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九宮格(二)
霍普特也不富裕,今天帶這麽多點心給她,應該費了他不少的積蓄,她心裏實在過意不去。
“好。”圖坦卡蒙笑著答應,又提議,“你可以把你的小老鼠做成木乃伊,放在神廟的聖匣裏,它會得到永生的,而且它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
很多埃及人會把死去的寵物做成木乃伊,以求來生依舊有寵物陪伴。
“老鼠木乃伊?可是我現在出不去,它的身體又不能久放。”
“我是祭司,這些我擅長,包在我身上。”
“謝謝祭司大人啦。”夏雙娜驚喜萬分,臉上也漸漸恢複了血色,紅潤了起來。
此時那不識相的監獄長,又不怕死地折返了回來。
夏雙娜生怕牽連“霍普特”,立刻遠離,佯裝鎮靜地回到洗漱房,拿出毛巾,把自己哭花的小臉擦幹淨。
圖坦卡蒙回頭怒視著打斷了他好事的男人。
冰冷到骨頭縫的視線橫掃過來,差點把監獄長凍僵,他立刻舉起手裏的鑰匙,討好地晃動了一下,發出叮鈴叮鈴的響聲。
法老和這女孩難舍難分的,隔著一道門多礙事呀。
法老一聲令下,他就可以打開門,讓他們抱個痛快,法老就算是想要在監獄裏寵幸了這個姑娘,他這手裏不還有塊厚厚的亞麻布簾,能把欄杆全圍上。
圖坦卡蒙臉色這才緩和幾分,和方才一樣恭敬謙和,“大人,還請您幫霍普特打開牢門。”
“不用了!”夏雙娜急忙製止。
“霍普特大人,謝謝您聽民女訴說冤屈,時間不早了,請回吧。”夏雙娜跪在“霍普特”麵前,給他叩了一個響頭。
圖坦卡蒙耍起了賴皮,“我不走。”
“走吧。”
“不走!”
“走。”
“不走不走就不走!”
“你真的該走了。”
“我真的不想走嘛,想陪著你。”
夏雙娜朝天翻了個白眼,“霍普特”怎麽還開始撒嬌了,他今天的人設算是徹底崩了,她沉了下臉,“已經很晚了,你必須走了,我也困了,你早點休息吧。”
圖坦卡蒙一會回宮還要和宰相大祭司連夜召開緊急會議,商議對策,隻能無奈離開,臨走前依依不舍地和她告別,“那我走了。”
“嗯,再見,晚安好夢。”
圖坦卡蒙大步流星往外走,監獄長卑躬屈膝地跟在他身後,幫他打著燈光。
“霍普特,等一下。”女孩突然叫起來。
圖坦卡蒙耳朵尖,立刻興奮地衝回她麵前,“舍不得我嗎。”
“能幫我個忙嗎?”夏雙娜神神兮兮地小聲請求。
“什麽忙?”
“這些你能幫我拿走嗎。”她已經把落在地上的那些畫全撿了起來,用一張空白的畫紙包住,小心地卷成一團,捆了草繩。
這些畫在牢房已經不再安全,圖坦卡蒙既然起了殺心,就不會輕易放過她,隨時可能搜查她的物品,這些畫曾經是美好的回憶和快樂的源泉,而現在是罪惡的證言和痛苦的深淵,如果被發現,不知道還要掀起多大的驚濤駭浪。
而且,裏麵有兩張圖畫的很過火,如果被圖坦卡蒙看到了,她可能就不想活了。
她畫了一張.……圖坦卡蒙沒穿衣服的樣子,一件都沒穿的那種。
還有一張她和圖坦卡蒙都沒穿衣服,在做運動的樣子……
一想到這些,她的臉頰就燒得通紅,苦澀充斥了整個胸膛,連嘴裏都是一股苦味。
“這是什麽?”圖坦卡蒙好奇地反複打量著。
“沒什麽,隻是幾幅畫,畫的植物動物建築,和阿吞暴徒沒有關係,不是違禁品,不會有危險,”夏雙娜見他遲遲不接,也就打了退堂鼓,“你要是不放心,就算了吧。”
“沒事,給我。”
女孩剛打算遞給他,突然收回了手,“但是你要保證,不能看,你拿出去就燒了……或者拿回去收拾好放起來,別給任何人看,等我出去你再還我。”
夏雙娜最後還是舍不得,她現在隻剩這些回憶了。
“霍普特發誓,絕對不看,等你出來了,一定完好無損奉還。”
霍普特的人品,夏雙娜完全信得過,他幫了她這麽大一個忙,如果她能活著出去,一定也要全力幫霍普特,霍普特這個朋友,她這輩子交定了!
絕境中還有他願意拉她一把,生活似乎也沒那麽糟了,霍普特果真是她的幸運小天使啊,娜芙瑞揚起嘴角,對他微微一笑,“霍普特,謝謝你。”
可對麵的人聽見她的感謝,並沒有露出什麽喜悅的神色,似乎還有點生悶氣。
夏雙娜感歎了聲,哎,霍普特還真是小孩子脾氣啊。
其實,圖坦卡蒙這句承諾可大有玄機。
霍普特發誓絕對不看。
真正的霍普特自然不可能有機會看到。
但是圖坦卡蒙可沒有保證他不會看啊。
事實上,圖坦卡蒙剛走到一個夏雙娜看不見的稍微亮堂點的地方,就迫不及待地打開畫卷,一張一張翻了個遍。
全都是不同於埃及繪畫方式的塗鴉,娜芙瑞是外國人,和她在一起這麽久,圖坦卡蒙已經見怪不怪了。
畫工很好,顏色鮮亮,還是新鮮出爐的。
法老麵色十分平靜,嗯,的確是植物動物建築。
有藍色矢車菊,有河邊別墅,有頭上長了兩根小觸角的“蟲子”,還有騎在“鴕鳥”身上的“狐狸”!
倒數第二張.……被圖坦卡蒙紅著臉跳過了,娜芙瑞這小姑娘對他的身材尺寸可能還存在一些誤解,以後一定要找機會讓她深入了解一下。
最後一張.……呃呃呃呃。
圖坦卡蒙瞄了一眼,就啪地合上,一股子熱氣從身體冒出,從下往上飄,紅霞爬滿了他的臉頰,他忍不住又打開,做賊一樣偷看了一眼。
古埃及的畫作程式化不夠逼真,但夏雙娜不知道用了什麽邪術,讓他感覺她活人就在他眼前。
他不知用了多大的自控力,才克製住了欲|望,沒有衝回去按照她的畫法,全部來一遍。
順便提一嘴,最後一張畫被夏雙娜分成了九宮格。
……
後來,阿伊阿蒙曼奈爾和圖坦卡蒙議事的時候一直在疑惑,法老臉上怎麽那麽紅,一晚上都沒消退下去。
圖坦卡蒙走了,娜芙瑞扶著牆緩緩坐了下來,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如同墜入冰冷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