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 異世界管理處（六）
崩潰之中的次級空間所蘊含的能量，絕對不是穩定時能夠相提並論的。
所以即使是法則巫師，只要不是那種擅長空間法則的，也同樣無力開闢新的空間通道。
少女模樣的瑪格麗特女巫也只能求助於蠶寶寶波妮。
只能說超凡生物的種族天賦，當真驗證了『天賦不是努力所能夠彌補的』這句話。
就連法則無知都束手無策的混亂空間，在蠶寶寶波妮的努力下，卻找到了其中最巧妙的節點，成功的打通了一條狹小但是穩定的通道。
女巫瑪格麗特眼神微動，快速的交代了一句：
「你呆在這裡協助這些小傢伙穩定周圍的空間，絕對不能讓空間毀滅時噴涌而出的能量波及到巫師世界過多的範圍。」
然後不等蠶寶寶波妮作出回答，就朝前邁步，消失在了空間通道之中。
波妮在圓桌上爬來爬去，看著周圍熟悉的那些小巫師們都在各自忙碌著調整完善魔法陣，一時間不免感到了些無聊。
隨即便將主意打到了依舊在半空中狼狽漂浮的陌生的小傢伙們。
布萊恩剛剛看到了蠶寶寶消失在桌面，還沒等他升起疑惑的念頭，視線就已經被乳白色所填滿。
「嗅嗅。」
鼻子稍微用力吸氣的聲音傳進了耳朵，就好像一條小狗在仔細的分辨著他身上的氣味。
「呀！你這個傢伙身上的氣息好古怪。」
布萊恩心頭一震，這才反應過來蠶寶寶不知何時已經趴到了他的背部，還在用那小的看不見的鼻子輕嗅著他身上的氣味分子。
「大……大人？」
「我叫波妮，古怪的傢伙，你呢？」
「呃……波妮大人，我叫布萊恩。」
蠶寶寶波妮雖然從之前與制服巫師相處來看，並不被巫師單純地當做超凡生物，而是有了幾分視作同類的感覺，但顯然它的思維方式依舊與巫師不同，語氣間並沒有高高在上的威嚴，反倒如同孩子一般童真。
布萊恩自然不知道，對方的種族本身在智慧上就有所欠缺，即使活了無數年，也依舊是天真懵懂的樣子。
蠶寶寶波妮用尾部輕輕的拍打著布萊恩的後背，眼神中充滿了疑惑與好奇。
「你身上的味道和其他人不同，和所有人都不同！」
布萊恩面色僵硬，心中卻有幾分驚疑不定，他並不清楚對方所說的不同之處到底來自於何處，但是性格中的謹慎，讓他本能的排斥這種漸漸的成為眾人焦點的感覺。
蠶寶寶波妮是目前在場中實力最高的存在，本身又是異族，自然是引人注目。
它的選擇和疑惑，此刻已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即使是那些制服巫師各自忙碌，也不免用餘光打量著他這個小小的巫師學徒。
布萊恩心中越發的焦躁起來，若是放在之前，他雖然也不願意將自己掌握著空間巫術的秘密公之於眾，但既然老女巫他們都已經知曉，再多一些人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但是到了現在，心中卻總是隱隱的出現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讓他自我懷疑的同時也不免更加心虛，失去了那份理直氣壯的底氣。
只是直覺總是在不斷地告訴他，一定要讓對方放棄追查下去的慾望！
布萊恩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相信自己的直覺，輕輕咬牙，故作平靜的用正常語調回答道：
「波妮大人似乎對空間元素有所涉及？我的巫師天賦恰好也是空間屬性，之前又因為運氣不錯，開發出了一個學徒級的空間巫術，所以可能是這個原因帶給了波妮大人特殊的感覺。」
「呀，原來是這樣嗎？倒也很有可能，不過我的種族天賦可不是空間方面的，而是……」
「咳咳！」
就在蠶寶寶波妮一臉恍然，並且心直口快的解釋起自己種族天賦時，下方一直極為忙碌的白鬍子老巫師，略微大聲的乾咳了起來。
蠶寶寶波妮頓時急忙閉上了嘴，顯然這些信息是不允許向無關人員透露的，至少布萊恩他們無法得知。
氣氛一時安靜了下來，蠶寶寶波妮雖然還感覺有些不對，但既然已經獲得了答案就不再繼續追問。
至於布萊恩雖然收穫了一大票略顯詫異的眼光，但總算將之前的懷疑應付了過去，此刻自然也不會主動搭話，免得再次引火燒身。
大約過了一刻鐘，白鬍子老巫師終於終於將之前魔法陣因為與『黑洞』碰撞所造成的損傷修補完成。
長長的鬆了口氣，他表情終於放鬆了下來。
接下來只要不發生意料之外的事，這一次的任務大概率可以圓滿完成。
「何為或許對我們有所了解，或許一無所知。」
白鬍子老巫師揮手將被放風箏的一群巫師解救了下來。
不懂這些人開口詢問或者質疑，他自顧自的說道：
「我們隸屬於帝國最高議會下轄組織異世界管理處，介於各位已經涉及到了一次緊急事件，出於保密條例，必須簽署保密契約，確保與之相關的所有信息都不會泄露。」
老巫師說完這番話，也不去管面前這些巫師驚疑不定的表情，類似的事情他這些年不知道見過多少，到了最後，即使是那些頗具威名的三級巫師，都不得不做出妥協。
至於四級以上的大巫師？
他們每一個都屬於巫師帝國最高議會的議員，整個巫師帝國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了所謂的秘密。
老女巫與卡洛斯巫師表情不變，顯然對此早有預料。
有了他們兩人作為表率，其他的人也紛紛的快速平靜下來，畢竟對方的要求初聽有些強人所難，但仔細想來也並未失去什麼。
——喜歡以冒險經歷作為吹噓資本的巫師除外。
而且即使心中不情願，難道他們還敢直接反對？且不說對方代表著巫師帝國的官方威嚴，單論在場的實力對比也絕對是碾壓。
或許在布萊恩在眼中，面前的這位白鬍子老巫師實力還不如依舊趴在他肩膀上不肯離去的蠶寶寶波妮。
但是老女巫和卡洛斯巫師的感覺卻截然不同。
即使面前的老巫師一副和顏悅色的面容。也依舊讓他們渾身寒毛豎立，彷彿手無寸鐵的普通人站到了絕世凶獸面前一般。
甚至老女巫在仔細的搜索了半天記憶，略帶遲疑的試探著說道：
「您是五百年前帝國南部曾經留下屠龍稱號的艾利克斯·伯德先生？」
老女巫身後的眾人，除了卡洛斯巫師若有所思之外，其他的人都是一臉茫然，畢竟五百年前他們還沒有一個出生。
白鬍子老巫師笑呵呵的擺了擺手：
「當年那頭惡龍因為搶劫不成惱羞成怒，想要火燒城池，我這才出手教訓了它，實在算不上什麼大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實話說，布萊恩絲毫看不出眼前這個和藹的老頭，當年竟然是能夠屠龍的狠人。
要知道能夠在此刻被老女巫特意拿出來說的屠龍事件里的那頭惡龍，絕對不會是那些巨龍亞種，否則的話，巫師世界里數不盡的巫師，恐怕有六七成都能夠得到屠龍的稱號。
包括他布萊恩也曾經大快朵頤的食用過許多亞種巨龍。
聽到白鬍子老巫師沒有否認，老女巫神態更加恭敬了起來，其他人或許還只是震驚於老巫師艾利克斯·伯德的屠龍壯舉。
她卻非常清楚一件事，對方當年在消失前傳說中就已經達到了三級巫師的頂峰，這些年悄無蹤跡，許多人都猜測他已經葬身在了某次探險之中，卻沒有想到對方已經加入了神秘的異世界管理處。
看來是在為晉級法則巫師積蓄力量！
艾利克斯巫師伸手取出了一張羊皮捲軸。
捲軸顯得很是寬大，尤其是展開之後總共有數十米之長，此刻捲軸無風自動，如同一條蟒蛇一般扭動著身軀，將捲軸的正面呈現在了每一位巫師面前。
「簽下自己真實姓名即可……記住一定要是自己的真實姓名，否則命運之力反饋之下，立刻就能鑒別出真偽，根據最高議會頒布的法令，異世界管理處有權擊殺任何心懷叵測之人……放心，契約捲軸只會限制你將這段時間的經歷說出，對你們沒有任何影響，包括記憶在內。」
老女巫第一個簽下了自己的姓名，卡洛斯巫師稍慢了半拍。
既然兩位首領都選擇了聽從命令，其他的巫師自然也不敢猶豫，紛紛寫上了自己的真實姓名。
每一個名字書寫完成，捲軸都會閃過一道光華，似乎是通過了篩選的意思。
等到最後一個人落筆完成，艾利克斯巫師伸手將捲軸，收回到了寬大的巫師制服中。
這才對著神情冷淡，或許心有不滿的眾人說道：
「讓各位將自己的真名輕易交出確實有些不妥，所以作為補償，這張捲軸還可以為各位帶來一件好處，日後憑藉留在捲軸之上的真名可以阻擋一次致死詛咒。」
眾多巫師臉色變化，控制不住的透露出了一絲欣喜。
之前他們確實心懷怨言，畢竟對於巫師來說，神秘學知識或許只有極少數巫師精通，但是詛咒物品卻是層出不窮。
而詛咒的媒介，最平常的是『血肉信息』，只要小心謹慎就可以基本杜絕。
在往上就屬於『靈魂信息』的領域了，不過靈魂信息相對於『血肉信息』更為隱蔽，難以被敵人獲知。
可反過來說，也意味著一旦泄露出去，所造成的危害更加恐怖。
巫師的真名就屬於『靈魂信息』的一種，從這個角度考慮，又怎麼會有巫師會心甘情願的交出自己的命門所在？
帝國官方自然也清楚這些，所以雖然頒布了強硬的法令，但在之後依然給予了珍貴的補償。
吃虧與否或許都需要每一位涉及其中的巫師自己考量。
當然，這裡或許有不了解的巫師會有疑問，各自的姓名對於巫師來說並不是什麼隱秘，又怎麼會上升到真名這樣的層次？
其實像布萊恩在契約捲軸上寫下名字時，文字只是其中最表象的一環。
在這個過程中，他的主動書寫行為會被契約內的法則默認為自願接受契約法則的約束，被對方種下一絲法則氣息，同時在這個過程中，他的靈魂信息坐標也會被對方捕獲。
所以總結來說，名字只是表象，靈魂信息坐標才是真名的核心所在。
布萊恩雖然對這方面知識了解極為匱乏，但他的思維畢竟不受傳統巫師知識體系的約束，所以在他看來，『血肉信息』很有可能是物質世界坐標信息，『靈魂信息』可能就涉及到了他只是隱約有所了解的元素界，甚至有可能是更加深入的，他完全不了解的緯度……
不提這些猜想，現在他也算再給自己增添了一道保命的底牌，雖然這道底牌來之不易，還伴隨著隱憂。
沒有耗費多大力氣就成功的讓對面的這些小巫師簽署了契約，艾利克斯巫師心情不免大好，甚至給了對面這些小巫師一次難得的選擇。
「各位，這裡的情況你們恐怕比我知道的還要清楚，其中蘊含的危險不問可知，如果各位想要避開的話，現在就可以離開了，我想光暗之翼大人也不會在意這些小事。」
珍妮特女巫三人不由得大為意動，先前馬斯洛巫師的慘死，屬實對他們心中造成了巨大的陰影。
再加上之前諸多挫折，也已經把進入巨人遺迹之前的豪情壯志消磨殆盡，多方因素影響之下，他們自然生出了退卻的心思。
尤其是現在危機的核心能否解決在於法則巫師，他們在與不在對於局面幾乎沒有任何影響。
眼神示意之後，他們卻忽然發現去除那三位沒有發言權的巫師學徒，賽西女巫和莉莉絲女巫表情淡定，並沒有因為艾利克斯巫師的提議而有所意動，卡洛斯巫師同樣如此。
卡洛斯巫師做出如此選擇他們並不奇怪，畢竟相對於老女巫來說，他身上承擔的任務更加明確。
但是賽西女巫和莉莉絲女巫之前態度堅定的說服了卡洛斯巫師離開次級空間，現在反倒一副從容淡定的模樣，實在奇怪！
難道……對方在空間現象中真的有所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