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無盡之書（上）
觀看過壯觀的高塔群，即使是之前一直因為實力而充滿自衿的兩位三級大巫師，也不由得收斂起自信，轉而用更加謙虛的態度審視著眼前的古老組織。
即使假設每一位巫師都在這裡修建一座獨屬於自己的巫師塔，這如同廣袤森林一般的高塔群落背後所透露出的，曾經在這裡學習成長的巫師數量，也是一個天文數字。
更何況那些修建的如同山脈一般，龐大而又高聳的巫師塔，不需要羅哈斯巫師過多介紹，眾人也知道這必然是法則巫師的象徵。
布萊恩將看到的景物在腦海中快速計算，立刻得出了一個震撼莫名的結論。
「元素高塔，至少誕生過8472位法則巫師！」
之所以說是至少，主要原因是先前羅哈斯巫師偶然間提到的，法則巫師的巫師塔是可以當做戰爭堡壘隨意移動的。
在外界高高在上難得一見的法則巫師突然間似乎變成了尋常的存在，頓時讓這些剛剛加入的巫師感覺到了極大的不適應，有一種古怪的幻滅感。
羅哈斯巫師任由眾人站在原地發獃，也不催促。
倒是幾個恰巧路過的巫師看到有新人進入紛紛眼前一亮，像是競賽似的你追我趕的沖了出來。
慢了一步的那些人，臉上還紛紛露出了懊惱之色，卻也只能帶著不甘的離開。
「羅哈斯先生。」
這些巫師倒是極有禮貌，紛紛沖著羅哈斯行禮。
老巫師笑眯眯的擺了擺手，似乎是明白這些年輕巫師的目的。
一位瘦小卻機靈的巫師搶先開口：「各位應該就是這一批加入元素高塔的巫師吧，艾爾在這裡先行祝賀。」
布萊恩他們一行人卻搞不清楚對方的來意，一時間氣氛有些冷場。
艾爾巫師不以為意，新來的傢伙們總是警惕的很，可惜在他眼裡就像是一隻只可口的肥羊。
「各位可知道高塔對於普通成員的培養方案完全是放任自流，除了會提供有償的資源兌換、傳授教導之外，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巫師自行努力？」
這還是布萊恩第一次聽到元素高塔對於成員的培養方式，結果卻隱隱讓他有些失望。
畢竟乍一聽這和煉金公會普通成員幾乎沒有什麼差別。
眾人不由自主地望向旁邊的老巫師，卻見對方毫無猶豫的點了點頭，示意艾爾巫師所說不錯。
當即一行人便有不少變了臉色，尤其以那兩位三級法則大巫師為甚。
作為一名可以稱得上功成名就、威名遠播的自由巫師，他們放棄了無拘無束的自由，以及在自己小圈子內的作威作福，為的就是從元素高塔獲得晉級法則巫師的超凡途徑。
現在一聽元素高塔對成員的培養似乎不上心，當然心中會有不爽，甚至有了後悔的心思。
「咳咳。」艾爾巫師看眾人的興趣已經被他調動起來，便繼續說道：
「作為一個比各位進入元素高塔早一些年的前輩，為了幫助大家更好的適應元素高塔的生活，我這裡有一份融合了上千位巫師初入元素高塔時的經驗編纂而成的《新手指南》，還附贈一份指引地圖，絕對是物超所值！」
原來是要兜售商品。
這下眾人反倒降低了警惕，畢竟對於信奉公平交易的巫師來說，類似的情況並不少見。
眾人又向老巫師的方向望去，希望從這裡獲取更多的信息，來做出更加合理的選擇。
老巫師也沒有讓他們失望，直言不諱的說道：
「接下來我會帶你們熟悉一些基本的場地，但更多的信息需要你們獨自探索，類似《新手指南》的東西，高塔同樣提供，不過收費當然會比這些小傢伙們的高上許多，如何選擇還是由你們自行決定吧。」
話音剛落，響起一個有些中二的稚嫩嗓音，語氣中充滿了高傲：
「不就是一份新手指南嗎？還能值多少錢？都買不就完了！」
這位青年巫師也是布萊恩之前較多關注的一位。
因為這顯然是一位喜歡炫富的巫二代，身上的巫師袍、手上的戒指，渾不在意拎在手中的魔法杖，無一不是精品中的精品，甚至不乏價值數十萬巫師幣的奢侈品。
此人一路上也顯得極為高傲，除了對兩位三級大巫師還有些敬畏，看向其他人的眼神中都充滿了不屑，自然也被眾人疏遠。
不過此時他的話卻得到了眾人一致認同。
能夠加入元素高塔的巫師，在自由之中個個都稱得上天之驕子，不是自身巫師天賦強的逆天，就是身經百戰，在迷霧海和舊大陸都能攪風攪雨的戰鬥巫師，亦或者是有強大的巫師家族資源支撐，總之沒一個普通人。
所以艾爾巫師和羅哈斯巫師暗示眾人只能做二選一的說法，讓他們感覺到了莫名其妙。
『全都要』才是這些人的真實心態。
艾爾巫師忽然呲牙一笑，表面看上去爽朗陽光。但布萊恩從中卻讀出了幾分嘲諷的意味。
「各位或許還不清楚，在元素高塔內部巫師幣是毫無價值的，真正可以獲取任何想要知識、甚至讓法則巫師親自為指點的，只有元素點！」
「當然，以物易物也就是成員之間互相交易的重要途徑，但很可惜，我出售的《新手指南》只接受元素點。」
又一個足以影響眾人未來成百上千年計劃的信息，再次猝不及防的呈現在了眾人眼前。
不知道其他巫師有何看法，但布萊恩對此卻是早有準備。
一來是因為煉金公會的啟發，二來則是他對巫師幣早就有所疑慮。
經過這些年在巫師帝國的成長，他早已清楚整個帝國的交易品實際上分為兩大類。
第一類自然是交易數量最為龐大，涉及物品卻價值不一的超凡資源。
這類商品便宜的不值一提，昂貴的卻足以讓法則巫師傾家蕩產。
而對於一個活躍的交易量巨大的市場而言，必須存在一個等價物來衡量每一件交易物品的價值，以物易物在這裡只適用於小範圍。
於是巫師幣應運而生。
它雖然材質極為堅硬，想要破壞艱難無比，是良好的等價物，但究其本質材質而言，對於巫師來說卻並沒有更加有用的價值。
假如說有朝一日巫師帝國拒絕承認巫師幣的購買力，那麼這些造型精美的園圓硬幣就只是一堆無用的石頭。
所以巫師幣用在初級巫師階段，有帝國權威作為擔保，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卻不適合用在第二類交易物品上。
第二類，交易物品是承載起巫師文明的支柱——知識！
有些尷尬的是，雖然巫師群體反覆強調知識的無價，但在現實生活中顯然無價的知識也能被標出明確的價碼。
但這類交易物品繼續用巫師幣作為等價物衡量，是具有巨大隱患。
舉一個簡單例子，煉金公會用半開放的能夠自由兌換知識的功能，收納了無數自由巫師成為自己的普通成員。
單論人數來說，甚至一舉超過了一直以人數著稱的血脈之輪，更甩了元素高塔、北地小屋這類精英組織不知幾條街。
布萊恩曾經也用自己的煉金積分兌換過一些知識，而在知識庫中他甚至看到了傳說中永恆天空之城的煉金捲軸……
這類足以成為巫師帝國文明底蘊的知識體系，假如可以使用巫師幣兌換，那又應該如何定價？
若是定價不夠高，豈不是說若是帝國巫師聯合起來共同購買，就能輕鬆拿到巫師文明的無上底蘊？
這簡直就是可笑至極的事情！
而若是將價格制定在了完全無法完成的地步，這件事本身已經毫無意義。
煉金公會顯然也非常清楚這一點，所以全面使用煉金積分取代巫師幣作為等價物。
這樣不僅能夠壯大煉金公會本身，也會避免的知識外泄。
現在來看，素來以正統、主流自居的元素高塔，也同樣採取了類似的方式，只是不知道到底是誰抄誰的……
巫師們很快冷靜下來，只有那位巫二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自覺丟了面子，可惜這裡是元素高塔，在出發之前父母長輩便已經反覆叮囑過他，絕對不能任性妄為，否則出了事情誰也救不了他。
「請問元素點如何獲取？」有人問出了眾人的心聲。
艾爾巫師這時卻緩緩後退一步：「羅哈斯大人，看來是我來的太早，打斷了您對新人的引導。」
他此時心中也有些尷尬，本來想要搶佔先機，在這一批剛剛進入的肥羊身上小賺一筆，沒想到新人們對於元素高塔完全一無所知，那他剛才一番熱情推銷豈不是跳舞給瞎子看。
羅哈斯巫師爽朗一笑，艾爾這小傢伙素來以機靈著稱，沒想到今天卻是判斷錯了局勢。
「既然如此，都跟我一起來吧，也是時候帶你們見一見元素高塔真正的無上巫器！整個巫師帝國的無上底蘊！」
老巫師的口氣嚇了眾人一大跳。
無上巫器？無上底蘊？
眾人面面相覷，顯然沒有一個人知道什麼樣的巫器才配稱得上無上二字。
艾爾巫師聞言眼睛一亮，不動聲色的匯入到了人群之中。
老巫師雖然察覺到了他的小動作，卻並沒有開口驅逐，而是默許他的動作。
眾人腳步不停的來到了整個高塔群的核心，如同王者一般俯視著整個小世界的凌霄高塔。
「這裡是整個元素高塔的核心，所有有關學習、交易、發布任務、提交任務、查看信息……一切的一切都會在這裡進行，不過這裡有些地方是法則巫師大人的禁地，沒有得到允許任何人都不得前往，否則死了也是白死，你們一定要小心這一點，不要因為一時大意丟了性命。」
老巫師語氣輕鬆，可說的東西卻讓布萊恩輕鬆不起來。
艾爾巫師總是見縫插針的開始推銷自己的商品：
「羅哈斯大人說的不錯，要說元素高塔和外界有什麼最大的不同，那麼一定就是這裡法則巫師的數量多到超乎大家的想象，所以各處都布滿了危險的禁地……而我的新手指南，將這些信息詳細的記載其中，不存在任何疏漏之處，後續還可以免費更新，絕對是每一位新人的不二選擇！」
還別說，他的一番話真的讓幾位巫師流露出了一絲心動。
可惜此時眾人在元素高塔內比乞丐還要貧窮，這份心動自然也無法轉化成實際。
艾爾巫師對此當然一清二楚，雖然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賣出任何一份《新手指南》，可他嘴角卻已經掛起了微笑，似乎已經預見到了之後滾滾而來的元素點。
布萊恩注意力則是放在了巫師塔。
他不自覺的將此時看到的場面和唯一能夠相提並論的煉金公會總部做些比較。
「總的來說，煉金公會大量使用各種神奇的機械造物，煉金生命更是隨處可見，整體給人帶來強烈的未來感。」
當然這所謂的未來感，很大程度源自於藍星文明的影響。
「而元素高塔除了剛剛見到的一節飛翔列車，整體依舊充滿了『古代』的氣息。」
就像此刻空曠的大廳，完全沒有煉金公會有煉金生命操控的智能，反而還採取著原始而又古老的人員招待。
漂亮的少女身上充滿了活力，清脆的嗓音如同嘰嘰喳喳的百靈鳥。
布萊恩不由得多看了她兩眼，並不是因為對方的美貌，而是因為這是他近期內看到的唯一一個巫師學徒。
「羅哈斯大人，歡迎回來，您一定是要帶著這些巫師大人前往『無盡之書』吧，恰好現在裡面沒人，您可以直接進入。」
「小蒂娜，看來你已經做好了晉級的準備，我就在這裡提前預祝你的成功了。」
羅哈斯巫師眼力很毒，輕鬆便看出了眼前少女幾乎滿溢而出的精神力比往常多出的一絲躁動。
少女一笑，落落大方：「有了羅哈斯大人的祝福，相信我一定能夠成功的。」
「哈哈，你這小丫頭。」
羅哈斯巫師帶著身後的巫師越過了少女。
只是他對待一位巫師學徒都如此和藹，卻讓眾人心中有些疑惑。
而且還有一點，連他們想要加入其中都千難萬難的元素高塔，怎麼會有巫師學徒的存在？
可惜沒人為他們解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