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九章 大型聚會（五）
阿曼達支付了一筆巨款，臉上卻不見任何心疼，反倒嚴肅的對布萊恩說道：
「以前是沒有能力接觸教會力量體系，現在好不容易有這個機會，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再說，戰爭如火如荼，即使是想躲恐怕也躲不過去，只有迎難而上把握機遇。」
布萊恩點頭同意，這個道理在場所有巫師都明白，所以才會爭著搶著購買昂貴的神術道具，好像巫師幣都是路邊撿到的一樣。
而且實話說，售賣到現在，海鷗那裡的庫存依舊毫不見底，也著實讓布萊恩心中感覺到一陣怪異，好像這些神術道具是普通人類的金屬器具一般隨處可見。
可是神術道具強大的效果卻是眾人親眼所見的，絕對做不得假。
阿曼達買到的戰鬥套裝也同樣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到了最後布萊恩也只能將其歸咎為魔鳥海盜團運氣逆天，不費吹灰之力就掠奪到了如此多的資源。
光憑今天的銷售金額，就能讓魔鳥海盜團實力更勝一籌，從而在迷霧海上獲得更大的利益，漸漸進入一個組織不斷壯大的正循環之中。
「希望各位先生對今天的交易感到滿意，請允許我暫時告退……至於這一場聚會，會持續一整夜時間，各位不妨盡情的交友娛樂。」
搶購人群經過了約有半個小時的擁擠，終於稀疏了起來。
海鷗在完成了最後一單交易后，又稍等了片刻，確定再沒有人有交易意向後，滿臉笑容的對著眾人行禮告退。
看著海鷗攜帶巨款，背對大家朝著音樂大廳後台走去，不是沒有巫師眼神閃爍，心中隱隱有些想法。
但是頂樓若隱若現的強大氣息，還是如同冰山上的雪水一般，澆滅了他們心中剛剛燃起的貪慾。
三級大巫師的威名，足以打消絕大部分心懷不軌之徒。
海鷗的選擇並不是個例，布萊恩很快便發現整個音樂大廳的二樓，甚至是一樓，都在不斷出現一位位類似於海鷗這樣的組織者成員。
這些目的明確的組織者離開之後，聚會一時間反倒顯得茫然無措。
布萊恩也參加過不少類似的私密集會，但那類集會大多數成員都是多年互為相熟的巫師，只是偶爾才會允許新鮮血液參與，所以氣氛絕對不會冷場。
現在這個集會卻恰恰相反，大部分巫師互相之間都是絕對陌生，即使是出於謹慎的考慮，也很少有巫師會選擇和陌生人展開熱情的交談。
也不知道像魔鳥海盜團這樣的組織者是因為沒有組織的經驗而忽略了這個問題，還是壓根就不在乎，只是想要將眾人手中的巫師幣拿到手中。
不過布萊恩似乎倒是冤枉了這些海盜。
因為就在海鷗等人離開不久，排成一列的侍者單手托著銀質托盤魚貫而出，為所有的客人送上了甘冽的酒水。
更有著舒緩的音樂不知在何時響起，竟然沒有讓這些一直緊繃神經的巫師事先察覺，等到音樂響起了許久之後，許多人才恍然大悟。
如果讓雅莉安娜.博古拉這樣貴族風範十足的吸血鬼女士，知道布萊恩此時的想法，肯定會抿嘴偷笑。
因為貴族之間舉行宴會，只有每一個流程都行雲流水，讓客人絲毫不察覺不到違和感才能算是合格。
這也是舊大陸那些腐朽的古老貴族用來排斥和打壓新興貴族的巧妙方法，用他們的話來說，這就叫貴族底蘊。
不管如何，音樂大廳內的氣氛總歸走向了舒緩而又熱情。
在氛圍的影響下，許多本就善於交際的巫師也開始像普通人類之間的宴會那樣交談起來。
鄰居亞爾科心中雖然渴望提前感受正式巫師的行為方式，但他有自知之明，知道如果不是因為阿曼達，他是絕對沒有資格來到二樓的，所以當看到阿曼達百無聊賴的坐在原處品嘗著手中的美酒時，他也只能枯坐原地。
布萊恩對此自然無所謂，他本身並不喜歡在這樣交際過程中浪費時間，像之前每一次參加超凡者聚會，其實都是有著明確的目的，即使這一次，他也是抱著收集信息的目的來參加的。
況且他從阿曼達那裡借到了盾牌樣式的神術道具，此刻興趣都放到了道具上，更沒有精力關注外界發生的事情。
布萊恩將手中小巧的盾牌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終於確定心中第一時間浮現的荒謬想法竟然是正確的！
一時間他不禁有些傻眼。
因為這個盾牌不論怎麼看，都確實是普通鐵匠用鎚子捶打出來的低劣金屬製品。
而且即使放到普通人類的軍隊中，恐怕也僅僅是最低等的士兵所佩戴的裝備。
不過他腦海中也沒有出現『魔鳥海盜船偽造神術道具騙取巫師幣』的想法，因為盾牌材料的低劣，並不證明對方不具備神奇的超凡能力。
事實上，整個盾牌的金屬實體更像是某種載體，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為了承載其內部的能量光團。
而神術道具的一切神奇效果，都來自於這團已經和金屬盾牌融為一體，無法分割的能量。
布萊恩小心翼翼的用精神力試探起了這團能量，結果雖然精神亢奮了許多，但並沒有出現明顯的失控，顯然之前陷入癲狂的老巫師自身狀態也存在巨大的隱患。
他悄悄地引動了一絲能量，頓時金屬盾牌上面浮現出了血紅光芒，讓本身粗糙單薄的盾牌變得厚重起來，似乎擁有了至強的防禦力。
阿曼達嘴角頓時微微上揚，伸出手指彎曲用力一彈，一道月牙形的風刃帶著微小卻又尖利的嘯聲，擊打在了金屬盾牌上。
雙方投入的精神力大約都在0.魔卡左右，即使經過法則槓桿撬動了更高的倍數，本身所釋放出來的能量也不值一提，但還是吸引到了不少巫師的注意力，等看清楚狀況之後，這才各自收回目光。
布萊恩在風刃襲來的一剎那，已經做好了金屬盾牌被擊潰的準備，畢竟阿曼達一朝掙脫桎梏，對於法則的領悟早就不是他能夠比較的。
同樣的精神力，其所能爆發出的能量至少在他的十倍以上，雙方已經不在同一個量級上。
「啪嗒！」
金屬盾牌內部能量匯聚而成的血紅外殼應聲破碎，但布萊恩和阿曼達的眼神卻同時出現了驚愕。
因為那一道風刃儼然也被消耗殆盡，在空中顫抖了兩下就緩緩的恢復成了無害的氣體。
沉默的片刻，布萊恩緩緩說道：
「……難怪之前那位老巫師認為神術道具可以讓他達到百倍能量撬動法則。」
經過這一次小小的實驗，布萊恩已經明白了這件所謂的神術道具的本質。
這哪裡是什麼煉金道具？分明是一道法則碎片！並且還是一道能量撬動數值高於阿曼達的法則碎片！
只是……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根據布萊恩所知道的信息推斷，巫師死亡后，血肉軀體自然也如同普通的生物一般腐爛腐朽，最後分解成自然世界循環中的小小顆粒。
至於靈魂同樣如此，只不過最後回歸的世界不是真實世界，而是傳說中的靈界。
但從沒聽說過一位巫師對於法則的感悟可以直接製作成煉金道具，供後來者使用。
真要是如此的話，巫師帝國光憑曙光紀元萬年的積累，能夠多出多少底蘊？
而且這必然是比黑巫師還要邪惡的認知，簡直就是將同類當做材料來使用。
真要是存在類似的手段的話，絕對不可能隱瞞得住！
所以……這就是統治世界幾萬年之久的教會嗎？
僅僅是一個數量奇多的神術道具，就讓巫師帝國百思不得其解，甚至不得不將原因歸結在所謂的真神身上，承認其不可替代的唯一性，甚至是超出巫師理解之外的存在。
那神術呢？
又是什麼樣的存在？
不需要研究，不需要感悟，僅僅需要對真神奉獻出虔誠的信仰，就能在積累的過程中獲得更加強大的神術，這又是什麼原理？
布萊恩突然為自己成為了一名巫師而感到由衷的高興。
因為他知道，難以解析的教會力量體系，神靈的本質，都不會讓這群禹禹獨行的巫師停下探索的腳步，而他也將有幸成為其中之一……
布萊恩將手中的盾牌還給了阿曼達，因為涉及到法則，已經超出了他現在研究的範圍。
亞爾科親眼目睹了一切，撫摸鬍鬚的同時似乎若有所思。
「以前一直聽說教會就如同雷鰻身上的雷蚤，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真的有幾分道理！」
雷鰻是一種生活在海洋深處的巨型魚類，平時即使是巫師也難見一面，但一旦遇到了雷雨天氣，對方就會從海底上浮，吸收雷霆中所蘊含的巨大能量來幫助自己蛻皮，成長到生命的下一個階段。
而對方或許是由於體型巨大，所以平時極少活動，幾乎所有的捕獵活動都是由其身上寄生的雷蚤來完成。
據說雷蚤已經進化到了和雷鰻通過管道時刻相連，只能從宿主身上獲得營養，無法單獨進食，簡直已經成為了雷鰻身上的某種具有部分思維的觸手。
從巫師的角度出發，很難說這些寄生小生物到底是進化還是退化。
一直以來巫師帝國都有一個猜測，認為真神確實是一個實力超越巫師想象的強大存在，祂就如同海底的雷鰻一般懶洋洋的不想動彈，所以就出現了三大教會這些雷蚤，為他來狩獵某些必要的物質。
比如說，信仰！
雖然即使打破腦袋巫師也想不出，信仰這種東西到底有什麼實際的用處？
亞爾科的意思很簡單，就是認為教會其實就是借用神靈力量的爪牙，而不論是神術，還是眼前的神術道具，都只是一個媒介，真正的力量源泉恐怕還是端坐於神國的神靈本身。
這個說法本身獲得了極為廣泛的巫師認同，其中不乏許多大巫師，自然是有其內生道理的。
可惜巫師帝國在這方面始終難有重大的進展，無法驗證類似的猜想是否正確。
以布萊恩這位異時空來客的眼界來看，這一次的迷霧海戰爭雖然可以說是舊大陸三大教會主動挑起，但巫師帝國這種外緊內松的應對策略，似乎也能在不經意間說明最高議會的那些古老巫師，想要以此為契機，揭開教會神秘面紗的企圖。
畢竟直到現在，帝國官方依然沒有強制徵召任何一位巫師參與迷霧海戰役。
這是極不正常的現象，因為巫師帝國在面對三大教會時並沒有如此高傲的底氣。
「叮叮叮！」
指甲敲擊酒杯發出的清脆響聲，瞬間從頂樓傳遞到了音樂大廳的每一個角落，讓環境在極短的時間內安靜到了鴉雀無聲的地步。
「各位，這一次舉行超凡者聚會，除了按照往常慣例方便大家交換資源與信息外，還有一個重要的消息要宣布。」
普普通通，絲毫聽不出來任何特點的聲音，在不見其主人身影的情況下，傳遞到了每一個巫師的耳中。
沒有任何人表示不滿以及不耐煩，只因為這道聲音是從頂樓傳出來的。
「魔鳥海盜團因為這一次偷襲戰神教會後方成功，獲得了軍部某位大人的讚賞。」
聽到這裡，說話之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卻是魔鳥海盜團的船長大人，一位三級大巫師。
至於其口中說到的『軍部某位大人』更是讓大家心中突然一跳。
不用多想，能被魔鳥這樣恭敬稱呼的，除了法則巫師再無其他可能。
「這位大人交給了我一個新的任務，具體內容暫時無法公開，不過……我卻可以保證，成功之後所能獲得的利益，掠奪到手的資源，遠超魔鳥海盜團之前的收穫！」
許多人的呼吸頓時粗重了起來。
作為一名巫師，想要變強就要研究法則，購買道具，移植血脈，學習巫術，而這其中的每一項都是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
而若是只想享受，超凡美食，遊歷世界，延壽儀式……同樣是一個花費巨大的選擇。
所以，沒有任何巫師能夠在超凡資源的面前無動於衷。
如果有？那一定是數量不夠讓人心動！
「想必在座的各位都明白了我的意思，這一次的任務事關重大，不是魔鳥海盜團自己能夠完成的，所以我才請來了諸位朋友，想要和大家共同發一次財！不知道諸位有沒有興趣？」
眾人猶豫不定，畢竟海盜團的名譽能否讓人放心？
似乎是窺探到了眾人心中的想法，魔鳥淡淡補充道：
「這一次的任務是輔助軍部完成，所以加入后，包括我在內都由軍部直接領導。」
頓時眾人心中的顧慮緩緩的瓦解，許多巫師甚至變得急不可耐起來。
「本次任務完全自願，有意願的朋友在聚會結束后留下來便可。」
魔鳥大巫師的聲音緩緩消失，一二樓的氣氛卻更加熱烈起來，眾人不免一陣交頭接耳，討論著是否應該加入這一次的任務。
「決定了？」
「嗯。」
「我畢竟不如哈維爾，恐怕短時間內無法隨意動手……」
「我明白。」
阿曼達和布萊恩三言兩語之間已經明白了各自的心意和苦衷。
阿曼達知道無法勸說布萊恩改變主意，布萊恩也同樣不願意按阿曼達因為兩人之間的友情，選擇在剛剛晉級之後冒險動手，所以氣氛一時間沉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