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二章 記憶（上）
老女巫環視一周：
哈維爾目前只能算是勉強達到了一級巫師的水平，並且許多巫術無法正常使用；
弗蘭克巫師剛剛撿了條命回來，臉色蒼白的嚇人，已經失去了機械盔甲，戰鬥力同樣大打折扣；
也就是同樣有些虛弱的莉莉絲女巫還勉強保持了一級巫師應有的水平；
沒用的傢伙！
她不由得因為自己手下只剩這麼些『殘兵敗將』而鬱悶不已。
要知道這還僅僅只是探索一個危險程度並不高的遠古遺迹。
如果換成了危險性最高的異界拓荒，恐怕以同行之人的水平，根本得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就會全軍覆沒。
想到這裡，賽西女巫難得的心中有些黯然：
「我現在的壽命已經接近了280歲，精神力已經陷入了持續的消退之中，比巔峰時期遠遠不如……恐怕這一生中再也沒有機會看到二級巫師的風景。」
她曾經冒險嘗試過晉級二級巫師，結果因為寒冰法則感悟不夠，受到了反噬。
如果不是家族中提供了許多保命的超凡物品，她恐怕早就被無盡世界的法則所同化，徹底的消失。
這一次她之所以在壽命將盡之前，還報名自願參與巨人遺迹的探索，就是因為她看到了光暗之翼大人的重視，想以此為自己再爭取一個最後的契機。
結果卻並不順利，侏儒王艾魯波克看似憨直魯莽，實則狡詐兇殘，利用空間現象這種極為危險的地形，讓他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機之中。
唉！
老女巫心中再次嘆了口氣，此刻己方的實力已經不允許她隨心所欲地打斷水晶山脈之中未知存在的復甦或者孕育的過程。
出手的機會不多了！
想到這裡，她沉聲說道：
「弗蘭克、莉莉絲……還有哈維爾，這種危機關頭就都不要藏著掖著了，有什麼壓箱底的底牌都通通的拿出來……等一下都聽我的指揮，決不能放這個大傢伙成功的脫困。」
此刻隨著半空中能量湖泊已經傾斜了小半，水晶山脈中心臟的跳動聲已經如同大鼓一般，轟隆震響。
心臟的跳動聲似乎有種奇異的魔力，讓漂浮在半空中的幾位一級巫師的心跳都忍不住附和起來。
離得更近，實力更弱的布萊恩自然也不例外，他此刻甚至都有些站立不穩。
水晶山脈之中未知存在的心跳顯然與人類截然不同，頻率要快上許多，讓他渾身血液流動加。
即使他身體素質遠超普通人類，此刻也只感覺到大腦充血，一陣頭暈目眩。
甚至隨著頻率繼續的加快，他感覺自己『脆弱』的心臟已經承受不住這樣強烈的運動，快要爆炸開來。
該死！
危急關頭，布萊恩自然要想辦法自救，他嘗試了用精神力減緩心臟跳動的頻率，以失敗告終；
之後他又試圖隔絕聲音的傳入，同樣難以做到，心跳聲的穿透力根本不是他能夠隔絕在外的。
「嗵……嗵嗵……嗵嗵嗵……」
心跳還在持續的加快，布萊恩此刻面色通紅，如同煮熟的大蝦一般，平時細小的血管此刻也鼓脹起來，在光滑的皮膚上形成了隆起的紋路，顯得有些猙獰恐怖。
「不行！」
「堅持不住了！」
布萊恩此刻心急如焚，他怎麼也想不到，連蟲潮攻擊都幸運的躲過，結果竟然會死在心跳之下？
這是多麼諷刺！
該怎麼辦？
或許是身體也本能地感受到了死亡的逼近，前所未有的運轉了起來，瘋狂的在記憶中搜索著一切可能自救的方法。
放血？
不，不行。
放血不僅是治標不治本，更重要的是，他此刻血管都快要脹裂，一旦有了傷口，恐怕血液會瞬間的被擠壓出去，巫師學徒可遠遠還沒有流干血液而保持不死的能力。
巫術？
他大腦飛快地將自己學過的巫術知識全部過了一遍，同樣沒有發現能夠救命的東西。
治療藥劑？
不，他現在狀態與受傷沒有什麼關係，僅僅只是心臟不受他控制的超負荷運轉，不是受傷，治療藥劑自然沒有什麼效果。
等等！
電光火石之間，他腦海瞬間鎖定了『藥劑』兩個字。
他先前只考慮到了治療藥劑沒有效果，卻忘記了身上還準備了許多其他類型的藥劑以備不時之需。
以最快的速度伸手在收納球上一抹，手中已經出現了一隻水晶水晶藥劑瓶。
他絲毫沒有停頓，將瓶蓋打開后，仰頭一口全部吞下。
一瞬間，他感到渾身上下有了一種奇特的遲緩感覺，精神力的運算速度瘋狂的下降，他此刻想一個問題所用的時間恐怕達到了之前的兩倍左右。
這樣的虛弱狀態，當然引起了他本能的反感。
不過這樣的反感隨即就被欣喜所壓倒，因為服用了特殊的沉睡藥劑，他此刻的身體機能同樣如同精神力一樣，迅速的減弱至微不可查。
布萊恩眼皮不斷的下耷，視野漸漸的變得虛幻而又模糊。
最終藥劑的效果徹底戰勝了他最後的抗拒，讓他陷入到了最深層次的沉眠狀態。
布萊恩視野中最後看到的場景，定格在了遠處面色陰厲的老女巫，不知用了什麼方法，繞過了一直保持警惕的雄蟲，向著水晶山脈發動兇狠攻擊的場面……
巫師大人們一定要獲得最終的勝利！
這是布萊恩心中閃過的最後一絲念頭。
他為了活命，只能將自己陷入完全沉眠的狀態，一旦在他失去知覺的這段時間，一級巫師徹底失敗死亡，那他即使醒來，又將會獨自面對何等絕望的局面？
想想都令人不寒而慄。
……
老女巫他們早就顧不上布萊恩這小傢伙了。
當水晶山脈深處的存在吸收了龐大的生命能量，生命等級再次有了一個全新的躍遷，對一級巫師造成了沉重的壓力后，老女巫終於再也無法忍耐，選擇了通知所有人，將準備的最後攻擊手段全部用出，徹底打斷那個未知的鬼東西的計劃。
不論是復甦還是孕育！
老女巫心底里並未將最後的獲勝希望寄托在其他同伴身上，在使用傳訊巫術通知了所有人後，她根本看也不看，直接使用了假身巫術，騙過了智力較低的雄蟲。
真身則是輕輕一閃，已經出現在了之前觀察到的水晶山脈的一處薄弱之處。
雙手揮舞白骨魔法杖，這一次她已經不單單是拼盡全力了，而是使用了某些能夠短時間刺激精神力的禁忌巫術，超負荷的輸出了自己掌握的威力最大的寒冰巫術。
「啪！」
細微而又清脆的響聲接連響起，仔細一看，原來是老女巫白骨魔法杖上那顆明亮的藍色寒冰晶體已經悄悄地出現了細密的裂紋，顯然這一次的攻擊已經超出了它的承受範圍。
老女巫嘴角滲出了鮮血，禁忌巫術的威力雖強，但是付出的代價也同樣讓人深惡痛絕，現在這些只不過還是表象罷了。
她不顧自己身體內部的崩潰，還想要繼續施展手段，不過有了先前經過的時間，雄蟲們在蠢也反應了過來，立刻分出了七八隻向著她圍剿而來。
敵人來勢洶洶，她又狀態不佳，不欲過多糾纏，所以在略微思考之後，她選擇了撤退，想用速度拉開和雄蟲之間的距離，恢復之前，雙方對峙的狀態。
結果這一次，雄蟲們因為失誤導致了對方手段攻擊到了母蟲的保護手段上，心中的惶恐與憤怒徹底覆蓋了它們本就為數不多的理智。
這一次，雄蟲們沒有選擇停下追擊，反而擺出了一副誓不罷休的姿態。
老女巫雖然被追的有些狼狽，但心中卻是得意非常，剛剛她的手段可遠不止表面上那麼簡單。
好戲馬上就要上演！
你們這些該死的蟲子即使天生強大，又有數量優勢，可又怎麼能理解不斷學習進步的巫師的強大？
知識才是智慧生命最為寶貴的力量！
不提老女巫心中正在暗自期待自己的手段發酵。
其他三位一級巫師雖然狀態較差，但同樣各自用出了手段，試圖增加著他們這一方獲勝的籌碼。
他們同樣也是試圖用各種手段吸引雄蟲的注意，然後趁機將底牌釋放在最重要之處。
哈維爾化身一道陰影，沒費多大力氣就已經悄然越過了雄蟲的防禦，然後在水晶山脈的一角不斷的來回穿插，不知在布置著什麼手段。
莉莉絲女巫以手段詭異著稱，此刻顯示的淋漓盡致，她隨意取下了一根細長的頭髮，放在手心輕輕一吹。
「嘭」的一聲，頭髮瞬間炸開，莉莉絲女巫依舊站在原地不動，似乎什麼也沒有發生，之前的一切只是她無聊時遊戲之作。
雄蟲似乎也是這樣想的，它們將更多的警惕目光放到了面前的莉莉絲女巫身上，有些忽略了身旁吹動的微風。
等到莉莉絲女巫年輕俏麗的身影出現在水晶山脈上空，並將一瓶咕嘟咕嘟冒著泡的漆黑色藥劑傾倒而下時，雄蟲們這才感覺到不對。
嘗試著向面前的莉莉絲女巫發動攻擊，結果還沒怎麼用力，頭髮變成的女巫就瞬間破碎，只留下幾節斷裂的頭髮輕飄飄的落到了地面。
接二連三的失敗，觸動了雄蟲本就敏感的神經，讓它們再也沒有定力選擇在原地堅守。
新一輪的追殺在這個奇特的空間再次上演……
其實最慘的應該是弗蘭克巫師，他的動作比其他幾位同伴慢了一拍，恰好趕上了雄蟲因為失利而變得暴躁好鬥。
再加上他的手段本就直來直去為多，雙方頓時發生了激烈的衝突。
弗蘭克巫師被擋了下來，再也無法突破雄蟲的防線，將自己提前準備好的強力手段釋放的水晶山脈範圍內。
他看著像自己包圍而來的雄蟲，臉色陰沉，不復之前一直笑嘻嘻的和藹模樣。
畢竟不論是誰，看到之前險些徹底殺死自己的兇手，都會心中產生怒火。
他獰笑道：「既然你們這麼喜歡，那就用在你們身上吧！」
他手中出現了一個造型平平無奇的金屬火把。
單從外形來看似乎就是普通人類最常用的那種，木棍的一端裹著許多布料，上面浸透著動物的油脂作為燃料。
但古怪的是，它通體的材質竟然都是某種未知的，呈現黃銅色澤的古怪金屬。
之所以說它古怪，是因為純金屬的火把上面竟然真的燃燒著某種火焰。
弗蘭克巫師將火把向前一扔，忙不跌的向後瘋狂飛去，似乎他扔下的不是一個金屬火把，而是一個兇猛的巨獸。
雄蟲對於危機的感知比較單一，在它們此刻的眼中，金屬火把毫無危險的能量波動，自然不被它們放在眼中，看也不看，徑直的飛到了金屬火把的上空，向著遠處飛遠的弗蘭克巫師追擊而去。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滾到地上的金屬火把上面輕微燃燒的小火苗，好像突然得到了油脂的助攻一般，極速的膨脹，在巨大的範圍內猛烈的燃燒起來。
這種火焰沒有任何的溫度，但所造成的毀滅效果卻絲毫不遜色於極致的高溫。
被火焰『炙烤』到的12隻雄蟲好像中了定身巫術瞬間停頓在半空，隨後如同雨點一般，啪啪掉落在地面，發出了此起彼伏的沉悶響聲。
先前追的一級巫師們狼狽而逃的雄蟲，竟然瞬間就被幹掉了近一半！
看到這一幕，連老女巫都有些傻眼，沒想到弗蘭克巫師竟然還有這種強大的手段。
不過她自然不會表露出來心中的尷尬，趁著追在她身後的雄蟲受到弗蘭克巫師那邊戰鬥的影響而陷入了猶豫不決的時機，她一個加速甩開了追兵，成功的和其他人匯合。
「你……剛剛那是……之前為什麼不用……」
最終心中的好奇還是戰勝了矜持老女巫忍不住開口問道。
弗蘭克巫師表情得意的同時又有些尷尬：
「還記得我們年輕時曾經討論過自己心目中最偉大的古老巫師嗎？」
老女巫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的回答道：
「怎麼不記得？你這傢伙心目中的偶像不正是煉金公會的執掌者，法則巫師，機械開創者，金屬火種，克雷蒂爾·安德雷·奧莫特閣下嗎？」
「咦？金屬火種？」
在反問的過程中，老女巫已經發現了一些明顯的聯繫。
弗蘭克巫師點了點頭：「金屬火種閣下一直是我最為敬佩的古老巫師，所以為了表達我的尊敬，我特意製作了剛剛那個金屬火把。」
老女巫心中的疑惑不僅沒有得到解答，反倒更加強烈了。
先前金屬火把的威力已經超過了一級巫師的水平，弗蘭克巫師怎麼能有能力製作出來？
還沒等她繼續提問，弗蘭克巫師訕訕一笑，已經說出了答案：
「至於上面的火種，其實是……是……是阿希斯大人寵物的功勞！」
阿希斯·南迪大人是霍爾姆城警務廳的最高長官，三級巫師，至於他的寵物……眾所眾知只有一個，那就是傳說中的金屬系地行龍。
老女巫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弗蘭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竟然敢用手段勾引阿希斯大人的寵物，還釋放如此珍貴的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