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八章 相隔無數年的對視
布萊恩看著白玉母蟲如同死狗一般，被巨大的手掌狠狠握住，只有不時的掙扎，顯示了它目前並無性命之憂。
這就是絕對的實力！
先前巨人不在的時候，整個蟲群都不需要白玉母蟲親自動手，都能在整個次級空間橫行無忌，讓布萊恩真切的見識到了蟲族的實力。
可是現在，只是一位實力遠在白玉母蟲之上的巨人親自出現，就足以令讓無數超凡生物聞風喪膽的蟲群瞬間崩潰。
布萊恩眼前的視線隨著巨人的擺臂不斷的晃動。
因為此刻只是通過白玉母蟲的記憶觀察，所以他心中並無緊張，反倒饒有興緻的仔細觀察著身旁的巨人。
他之前見過的兩位『巨人』都是血脈系巫師變身後的結果，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真正的巨人，自然要好好對比，看看兩者之間有無差異。
觀察了一段時間后，他唯一得出的結論就是，從外表上來看，身旁的這位威嚴巨人，比之前見過的同樣達到法則巫師層次的阿里埃爾·桑塔納大人還要威武雄壯。
次級空間廣袤無垠的距離，在巨人的超大步伐之下，也顯得正常了起來。
大約過了幾分鐘，提著白玉母蟲離開的威嚴巨人，已經登上了之前布萊恩見過的，包圍著雷霆之所的四座山峰中最挺拔、最高聳的那一座。
視線不斷的升高，周圍的環境從廣袤的綠色森林，變為了褐色為主的草木，在之後是大塊的裸露岩石。
威嚴巨人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上攀登，周圍的溫度愈發的低了下來。
漸漸的，出現了常年難以融化的冰雪，整個環境變成了一片冰天雪地的世界。
布萊恩看著眼前的景色，仔細對比之後，覺得應該不是白樺林部落身後的雪山。
侏儒定居處山脈，遠沒有這一座高聳。
「嘎吱嘎吱！」
巨人巨大的腳掌踩在雪地上，留下腳印的同時，也不斷的發出聲響。
其實以他的實力，飛行都如同吃飯喝水一般簡單，更不要說踏雪無痕，也不知為何，威嚴巨人似乎更喜歡這種普通生物的活動方式。
或許只有巫師才會如此迷戀飛行的感覺吧。
「首領回來了，首領回來了！」
前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大喊大叫，聲音雖然宏大，將一些積雪都震落了下來，但是不難聽出，與威嚴巨人相比，喊聲充滿了稚嫩。
白玉母蟲知道自己決然無法掙脫巨人的手掌，早就已經心生絕望，軟趴趴的放棄了抵抗。
此刻聽到其他的聲音也不去看，反倒將兩個黑寶石一樣的眼睛緊緊的閉了起來，到是讓布萊恩心中一陣著急。
但是白玉母蟲不去主動觀察，他也實在無可奈何。
「首領，這就是長輩一直說的虛空種族嗎？長的好可愛。」
隨著另一個稚嫩嗓音的響起，一個指頭好奇地在白玉母蟲上戳來戳去，讓它一陣瑟瑟發抖，不安的輕微扭動了幾下身軀。
這時候沒有人比布萊恩更能感受到白玉母蟲心中的複雜情緒。
威嚴巨人像是展示獵物一般，對著面前幾位年輕後輩，搖了搖手中的白玉母蟲，然後開口說道：
「伊妮亞，烏戈，伊罕在哪裡？」
「伊罕最近精神不太好，又說宮殿住不慣，所以搬到了原先的山洞之中……我覺得這裡的宮殿很好啊！」
「笨蛋烏戈，你這個愛慕虛榮的傢伙，竟然要為了宮殿拋棄將你扶養長大的伊罕大人嗎？」
「怎麼會？我才不會這樣呢！」
即使因為白玉母蟲緊閉著雙眼，讓布萊恩無法看到真實的場景，他也能猜出烏戈此刻恐怕已經急紅了臉。
而且通過這兩人吵吵鬧鬧的對話，也能輕易的得出對方年齡並不大的結論。
看來開闢次級空間的，果然是一個巨人部落，只是不知道對方有多少族人。
不過按照實力越強，越傾向於獨居，並且種群數量越少的規律推測，部落恐怕沒有多少巨人存在。
「你們兩個小傢伙不要再貪圖玩耍，現在外面的局面太過混亂，你們既然有幸跟在了伊罕的身邊，就應該多學習一些，儘快的成長起來……」
「知道了……」
威嚴巨人語氣嚴肅了一些，但對面的兩個小巨人哪裡聽得進去，他們還正處於不知憂愁的年紀，長輩的話還沒說完，就已經一邊嘴上應和著，一邊跑的遠了。
「哼！」
巨人口中輕哼了一聲，右手不自覺微微用力，讓白玉母蟲充分感受到了什麼叫殃及無辜。
通過感知到晃動，布萊恩知道巨人又在向著前方走去。
而且通過沉重的腳步聲發出的響聲，他還判斷出巨人腳下的路面已經發生了變化，似乎變成了某種堅硬的金屬。
可能就是之前兩個小巨人口中的宮殿？
「嘎吱……」
沉重的大門被緩緩的推開，緊接著「砰！」的一聲，白玉母蟲被威嚴巨人隨手扔到了地面。
「睜開你的眼睛，我知道以你的智慧，完全明白我在說什麼。」
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大廳內不斷的回蕩。
白玉母蟲微微顫抖了一下，心中反而更加害怕了起來，死死的閉著雙眼不敢睜開，好像這樣就能改變它此刻堪稱絕望的局面一般。
「嗯？」
母蟲這樣的反應自然不能讓威嚴巨人滿意，他音調不自覺的提高，似乎想要採取強制行動。
「呵呵呵，霍格尼，你終於回來了。不知前方的戰事如何？」
蒼老低沉的聲音響起，讓白玉母蟲逃過一劫。
威嚴巨人霍格尼聲音放緩了一些，透露出了一絲尊敬：
「伊罕，不瞞你說，情況恐怕不妙。」
「唉！如果百族聯軍都無法抵擋對方的進攻，我們這些失敗者又能逃到哪裡呢？」
霍格尼反問道：「不知伊罕可曾發現了什麼轉機？」
「唉！」
蒼老的聲音又是一嘆：「未來布滿了迷霧，又豈能時時刻刻窺探到時間長河的流轉？
況且我實力低微，也就只能得出一個模糊的結論，那就是巨人一族不會因此而族滅。」
「那就好，那就好……過段時間可以將烏戈和伊妮亞送到更後方去，他們的父母戰死，我有責任盡全力讓他們成年。」
「嗯……後方好，後方好。」
氣氛一時陷入了安靜，即使兩者一為巨人部落的首領，一為更加罕見的智慧巨人『伊罕』，在如此強大的敵人面前，也感到了陣陣無力。
布萊恩卻是在心中聽的驚喜非常，外界兩者的對話似乎涉及到了巨人消失的原因，這似乎是巫師帝國至今無法完全搞清楚的歷史。
而他卻相當於親眼見證了歷史的一角，光是這些收穫，就足以讓他去遺迹探秘者公會擔任一位歷史獵人。
突然，伊罕再次開口，這一次卻是將關注的重點放在了躺在地上裝死的白玉母蟲身上。
「霍格尼，你怎麼把虛空蟲挖了出來？沒有它作為空間之錨，幫助固定空間夾層，你費盡心思開闢的部落，恐怕就要漸漸地回歸原樣了。」
虛空蟲？
空間之錨？
布萊恩豎起了耳朵用心聽著，他此刻不僅知道了白玉母蟲種族名字，還知道了母蟲竟然有穩固次級空間的作用。
如此說來，虛空母蟲似乎可以作為一種極為重要的生物類超凡資源。
也不知道這樣重要的信息，光暗之翼大人這樣的法則巫師是否清楚。
布萊恩心中隱隱猜測，應該是不知道的，否則的話，他們這一支探索隊伍最重要的任務不會只有尋找巨人遺迹這一件。
或許可以拿這樣的信息換些好處。
這是他心中的第一想法，畢竟現實中虛空母蟲的復甦似乎已經被老女巫打斷。
況且即使虛空母蟲依舊還活著，以它強橫的實力，也絕對不是布萊恩所能覬覦的存在。
同時，他心中也解開了一個疑惑，應該正是因為難以替代的，穩固次級空間的作用，虛空母蟲才會在膽大包天的吞噬了一個巨人遺體后，依舊沒有被擊殺。
「哼！」
霍格尼銳利的眼神狠狠瞪了虛空母蟲一眼，口中解釋道：
「伊罕，如果不是我恰巧回來，恐怕這傢伙就要將埋骨地的前輩們都吞噬一空了！」
「哦？有這樣的事？看來我是真的老了，連近在咫尺的事情都沒有察覺。」伊罕一陣搖頭。
雖然巨人對於死亡后的遺體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情節，但也很難接受被弱小的蟲族啃噬一空。
尤其難以忍受的是，一旦虛空母蟲真的憑藉吞噬巨人遺骸成為了四級超凡生物，那麼巨人為它設下的牢籠就會不攻自破。
到時候，對空間法則的掌握更進一步的虛空母蟲，實力相比於現在，絕對不可同日而語。
不論是選擇逃走還是報復。對於巨人部落而言都是非常壞的結果。
所以作為首領，他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虛空母種智力極高，通過剛剛巨人霍格尼一系列的舉動，它似乎終於反應過來對方沒有直接擊殺自己的打算，所以膽子大了一些。
悄悄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隙，打量著外界的環境，也終於讓布萊恩有了重新獲取信息的途徑。
首先看到的是充滿特殊花紋的金屬地面，看到的第一眼，布萊恩就能判斷出金屬不僅本身等級很高，鍛造的技術也同樣極為高超。
視線向上轉移，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立在原地的青銅巨柱，上面雕刻的浮雕無一不是巨人搏殺兇殘巨獸的場面，充滿了原始的美感，單從藝術的角度出發也絕對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青銅巨柱的高度同樣嚇人，竟然有上千米之高，它們撐起了上方的金屬屋頂。
整個大廳顯得極為空曠，充滿了威嚴與嚴肅。
虛空母蟲悄悄的轉了轉腦袋，將視線從右側轉到了左側，立刻被嚇了一大跳，急忙又閉上了雙眼。
因為這裡正有兩隻巨大的眼球緊緊的盯著它不放，一隻充滿了審視，一隻充滿了玩味。
不過有剛剛那一瞬間，已經讓布萊捕捉到了兩隻巨人的外貌。
坐在巨大青銅座椅上的應當就是威嚴巨人霍格尼，而站在他旁邊的蒼老巨人則是伊罕。
不過布萊恩不知道的是，就在虛空母蟲閉眼之後，霍格尼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疑惑。
他側頭看向了伊罕，想要尋求答案，結果發現從來都以智慧著稱的伊罕同樣面露不解，眼神中還有一絲震撼。
「伊……」
他張口想問，卻看到對面的老巨人沖著他微微搖頭。
接著老巨人竟然直接旁若無人的盤腿坐在了地面，開始進行令布萊恩疑惑不解的自殘操作。
他將鋒利的匕首刺進了自己的胸膛，頓時充滿力量的鮮血噴涌而出，但在空中時便被他用力量操控，然後充當了顏料，開始在身軀上刻畫著繁複的符文。
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布萊恩就感覺到自己的精神好像炸裂開一般，根本無法承受符文背後所蘊藏的信息以及力量。
一時間他有些搞不清楚，到底是虛空母蟲無法承受這種符文所蘊含的力量，所以將這種痛苦的知覺通過記憶傳遞給了自己。
還是他真的越過了漫長的時間長河，觸碰到了老巨人所引動的力量……
伊罕巨人本就已經蒼老無比，有釋放出了如此多的鮮血，氣息頓時有些萎靡不振，甚至有一絲腐朽的氣息已經纏繞在身上無法祛除。
但他的精神力得到了符文力量的加持，卻獲得了短暫的巨大提升。
這樣的手段他一生中也僅僅用過三次！
上一次得到的預言，正是他之前和霍格尼所說的，巨人種族不會滅絕的結論。
本來在百年之內他都不應該再引動任何一絲命運的力量，但是在和虛空母種對視的那一瞬間，不知為何，突然有冥冥中的預感引動了他的心神，讓他有了一種強烈的直覺。
必須要這麼做！一定要這麼做！
即使為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伊罕巨人生來與其他巨人不同，並沒有強壯的可以搏殺巨龍的體魄，但他們卻擁有著更加獨特的天賦，是巨人之神最特殊的孩子。
伊罕巨人之間代代傳承的規矩，是絕不會主動動用命運的力量。
只有當他們感覺到了命運向自己靠近時，他們才會睜開最為獨特的那隻眼睛。
旁人所看不到的眼睛！
如果現在有一位命運系的法則大巫師站在這裡，恐怕會看到極為有趣的一幕：
相較於其他巨人身材矮小的伊罕巨人盤膝坐在地面，雙手自然下垂，似乎伸進了一條無時無刻都存在卻又無法被任何人看到的長河之中。
他的手指輕微的動著，似乎在感受著『水流』的律動。
突然，他雙手緊握，一雙只存在於冥冥之處的眼睛驟然睜開，看向了虛空母蟲。
或者說……看向了無數年後的布萊恩！
沒錯！
布萊恩現在無比確信，對方真的是在看著他！
「咕嘟！」
他喉結動了動，心中突然有種毛骨悚然。
怎麼可能有人能夠越過了至少數萬年的時光，看向只存在於未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