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九章 神戰（八）
浩瀚無垠的靈界。
特里克·維埃拉臉色陰沉，腳下毫不在意的跨越一個又一個的世界虛影。
失去了死亡國度，便意味著他徹底斬斷了曾經的成神之路。
日後若要重新點燃神火，高舉神座，所面臨的難度只會更加恐怖。
不過這些損失一直在他的預料之中，算不得什麼心痛的事。
真正讓他痛徹心扉的是被迫放棄死亡冥河！
這意味著他雖然成功復甦，但卻成為了真正意義上的孑然一身。
以往所留下的其它後手，或許可以幫助他逐步恢復實力，達到曾經的巔峰狀態。
但卻絕對無法幫助他更進一步，再次窺探到那一個神奇而又令人無法琢磨的境界。
「該死的！」
特里克·維埃拉心情壓抑沉重，又有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他在漫長的時光中早已經漸漸蘇醒，例如布萊恩無意中被捲入的亡靈空間事件，就是他漫長的蘇醒道路上微不足道的嘗試。
所以他心中對於新舊大陸真正的主宰的手段，是做了相當充分的心理準備的。
甚至被敵人抓住時機，讓他徹底湮滅在巫師世界的歷史長河中，都是他曾經預測過的事件走向之一。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即使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三位真神與傳奇巫師都被羈絆住了手腳，無法親自動手，但他竟然在六個從心底里便有所蔑視的小傢伙手中吃了大虧，以至於不得不將死亡冥河拱手相讓！
然後像是一個無能的懦夫一般狼狽逃走！
這一切完全超出了他對於沉睡之後世界變化的掌控！
「還好，還好我成功的擺脫了這些該死的爪牙，只要獲得了自由，便可以無時無刻都在積蓄力量，總有一天，我要將我失去的東西親手拿回來！」
特里克·維埃拉心中恨恨地想到。
他此時心中的警惕已經漸漸的放鬆下來。
對於靈界這個浩瀚的維度，至今沒有任何智慧生物能夠探索到它的邊界。
更沒有誰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能夠掌控靈界，所以特里克·維埃拉只有在這裡心中才能獲得一絲安全感。
同時他藉助著登臨神座時所掌握的能夠斬斷過去的小技巧，不斷的改變著他此時此刻的氣息。
每一刻的他，都與上一個時間段判若兩人。
再加上腳下毫無規律的行進路線，特里克·維埃拉相信，除非是四個無上存在全力出手，否則絕沒有其他人能夠再次抓到他的尾巴！
「巫師世界暫時不宜久留，或許我該考慮一下曾經留下過足跡的那些異世界……」
特里克·維埃拉若有所思，接著表情一變：
「不！不能冒這個險，即使要在靈界中漫無目的的游晃無數時間，也決不能再次踏足曾經到訪過的異世界！那些弱小的，從未被入侵過的小世界，才是我最好的存生之地。」
特里克·維埃拉不愧是被稱為災難君主的梟雄，即使接連受到沉重的打擊，意志依舊堅定如鐵。
他將那些美麗富饒，更重要的是在他面前幾乎相當於不設防的小世界視之為無物。
堅定的想要尋找一個遠遠超出巫師世界無數年來對外探索範圍的處女地。
他的選擇無疑是正確的。
因為除了真正走入死亡國度的六位存在，還有著更多的樞機主教以及法則巫師正在靈界中漫無目的的游晃。
為的就是發現並且纏住特里克·維埃拉。
真要是讓三大教會以及巫師帝國目的得逞，一場以多打少的圍毆恐怕瞬間就會在靈界上演。
但現在，因為特里克·維埃拉的老謀深算，他們註定只能做些無用功。
……
隨手將一個巨大的類似於章魚的觸手怪物擊殺。
特里克·維埃拉將對方的部分血液放入口中。
他若有所思的點頭：「嗯，從生命本質來說，有些類似於巫師帝國發現的莫羅生物，看來再往前走，應該就會逐漸的脫離巫師帝國探索到的極限。」
特里克·維埃拉作為曾經巫師帝國當之無愧的支柱之一，帝國內部所有的信息對他來說幾乎都相當於半公開，只要想要，總有方法能夠搞到手。
更何況對於靈界的探索，一直以來都是法則巫師之間共享的信息。
所以他對於巫師帝國視線能夠籠罩的範圍有著非常明確的認知。
至於三大教會？
這些只會沉溺在過去的腐朽之物，靈界對於他們來說或許只是相當於前往神國的中轉。
能夠將巫師帝國周圍的靈界探索完全，都是託了三大教會傳承久遠的福。
「不過我畢竟沉睡了幾千年，雖然不願意承認，但從之前那幾個小傢伙的表現來看，巫師的發展速度依舊沒有停下，保險起見，還是走的再遠一些吧。」
特里克·維埃拉此時的表現如果讓許多和他同時代的人所知曉，恐怕會跌破眼鏡。
但其實這才是他真正的本性，狂傲霸道，乃至於邪惡，都只是他性格中的一個方面。
之所以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共同常識，更多的是因為以他的超強天賦，還沒幾個人能夠將他逼到展露出謹慎一面的地步。
特里克·維埃拉腳步不停，靈界中光怪陸離的景物被他飛速的甩在身後。
有了之前觸手怪的慘死，其他的靈界生物更是慌亂躲避，絲毫不敢挑釁。
不過隨著他的移動，周圍的景物逐漸地荒涼起來。
最後更是變成了幾乎一成不變的元素雲團。
更加怪異的是，時間在這裡明顯出現了極大的扭曲。
有些誤入此處的靈界生物，甚至僅僅是因為向前多走了一步，便會立刻瘋狂衰老。
如果其本身的壽命不足以補償衰老程度，當場死亡也是平常的事。
更有些地方，只要踏足其中，時間則是幾乎陷入了停滯狀態。
看起來不會直接奪走闖入者的生命，但實則相比死亡，這更像是一種永無盡頭的囚禁折磨。
當然，這對於六級法則大巫師特里克·維埃拉來說，就顯得沒有那麼危險了。
畢竟拋開六級法則大巫師悠久的壽命不提，單純是豐富的規避手段也絕對不是廣大靈界生物所能夠媲美的。
特里克·維埃拉這個臉上不驚反喜的表情就足以說明一切。
「從時間流速改變的範圍曲線來看，巫師世界這些年的成長依舊迅速啊。」
被廣袤的靈界隔開了自己與巫師世界的聯繫后，特里克·維埃拉似乎褪去了一直表現出來的兇殘暴虐。
眼中對於無盡世界現象的好奇與探索慾望，讓他此刻和普通的巫師一般無二。
嗯？
不對！
一道閃電似乎在他的腦海中驟然劃過。
巫師世界底蘊不斷增強……三大真神與傳奇巫師無法出手……點燃神火時莫名其妙的命運反噬……曾經在曙光紀元前遺留的物品上得到的隻言片語……
所有的線索忽然在他的腦海中被一根名為邏輯的絲線一一串聯。
「難道……」
「難道我這些年沉睡時的猜測並不是胡思亂想？不斷成長的巫師世界直到今天，或許才能承載第五位無上主宰？」
特里克·維埃拉臉上突然流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心情怎麼能夠不複雜？
當年幾乎付出了所有，孤獨一擲點燃神火，高舉神座，為此甚至放棄了作為一名高貴偉大法則巫師的底線，和一直被他鄙視的神靈做了邪惡的交易。
結果卻是什麼？
當他不斷地積累準備時，一切都是順風順水，過度的順利甚至讓他的信心前所未有的膨脹。
但當他邁出那一步時，一切都改變了！
好像突然一瞬間，從世界到世界中的每一個生物，從以前的朋友、追隨者到勢不兩立的敵人，都突然不約而同的對他表現出了莫大的敵意。
而他呢？也在這種舉世皆敵中逐漸的走向了瘋狂。
以至於最後竟然毫不留情的掀起了堪稱浩劫的亡靈天災。
也是從那一刻開始，他才徹底失去了帝國首席執政官的支持……
這一切的一切，曾經的他從未懷疑半分，因為一切都是那麼的水到渠成，合情合理。
可此時，徹底失去了死亡國度以及從死亡國度殘骸中誕生而出的死亡冥河，特里克·維埃拉雖然失去了極多，卻也擺脫了過去的最後一絲束縛，和過去做出了完全的切割。
他突然心中有了一絲明悟。
或許這一切都要歸糾於那看不見摸不著。卻又令無數人敬畏萬分的命運之上。
這命運卻不是虛無縹緲的，而是代表了巫師世界運行本能的泛意志！
是巫師世界在阻止他成為第五位無上存在！
而原因，或許只是簡單到極致的……無力承載。
特里克·維埃拉沉默了良久，忽然如釋重負的輕笑一聲：
「這樣也好，無論如何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選擇，我絕不後悔。」
「更何況……」
他忽然用力的握緊雙拳：「更何況正因為如此，這一次的無上機遇才更應該屬於我！」
「災難君主不會消失！死神必將永生！」
特里克·維埃拉怎麼也沒有想到之前徹底脫離巫師世界輻射範圍的決定，反而讓他獲得了難以想象的機遇。
此時的他眼神清明，精神力前所未有的通暢。
甚至之前因為失去死亡國度和死亡冥河所被阻塞的上升通道，也再一次看到了突破的曙光。
時來運轉成了他此時的真實寫照，剛剛雖然實力並沒有直接的提升，卻掃平了他身體內暗藏的隱患。
此刻更是在漫無邊際的『荒野』中，發現了一個小小的綠色星球。
特里克·維埃拉只是遠遠的一看，便能夠確定這個小世界簡直弱小的可憐。
根據他以往經驗的推測，世界中能否誕生出一級生物都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呵，正好作為我恢復實力的地方，順便還能將這個世界改造成一個實驗室，繼續在血脈、靈魂領域進行探索，也可以再次優化亡靈天災……」
一瞬間，特里克·維埃拉腦海中便浮現出了無數方案。
每一個計劃都是他或眼前或長遠的必經之路。
至於這個小小世界中生靈的喜怒哀樂、生死存亡，對他來說和低等昆蟲，甚至是細菌的也相差無幾，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
這也是無盡星空真正的殘酷現實。
那些能夠無懼星空災難，亦或者是靈界的危機四伏的存在，根本不會受到低等血肉類生命情感的束縛。
隨心所欲，才是他們的真實寫照。
像特里克·維埃拉這種出身於巫師的超凡者，其實還算是其中的理智溫和派。
看到無主的異世界，想得更多的還是如何合理的掠奪資源，以及進行巫術實驗。
雖然同樣也有極大概率會造成毀滅級的災難，但比起那些只懂得進食的星空魔獸就要好上太多了。
遇到了以吃為主的星空魔獸，不僅整個世界內的生物會成為對方的一道甜點，就連一些體積較小的世界都難逃毒手。
特里克·維埃拉還保持了基本的警惕。
先使用的數百種探測手段，通過靈界反覆探索翠綠小星球的內部情況。
他甚至做好了事有不對立刻逃竄的準備。
周圍平靜如常，證明他的小心警惕似乎是不必要的舉動。
特里克·維埃拉其實也並不覺得在遠離了巫師世界籠罩範圍不知多遠的地方，更是漫無目的隨意前進的方向所找到的一個弱小到可憐的小世界，會引起巫師世界的關注。
所以當程序性的檢查完成後，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掌在空中輕輕一劃。
靈界頓時被割出了一道漆黑狹長的口子。
特里克·維埃拉邁步走入其中。
通過靈界與物質世界那奇特的一一對應，以及無處不在的特性，他成功地來到了翠綠小星球的大氣層之外。
然後像天神下凡，流星隕落，以極大的聲勢降落到了地面。
這顆小星球像是無盡星空中孤獨的流浪者，遠離所有其他天體，自然周圍也沒有恆星能夠提供永恆的光和熱。
但宇宙的神奇總會有奇迹誕生，依靠著不知多遠處傳來的微弱光線，以及星球內部本身豐富的地熱能，這個星球表面同樣誕生了生命的奇迹。
其中無數年來進化出的最巔峰生物，莫過於已經統治了地表的綠皮蜥蜴人。
它們甚至磕磕絆絆的走過了愚昧無知的年代，建立了原始部落，甚至有了自己的語言，以及簡陋的文字。
對於異世界探索有經驗的巫師都會知道，處於類似階段的原始生物大都有著狂熱的原始信仰。
綠皮蜥蜴人自然也不例外。
所以當這個方圓數萬里內最大的蜥蜴人部落看到一個人看到一個渾身上下燃燒著火焰，長著古怪的四肢的傢伙，以毀天滅地姿態快速墜落的場景，立刻和它們所信奉的神靈產生了聯繫。
它們顫抖地匍匐在地，瘋狂的祈禱天神不要降下怒火。
至少也不要將怒火將在他們部落！
隔壁那些不服從管教的野蠻蜥蜴人不就是很好的選擇嗎？
「哼！」
特里克·維埃拉傲然而立。
接下來不需要說一句話，已經被震驚的目瞪口呆的綠皮蜥蜴人立刻像對待神靈一樣，恭恭敬敬的把他請到了最富麗堂皇的王宮之中。
——一座石頭壘成的，還算寬敞的破舊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