”夏雙娜驚訝地打斷。
一般不都是很重量級的人物才有資格被當作人質嗎,她沒有歧視任何人的意思,可霍普特隻是阿布薩特一個普通村民的兒子,強硬的埃及政府憑什麽會為了救他向暴徒做出妥協。
霍普特的眸子裏也是星星點點疑惑的光芒,“我也告訴他們,他們肯定抓錯人了,他們卻說主人這麽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此時,夏雙娜倒是想到一種可能,“可能和你親生父親有關?”
“我問過姆特亡父的事情,可一提到她就總是哭,什麽都不談。”
霍普特還沒有出生,他的父親就病逝了,父親這個詞對他而言隻是一個遙遠飄渺的概念。
話題進行到這裏,也就聊不下去了,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夏雙娜壓下心中疑惑的萌芽,“然後呢?”
“後來,有天晚上我趁他們不備,逃了出來。本來打算天亮就回家,可第二天奧皮特節上就爆發了暴動,我正好對他們的情況有所了解,便應征加入了隱匿者,秘密搜查阿吞暴徒。之後我的身份必須絕對保密,不能與外界通信,也就沒有和你們聯係。”
隱匿者,類比FBI的特別行動隊,那可是頂級精英的地盤。
夏雙娜真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霍普特竟然跑去當了間諜頭子。
還把阿吞暴徒的老窩給端了。
厲害啊。
不知道那群阿吞暴徒會不會很後悔不長眼綁了他?
這倒也解釋了為什麽她動用了各方力量,都找不到他的消息。
“隱匿者”在這段時期是國家最高機密,連圖坦卡蒙都不知道這十人的真實身份。
夏雙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霍普特便接著問了,“你呢,怎麽會在這裏?”
她一時還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了。
從霍普特失蹤她為了尋找他,代替內裏婭作為神使向法老獻貢,到成為王室裁縫,到後來發現“艾”就是圖坦卡蒙。和圖坦卡蒙的感情,和阿伊的鬥爭,短短兩個月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情。
她不想回憶自己那一堆的糟心事,歎了口氣,“唉,說來話長,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兩人久別重逢,卻早已今非昔比,夏雙娜猶豫再三,還是問出了一個對她很重要的問題,“你信嗎,我是阿吞暴徒的奸細。”
“不信,”霍普特回答得很是篤定,“娜芙瑞,我知道你不會做這種事情,你沒有那麽狠毒,也沒有那麽大的野心。”
收到來自霍普特的信任,夏雙娜突然覺得鼻子酸澀,眼眶濕潤,內心百感交集。
其實她和霍普特也就一同在阿布薩特待了半個月,後來還分開了兩個月,說不上有太多了解,可他還是願意無條件相信她,這個溫暖的大男孩總是能帶給她難得的感動,“謝謝,謝謝,我當然不是,我得罪了一個很有權勢的人,被他暗算了。”
霍普特望著她那副堅強的模樣,心髒一陣刺痛,想伸手摸摸她的臉,最後還是忍住了。
無論如何她都是他唯一心動過的女孩子,他還清楚地記得在阿布薩特最後一天那場被打斷的求婚。他加入隱匿者不就是為了建功立業,給姆特給未來的妻兒更好的生活,卻要以送她進森嚴的監獄為代價,監獄那是什麽可怕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她一個嬌弱的女孩子能夠承受的,他祈求眾神現在還不算太晚,他還有能力改變這一切,“娜芙瑞,我願意為你作證,我們現在就一起去麵見法老。”
霍普特的證言一定非常有用,說不定她馬上就可以被無罪釋放。
夏雙娜眼睛驟然一亮,又突然黯淡下去,“不行!絕對不行!”
她知道,想讓她死的是阿伊,霍普特若是替她作證,那就是與阿伊作對了。
霍普特如果想要從政,還沒踏上仕途,就得罪了阿伊,簡直是滅頂之災。
她不能因為一己之私再拖累旁人了。
她的戰場已經夠淩亂了,絕不能把再把霍普特給拖進來。
時間已經所剩無幾,最後的最後,夏雙娜依舊千叮嚀萬囑咐著,“千萬不要管我的事,什麽都不要說,什麽都不要做,你最好當不認識我。切記!切記!切記!”
霍普特將夏雙娜帶回隊伍,目送她和那群暴徒一同被押往監獄,就傳來了法老召見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