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六章 深海之淵
深海之淵池底，一處環境得天獨后的凹陷盆地裡面竟然充滿了晶瑩剔透的白色魚卵。
透過魚卵的薄膜，甚至還能看到裡面不時抽動一下的幼魚胚胎。
突然間，一枚魚卵破殼而出。
它雙眼懵懂，憑藉著生物本能的召喚游出了這片盆地，進入了充滿危險卻又蘊含無數生機的深淵之海。
剛剛誕生的幼魚實力是如此的弱小，只能憑藉著珊瑚從，海洋焦石等地形躲藏。
但是比起其他海洋生物，它似乎又多了一份與外形不匹配的智慧。
總能耗費最小的力氣，出其不意的狩獵到恰好能被它捕食的獵物。
就這樣，憑藉著腦海中時不時閃過的靈光一現，它輕鬆的熬過了破殼后最危險的時光。
但不知為何，這片海洋似乎總有什麼東西在召喚著它。
讓它總是不由自主的向著熟悉環境之外的地方前進。
並且這種召喚隨著成長變得越來越強烈，以至於完全壓過了不停對它施加影響的理性思維。
終於，在憑藉智慧獵殺了一條體型數倍於自己的海鰻，並將其全部吞吃，消化為自己成長的養分后，幼魚決定順從心中的本能，朝著更加深邃的海洋深處前進。
「要開始了。」
兇悍巫師此時也提起了興趣，忍不住開口提醒。
「嗯。」
邋遢巫師似乎是那種習慣於沉迷在自己世界的純粹的研究型巫師，聞言只是淡淡的回應了一聲，讓兇悍巫師好一陣沒趣。
但他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稍微忍耐了片刻，還是忍不住吹噓道：
「伊格爾，深海之淵可是我付出了大半身家，特意請求煉金公會某位法則巫師大人為我專門打造的，你看如何？」
這其實是明知故問，要知道深海恐懼這座美食聖地之所以能有如此大的威名，一半的功勞要歸咎在他這位出色的美食巫師身上，另一半的功勞這座特殊的巫器卻是當之無愧的。
伊格爾巫師也正是因為清楚這一點，才會花費不小功夫，特意將布萊恩引導到這裡，好完成老師的某些指示。
知道自己好朋友喜愛炫耀的性格，伊格爾巫師無奈，只能敷衍著說道：
「深海之淵在永恆天空之城的所有巫器中雖然論威力不值一提，但在特殊功能領域中無疑是最優秀一類，據說某些自由巫師私下中將其排到了特殊領域巫器的第七名，僅憑這一點就足以看出深海之淵的優秀，真想不到憑你的智慧，竟然能夠設計出如此優秀的巫器！」
說到最後，伊格爾巫師舊態萌發，忍不住為深海之淵明珠暗投，攤上這麼一個主人感到大為遺憾。
兇悍巫師立刻勃然大怒：「什麼叫憑我的智慧？在美食巫術領域又有誰敢說一定在我之上？」
伊格爾巫師臉色一苦，面對著好友的指責，知道自己一時不慎竟然將心裡話說了出去。
這下好了，恐怕又要被這個不知廉恥的傢伙訛詐一筆。
果不其然，兇悍巫師臉上的神情更加兇狠起來，一副受不得侮辱要和人決鬥的模樣。
熟知他性格的伊格爾巫師直接了當的平淡問道：
「直說吧！你又想從我這裡拿到什麼？」
兇悍巫師神情一滯，對方不按套路出牌，讓他這出自導自演的戲劇頓時有些尷尬。
好在他臉皮夠厚，立刻擺出了一副商人的嘴臉，聽到有好處之後馬上換上了一副和顏悅色的神態。
「咳咳，為了彌補我的精神損失，聽說你那裡還有一道幽暗之影……」
在邋遢巫師逐漸凌厲的眼神的逼視下，他聲音越說越小，最終變得微不可聞。
「幽暗之影何等珍貴？我當年為了獲得這種材料，跑到一個永恆黑暗的異世界蹲守了足足80年！」
兇悍巫師急忙擺手，打斷了對方：
「伊格爾，幽暗之影的價值我同樣清楚，所以早就已經準備好了價格相當的交換物品，只是怕你不同意才出此下策。」
伊格爾巫師臉色好了許多，反問道：
「你能拿出什麼東西交換？總不會是巫師幣吧？那對我可沒什麼用！」
兇悍巫師啞然失笑：「伊格爾，你又開玩笑了，巫師幣這種東西從600年前對我來說就已經沒什麼價值了，我怎麼可能拿這種東西來換珍貴的幽暗之影？」
「那是什麼？」
「哀嚎世界20年的開採權，如何？」
伊格爾巫師即使長期沉迷在實驗室中，不曾與外界進行頻繁的溝通交流，也依舊被兇悍巫師的大手筆所震驚。
「你竟然能拿出小世界的開採權？還要為了一道幽暗之影轉讓給我20年？」
「嘿，這些年你在法則探索的道路上飛速狂奔，已經成為了元素高塔中最優秀的中級巫師之一，我雖然沒你這麼好運，能夠背靠帝國五大勢力之一，但也不是每天都在虛度光陰的，怎麼樣？如果滿意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交易。
放心，作為老朋友，我可以負責任的和你說，哀嚎世界作為300年前納入巫師帝國統治的小世界，擁有的超凡資源依舊豐富，遠遠沒有陷入枯竭階段。」
伊格爾巫師沒什麼猶豫，立刻右手一翻，一個精巧的水晶容器試管已經出現在了他的掌心。
兇悍巫師目光忍不住被水晶試管中的那道黑影所吸引。
怪異的事，這道不停的左右遊盪的黑影似乎只能貼著水晶石管的內壁運動。
更加奇特的是，如果從不同角度觀察，就會發現它竟然沒有所謂的高度。
這竟然是傳說中的二維生物！
也難怪兇悍巫師付出一個小世界的開採權才能交易到手。
巫師各個都是視時間如生命的存在，在達成交易意向之後，一項涉及龐大價值的交易瞬間便完成。
各自收穫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兩位巫師變得心滿意足起來。
恰好這時向著深海進發的魚獸終於進入了不斷呼喚它的深海領域。
「把深海之淵的所有功能全部激活。」
伊格爾巫師態度就像對待實驗一樣認真，一絲不苟。
喜滋滋地將幽暗之影收起來的兇悍巫師聞言嚇了一大跳。
「你瘋了？」
「僅僅只是一個一級的小傢伙就要動用我在深海之淵中儲備的底蘊，是不是太誇張了？」
伊格爾巫師懶得和他多費口舌，淡淡的說了一句：「這是老師的任務。」
「好！算你狠！只是別把這個小傢伙吃撐了才好！」
兇悍巫師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這倒也不是他故意裝出來的，動用深海之淵中無數年來費盡心力才將種類不斷完善的底蘊，確實讓他心痛不已。
可惜對於老朋友導師的命令，他絲毫不敢有所違背。
雖然在心中嚴重懷疑這是伊格爾巫師狐假虎威，借著導師的名義趁機滿足自己的探索慾望。
畢竟對方之前曾經多次提出想要研究深海之淵，最不濟也要讓他見識一下深海之淵全力以赴的能量。
但作為自己的底牌，超凡之路最重要的支柱，兇悍巫師顯然不願意任何人染指他的深海之淵。
所以即使伊格爾巫師作為他無數年來的老朋友也依然被拒之門外。
現在這一局面無疑就要改變了，這如何能讓他心中痛快？
兇悍巫師惡狠狠地激活了深海之淵更深層次的功能。
頓時在兩人視線中，一道道顏色各異的氣流從海底裂縫中滲透而出，快速的侵染著周圍的一切事物。
氣流本身所蘊含的能量是要遠高於深海之淵目前的能量等級的。
所以剛剛接觸到這些氣流的每一寸砂石，每一滴海水，每一個生物，相當於瞬間從低能世界躍遷到了高能世界。
這立刻對他們形成了毀滅性的打擊。
要知道對於許多普通的生物來說，氧氣濃度升高几個百分點就足以造成物種大滅絕，更何況是如此劇烈的能量變動。
如果放在正常的世界，恐怕滅世的浩劫已然降臨，近乎所有的生物都會在這種劇烈的變化中被完全毀滅，直到無數紀元之後，新的生命才會在新環境中重新孕育。
但深海之淵畢竟不是一個真正的世界，甚至都算不上一片自然存在的環境。
它是擅長煉金領域的法則巫師將一片海洋完整的封印到巫器中的結果，自然蘊含了許多人為的因素。
所以對於真實世界即將面臨的局面，對其造成的影響卻遠沒有理論上那麼大。
只見深海之淵核心的深海區域近九成的生物立刻暴斃，但剩下的一成生物卻在較為溫和的能量的滋潤下快速的適應了環境，並且產生了肉眼可見的變異。
它們體型變得更加巨大，鱗片變得更加厚重猙獰，牙齒變得更加鋒利，遊動速度變得更加迅捷。
僅僅眨眼之間，一群猙獰的異獸便已經新鮮出爐。
它們之中的佼佼者，甚至已經在懵懂中觸及到了超凡領域。
能夠噴出水炮的章魚，召喚風刃的劍魚，甚至更離譜的，還有能在水中使用火元素的龍蝦……
「果然厲害，竟然能夠在短短時間內模擬一場生物進化，深海之淵果然不愧是足以排在第七的特殊類巫器！」
伊格爾巫師語氣充滿了由衷的讚歎。
如果不是深海之淵本質上是兇悍巫師美食巫術法則的延伸，他恐怕也會生出仿造一件類似巫器的想法。
兇悍巫師得意的同時，臉頰也因為心痛忍不住抽搐。
別看之前推動生物大進化僅僅只用了幾秒鐘的時間。
但就在這短短的時間內，他過去幾百年的積累就已經消耗了1%！
也幸好進入的只是一個一級的小傢伙，不然的話，他恐怕早就急得跳腳。
「這下你滿意了吧？這裡蘊含了我過去搜集的38732種曾經在某些特定情況下可以成為巫師身體以及靈魂養分的物質，幾乎覆蓋了巫師主流領域的所有進化方向。
我堅信，不論是任何巫師進入深海之淵，都能發現其目前的缺陷，並以此制定一份完美的美食套餐！」
「這，就是深海恐懼無數年來屹立不倒的根本所在！」
兇悍巫師雖然心疼，但此刻介紹起自己的得意之作也是忍不住豪情萬丈。
伊格爾巫師聽得更是心癢難耐，可惜他在美食領域完全沒有天賦。
他蔚然嘆道：「卡洛斯，當年你放棄了藥劑師公會的邀請，毅然決然投身於剛剛誕生不久的美食領域，我還認為你誤入歧路，沒想到現在看來，眾人中反倒是你走到了最前面。」
一直表現兇悍的卡洛斯巫師聞言竟然流露出一絲不自然，似乎對於伊格爾巫師由衷的誇讚很不適應。
他趕忙岔開話題：「這個小傢伙已經開始了狩獵之旅，你還是將注意力放到他身上吧！」
伊格爾巫師聞言立刻進入了專註的研究狀態，完全將心神投入到深海之淵中無法自拔，讓卡洛斯巫師鬆了口氣。
……
與布萊恩有著千絲萬縷聯繫的魚類異獸，此刻正在深海中大快朵頤。
那不斷撥撩著它的呼喚，在踏入深海領域的範圍后反倒徹底消失不見，再也沒有出現。
但這對智慧低下，憑藉生物本能活著的魚獸沒有產生影響，它甚至都完全不會關注到這一點。
反倒是此處種類繁多，形態各異的海洋生物，讓其看花了眼，恨不得將見到的所有獵物全都吞入腹中。
本來在進入深海領域時，魚獸還無時無刻都處於小心翼翼的狀態。
因為這裡的生物體型更加巨大，也更加兇殘，前一刻的獵手下一刻就會成為其他生物的獵物。
所以它憑藉著從出生以來就不斷向其施加影響的思維方式，小心翼翼的躲避著。
但在剛剛，忽然有一團暖洋洋的能量將其籠罩。
之後它便發現，自己的身軀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一切都在向著更加優秀的方向進化。
雖然隨之而來的是永遠無法填飽的飢餓。
那飢餓如影隨形，就像是不斷追在身後的獵手，逼迫著它不是正在殺戮，就是走在殺戮的路上。
但奇怪的是，它的食慾也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竟然只會對特定的種類產生食慾，面對其他的生物則毫無攻擊慾望，這讓它低下的智慧隱隱的感覺到了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