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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信仰之光(四)

  也許真的是霍普特想多了,老祭司僅僅是在談論棋藝,“莫尼尼,你的棋法有時急躁,有時沉穩,風格不穩定,這是致命傷,以後你每周來和我下賽尼特棋,我給你糾錯。”


  莫尼尼滿心歡喜滿口答應,“好的好的,我很榮幸,太感謝您了。”


  離開的時候,老祭司還把一套質地溫潤的雙色玉石棋子送給莫尼尼當作禮物,莫尼尼得意地朝霍普特揚了揚腦袋,炫耀的意味很明顯。


  就算你再聰明再出色,榮耀還不是被我奪走,“老頭”欣賞的是我,而你永遠沒有出頭的機會。


  霍普特跟著莫尼尼經過老祭司身邊的時候,好像聽到老祭司輕輕地咳嗽了一聲。


  似乎是在警告他什麽。


  霍普特頓時後背冒冷汗,再不敢與老祭司對視,低下頭快步遁了。


  莫尼尼非常高興,選了自家裝飾最華麗的那一輛馬車借給霍普特用。


  宴會當天,霍普特如約而至。


  哪怕他已經裝扮得盡可能不出風頭,但如此美麗英俊的一張臉走到哪裏都是全場焦點。


  午間休息時,霍普特去馬廄喂馬,人剛走過去,本來圍在馬廄旁談笑的幾個男人立刻停止交談,迅速散開,生怕遲了一秒。


  霍普特裝作什麽都沒有感受到,繼續安靜地喂馬。


  一個年齡相仿的小夥子也站在他旁邊喂自己的馬,這位神職人員在宴席上沒怎麽說恭維梅多羅的話,也沒和與梅多羅交好的那群朋友坐在一起。


  霍普特便往他身邊湊了湊,想找個機會和他攀談幾句。


  那年輕人察覺到有人站在身邊,輕輕瞥了一眼,神色突變,立刻一把將霍普特手裏的草料奪下,“你幹什麽!”


  “喂馬,怎麽了?”


  “這是斷腸草,馬吃了會吐血暴死的!”


  斷腸草和馬飼料草長得很像,一般人真的很難區分出來。


  給馬吃的草料裏為什麽會混入劇毒的斷腸草,還偏偏躺在了霍普特拴馬附近的食槽裏。


  霍普特把視線投向大廳裏正在給眾人祝酒、談笑風生的罪魁禍首。


  梅多羅.……

  雙手握緊成拳,手背上隱隱青筋凸起,然後又緩緩鬆開。


  耳邊環繞著刺耳的嘲諷,“果然是鄉野村夫,真沒見識。”


  霍普特回頭望向那人,沒有反駁,目光很是真摯,“謝謝你,克魯姆。”


  這半個月他雖然沒有做什麽重要的工作,但處處留心,摸清楚了卡爾納克神廟的層級構成,記住了身邊所有人的名字,初步了解了他們的喜惡,他不會去刻意討好,但至少不要無意冒犯觸怒這群貴族。


  惡意的汙辱和嘴賤的諷刺他還是能區分出來的,克魯姆至少願意製止他,避免他犯下無法挽回的錯誤。


  這個叫做“克魯姆”的年輕人剛通過神廟實習醫生的考試取得行醫資格執照,成為了一名可以為初級祭司看病的醫生。


  醫者悲天憫人,往往不會太狠心。


  克魯姆平時和霍普特沒有來往,也隻是個初出茅廬的小醫生,沒什麽名氣,見霍普特準確叫出自己的名字,露出幾分驚訝的神色,隨後又換上一張冷漠臉,“不用謝,我隻是怕你的馬瘋了踢死我的馬。”


  望著克魯姆走遠,霍普特心中再度浮起一股苦澀。


  他終於明白了,貴族對平民的歧視流淌在血液裏、鐫刻在骨頭上,千千萬萬年鑄成頑固的磐石。


  他就算強行擠進阿蒙祭司團去,也終究是個局外人。


  難道出身真的決定了一切?

  難道命運在出生的那刻就決定了嗎,再也沒有機會改變?


  霍普特突然想起來一個人,就是當朝宰相伊特努特阿伊。


  關於宰相的為政方針,霍普特不甚了解也無權評論,他隻知道阿伊出身貧寒,父母早亡,比出生就沒有父親的他還要可憐。


  可阿伊從平凡的馬車夫一路晉升到宰相,從金字塔的底端一步一步爬上無人能及的高度。


  位居高位、手握重權就沒人再敢提他的出身,更不可能因此被嘲笑。


  也許阿伊大人最初踏入仕途的時候,也遭遇過他這樣的窘境吧。


  宰相大人能熬過去,突破貴族強行加在身上的層層束縛,撕開一道缺口,他也一定可以。


  霍普特這樣鼓勵自己。


  下午的賽馬大會如約而至。


  霍普特本來就沒有學習過賽馬的技巧,跑的太快容易翻車出事故,於是慢悠悠,一路看看風景也就過去了。


  今天是梅多羅的生日,所以他自然風風光光得了第一名。


  夕陽西下,埃及的天空展現出最美麗的那一麵,絢麗的晚霞不舍地親吻著地平線。


  卡爾納克的祭司們結伴而行。


  霍普特孤身一人。


  他已經慢慢習慣這種孤獨的狀態。


  學會享受孤獨,默默積蓄力量。


  他揚起馬鞭策馬奔騰,和煦的晚風撲打在他的臉上,似乎所有煩惱和憂愁都被風吹散了。


  穿過田野,進入城區。


  底比斯繁華的街景被他甩在身後。


  遠處,炊煙嫋嫋升起,勞動一天的人們紛紛回到家中,和家人團聚,幸福的笑聲從明亮的窗戶裏傳出。


  霍普特追尋著笑聲的來源,久久凝視著那對恩愛夫妻和他們的一雙兒女,露出向往的神色。


  置身熱鬧喧囂,異鄉人更覺孤單寂寞。


  他好渴望在底比斯有自己的一席之地,有自己溫暖的小家。


  他有心儀的女孩,男子漢應該先立業再成家。


  這麽一愣神,道路前方突然急速衝出一個黑皮膚的小男孩,眼看就要被狂奔的馬蹄踢飛。


  霍普特猛拉韁繩掉頭,馬長嘯一聲向右拐去,興許也是受了驚,前蹄一個沒刹住,竟然失控地朝旁邊一戶住宅的院牆飛速衝去,最後一刻,霍普特跳下飛奔的馬車,因為慣性在地上翻滾了兩圈才停下,馬身擦牆而過。


  隻聽嘭的一聲巨響。


  後麵的車體直挺挺撞上堅硬的牆麵,頓時嚴重變形,車骨直接散架。


  徹底報廢。


  霍普特呆呆地看著瞬間變成一堆廢銅爛木頭的豪華馬車,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胳膊腿上一陣刺痛,低頭看去才發現呲出好幾道血印正在流血,身體的疼痛疊加上心裏的苦悶,他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了,狠狠踢了一腳牆麵,“連你也欺負我!


  幸好莫尼尼借他的這匹馬性情還算乖巧溫順,及時停下,沒有因為撞擊的巨響發瘋,若是在繁華的街道上踩死了人,踢翻了商鋪,一定會是一場毀滅性的大災難。


  逃過一劫的小男孩坐在地上,已經懵了。


  霍普特忙跑去查看他的情況,一個手裏提著草藥的黑皮膚女人箭步推開他,將小男孩緊緊摟進懷裏,“寶貝,你怎麽了,呀,流血了。”


  旋即扯開嗓子大喊。


  “來人啊,我兒子被馬車撞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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