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二章 遠程直播
徹底走向衰敗的死亡國度中，戰爭的激烈程度已經遠遠不如之前。
畢竟從聖安娜離奇死亡的那一刻開始，最終的結局就早已註定。
從原本的勢均力敵變成敵強我弱，剩下的兩位樞機主教即使在這一刻徹底放下心中的提防，也逐漸在三位法則巫師的打擊下難以支撐。
敗亡，已經只是時間早晚。
布萊恩終於得償所願，被戰鬥中的強者徹底無視。
於是也終於抽出空來，警惕地打量著眼前這條險些為他帶來殺身之禍的小黑蛇。
經過之前聖安娜的突然襲擊，布萊恩反應再遲鈍也已經明白，這條小黑蛇似乎關係到了新舊大陸雙方都極為關注的事情。
再聯想到徹底化為一片絕域的死亡國度，小黑蛇的真實身份頓時突兀浮現。
死亡冥河！
這恐怕就是被特里克·維埃拉無情拋棄，然後又被樞機主教和法則巫師們反覆蹂躪的死亡冥河。
只是對方為什麼會找上自己，布萊恩心中想到自己數處與眾不同之處，也委實難以第一時間辨別清楚。
所以在巫師帝國獲得最後勝利只是時間早晚的情況下，他還是謹慎的選擇將死亡冥河牢牢的阻擋在身體之外。
但很可惜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死亡冥河即使此刻再凄慘弱小，其本質之高，也絕非普通的超凡物品所能媲美。
在狡黠的觀察到空中能夠徹底抹除自己的幾位存在無暇他顧時，猥瑣的小黑蛇頓時變得大膽起來。
它在地上快速的遊動，迅速逼近布萊恩所在。
布萊恩早已暗自戒備，觀察到這一幕時更是已經在心中確定了小黑蛇的不懷好意。
手中魔法杖輕輕一揮，呼嘯的火球便劈頭蓋臉地砸向了小黑蛇。
如果不和半空中激烈的戰鬥作對比，勉強也能算得上聲勢逼人。
可惜面對著呼嘯而來的火球，小黑蛇由元素模擬出的眼神中擬人化的閃過一絲不屑。
竟然毫不做出躲避，防禦的姿態，依舊保持著原樣。
再看到它選擇的第一時間，布萊恩心中變成咯噔一聲。
果不其然，聲勢看似浩大的火球，在接近對方身體約半米處，立刻便像遇到了無窮海水的火把，輕鬆的被徹底熄滅。
面對這驚人的一幕，布萊恩想也不想，立刻轉身逃跑。
畢竟他雖然還有其他的手段，可能會稍強於火球巫術，可其本質畢竟相同，恐怕都無法對死亡冥河所遺留下來的小黑蛇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所以與其做些無用功，還不如乾脆利索的轉身逃跑，寄希望於空中佔據上風的法則巫師大人能夠施與援手。
若是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分析，便會發現布萊恩所做的決定看似膽怯懦弱，實則幾乎是最冷靜合理的選擇。
而空中的三位法則巫師大人，巨人巫師雙目通紅，早已經被殺意充斥了大腦，眼中只剩下了眼前還在頑強抵抗的敵人。
無面人則是看似性格突出，可以依賴，實則心機幽深似海，根本無法確定對方所表現出來的善意是否也是偽裝的一部分。
所以唯一能夠寄予希望的，還是之前就一直屢次相助的尼法朵拉大人。
對方也確實沒有辜負布萊恩的信任。
在發現到地面所發生的變故后，她便立刻伸手搖搖一點，無形的詛咒已經順著某種未知絲線傳遞而來。
早就在壓制中逐漸失去希望的聖約翰和聖索夫兩位樞機主教，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雙目爆發出精光。
機會！
他們立刻不約而同的選擇拚命，尼法朵拉女巫的救援也被他們成功截斷。
現在不論對面會如何選擇，總歸教會一方不會吃虧。
如果選擇救援布萊恩，那麼勢必就會讓兩位樞機主教逃生的幾率有所增加。
這當然是教會最希望看到的場景。
但這種猜測發生的概率實在太過低微，以至於他們心中也並未抱太大的希望。
至於放棄救援布萊恩，以這個令人厭惡的小巫師所表現出來的不凡之處。恐怕其在巫師帝國也不屬於可有可無的人物。
到時候或許能夠使巫師帝國內部的分裂更進一步……
當然，他們也清楚這實在是有些妄想，更多算是一種聊勝於無的心理安慰罷了。
心思急轉，兩位樞機主教也因為他們的選擇而付出了更加沉重的代價。
畢竟之前勉強防禦就已經手忙腳亂，此刻卻要以弱壓強，逼迫那個詭異的女巫做出選擇，必然就要承受更大的壓力與反噬。
再看到兩位主教拚死反擊時，布萊恩心中便是一冷。
沒想到對方竟然會以他作為戰鬥局勢的轉機。
當然布萊恩心裡其實也清楚，對於教會來說，現在屬於疾病亂投醫，任何能夠改變局勢的情況，不論好壞，他們都一定會去嘗試，畢竟總好過坐以待斃。
尼法朵拉女巫，你會如何選擇？
這是在場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同時浮現的想法。
只不過其他人只是看戲或者旁觀的心態，對於布萊恩卻是關係到了自己的生死存亡，心中的焦急與擔憂自然也不是其他人所能夠比擬的。
尼法朵拉女巫幾乎沒有什麼猶豫，再次做出了救援布萊恩的嘗試。
或許是因為命運羈絆者的身份，或許是因為布萊恩本身不凡的表現，但更有可能是因為安妮的意願……
具體的考量或許只有女巫自己心中才清楚。
總之，不論如何，她的舉動還是讓布萊恩心中鬆了口氣。
尼法朵拉女巫明顯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所以召喚出了一個只有小指大小的元素精靈。
元素精靈背後雙翅的震動速度快到以肉眼都難以看清。
而且它不僅速度驚人，躲閃能力更是強的可怕。
即使是兩位樞機主教拚命發出的攔截攻擊竟然也被一一躲閃乾淨。
布萊恩看著在視線中飛快放大的元素精靈，臉上的欣喜剛剛浮現便徹底僵硬。
因為……如同救世主一般的元素精靈在接近布萊恩周圍時，竟然被小黑蛇一口吞下！
這可是一位法則巫師，一位詭異的命運系法則巫師的手段！
小黑蛇竟然強到這種地步？
布萊恩大驚失色，尤其是當他看到對方盤成幾圈的身軀，以及微微低伏準備躍起的頭顱時，更是瞬間緊張到極致。
說時遲那時快！
漆黑蛇軀陡然躍起，如同一隻鋒利的漆黑弓箭，瞬間佔據了布萊恩的全部視線。
噗！
像是跌入水中的奇怪觸感從身體反饋到腦海。
嗯？
沒事？
布萊恩他第一反應卻是自己沒死，他緊張的上下打量身體，發現毫無異樣。
唯獨死亡冥河化做的漆黑小蛇已經如同水滴歸入河流一般，徹底消失在他的體內。
竟然是你！
布萊恩這時才接收到小黑蛇身體內部不斷發出的微弱精神力波動。
而在理解了精神力波動所蘊含的信息后，即使以布萊恩一貫的冷靜理智，以及對未知的接受能力，竟然一時間都失聲無語。
詭異到能夠將尼法朵拉女巫的攻擊隨意吞噬的小黑蛇，竟然不是如同他先前猜測的那般，是死亡冥河所遺留下的精華。
而是狀態有些不對的古老者母蟲！
不對！
布萊恩首先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是母蟲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竟然成功的鳩佔鵲巢，吞噬了死亡冥河殘存的法則本源，只不過雙方的差距實在太大，所以單從外表上來看，情況似乎是反過來的……」
布萊恩忍不住愣了又愣，沒想到相比他這個異時空來客，這條小蟲子才更像是一個穿越者！
這個結論讓他有些哭笑不得。
而且不論母蟲能否成功融合冥河法則，對他來說已經成為了新的定時炸彈。
「看來戰鬥結束之後，必須要請求法則巫師大人親自出手，徹底將對方驅逐出我的身體，即使失去母蟲也在所不惜！」
至於法則巫師是否樂意幫忙，布萊恩心中則是毫不擔心，畢竟只要沒有視力失明，就不難發現母蟲的珍貴之處。
恐怕到時候法則巫師大人反而會爭奪這個難得的機會。
這也是布萊恩之所以下定決心，徹底拔除掉母蟲威脅的原因之一。
在他身上發生的一切，果然讓空中的樞機主教和法則巫師都頗為震驚。
甚至在對他更為了解的幾位法則巫師的心目中，布萊恩已經和特殊、與眾不同畫上了等號。
似乎只要有這個小傢伙在的地方，就總會以讓人意料不到的方式帶來震驚。
戰神教會的聖索夫此刻更是有些懷疑人生。
因為對於布萊恩神倦者的身份，他是提前知曉的。
但對方卻能在擁有信仰之力的同時，毫無阻礙的使用精神力釋放巫術。
如此怪異、違和的場面，讓他一度有些精神錯亂，甚至強烈懷疑起自己是否已經老眼昏花到了這個地步。
接著死亡冥河主動投懷送抱，更加恐怖的是，這個弱小的像是螻蟻一樣的瀆神者，似乎沒有付出任何代價。
這一切的一切，已經讓聖索夫不禁懷疑起對方極有可能是巫師帝國某個不要臉皮的老傢伙特意偽裝而成！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教會的這一次行動，簡直就是在邪惡巫師已經搭好的劇場內，表演了一場拙劣的演出！
聖索夫心生退意。
因為他發現自己的堅持，以及原本打算的犧牲，似乎都沒什麼價值。
不提樞機主教的心思變動，布萊恩正在嚴肅的看著憑空出現在體內的未知通道。
「怎麼回事？！」他質問著潛藏在小黑蛇中的母蟲。
任誰突然發現自己體內又多出了不明不白，還是極為高端的法則力量，恐怕都絕不會有什麼好心情。
可惜母蟲似乎因為死亡法則太過高端，已經陷入到了幾乎要被同化消亡的處境，對於外界早已失去了反應能力。
剛剛傳遞出的信息也是提前布置的，而並非是實時的交流。
布萊恩警惕觀察著這條蘊含著濃郁空間之力的通道，在以自己淺薄的空間知識判斷出並未有什麼恐怖的大傢伙將要從通道中衝出來后，他先是心中一定，然後立刻嘗試著通過空間蛛網巫術尋找空間通道的薄弱點。
結果彼此剛一接觸，布萊恩便感覺自己的精神力好似遇到了黑洞一般，瞬間被吸入其中。
整個過程他竟然沒有任何反抗的餘地！
眼前視野明面不定，景物飛速流轉。
作為一個優秀的『命運攪動者』，時不時能夠參與到某些大人物計劃中的布萊恩，對眼前的變化哪裡還能陌生？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恐怕又進行了一次空間旅行！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的落點是在哪裡。
「或許會再次見到特里克·維埃拉吧。」布萊恩心裡已經有了近似於預言一般的預感。
果然，當眼前黑暗一頓，視野再次恢復正常時，一個滿臉高傲與冷酷的高大老者正傲立在無數蜥蜴人的中心，如同鶴立雞群一般顯眼。
老者自然是之前果斷逃離的特里克·維埃拉！
「不過這滿山遍野的蜥蜴人又是什麼鬼？」
當布萊恩發現自己並非是靈魂或者肉體通過空間通道來到特里克·維埃拉面前時，心中的敬畏頓時急速降低。
最重要的是，發生在他身上的奇特事件，顯然並非是特里克·維埃拉的暗中伏筆。
對方明顯不知道自己逃離后，竟然還有個小尾巴，通過死亡冥河所遺留下來的聯繫，成為了他身邊360度全方位無死角的人形監控器！
布萊恩此時還並不知道，一直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新舊大陸雙方在視線停留在他身上的那一瞬間，竟然也能夠無視遙遠空間的障礙，觀察到他所能看到的一切。
整個過程簡直就是在進行一場遠程直播！
而可憐的主角，曾經的災難君主對此竟然毫不知情，完全被蒙在鼓裡！
「僅僅過去了幾十分鐘，特里克·維埃拉竟然就已經找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觀看了一陣后，布萊恩漸漸的理解了所看到的場景。
同時他對於特里克·維埃拉冒充天神使者，掌控蜥蜴人部落的決定也絲毫不感到意外。
換成是他大概同樣會如此選擇，或許這就是巫師之間的默契。
看著重新恢復鬥志，甚至難掩欣喜之色的特里克·維埃拉，布萊恩心中暗道：
「可憐的災難君主恐怕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依舊被人玩弄於鼓掌之中……不知道傳說中的首席執政官閣下會如何處置……」
他故作哀嘆，幸災樂禍的同時，也不由得為傳奇巫師所展露出的冰山一角感到震撼不已。
災難君主在這些存在面前，簡直弱小的毫無反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