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無盡之書（下）
「這座核心高塔被稱作『銀月』，據說以它作為空間堡壘，可以在極短時間內強行降臨其他世界，而在那些世界的土著眼中，高塔呈現一輪彎彎銀月的形象，所以因此而得名。」
「可惜距離元素高塔上一次動用銀月，已經足足過去了4750年，所以老頭子我也沒有親眼見過那偉大而又壯觀的一幕。」
遙想當年曙光紀元前期的巫師前輩們駕馭著一座座堅固的巫師塔，野蠻而又殘忍的入侵一個個小世界，土著盡數淪為奴隸與實驗體，何等的殘忍而又強大！
想象中的這一幕讓布萊恩這些小巫師忍不住心神動搖。
可惜近幾千年巫師帝國類似的域外探索已經越來越少，具體原因不得而知。
而且即使再次征服異世界，據說帝國的手段也溫和了許多，再也不復當年殘忍殺戮，滅絕性的掠奪。
用布來恩的話來說，似乎已經走上了一條可持續發展的道路。
「接下來你們要見到的是帝國的支柱，在相當程度上影響孕育了巫師文明的無上巫器，絕不可以心生怠慢！」
老巫師難得語氣嚴厲，頓時讓眾人心中一凜，紛紛點頭表示明白。
「跟我來。」
眾人登上了一座圓形平台，老師手中的魔法杖光芒一閃，圓形平台便驟然生出一股強大的吸力，將眾人吸到了未知的空間之中。
「這是……」
布萊恩恍惚間竟然覺得自己漫遊在無垠星河之中，周圍的星光點點與永恆寂靜，帶來了一種極致的浪漫。
「呵呵，這是法則巫師大人在元素界開闢的通道，雖然最初的目的並不是用在小世界內的傳送，但在開放之後，普通成員也可以憑藉元素點兌換使用次數，不過平常可沒有哪位巫師敗家到這樣浪費得之不易的元素點。」
接著他似乎發現自己講解的並不清楚，於是補充道：
「想要前往無盡之書必須使用這種方法，這既是為了安全起見，也是為了防止一些小巫師頻繁的前往無盡之書。」
布萊恩瞭然點頭，難怪他並未在周圍星河之中感受到空間元素。
通道或許利用到了元素界空間扭曲的自然現象，但本身卻未改變空間屬性，所以算不上空間傳送手段。
大概只是相當於元素高塔內的法則巫師挑選了一條路程最短的線路，並在這裡建設了一條通道，僅此而已。
隨著無數星光被拋之腦後，眾人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一絲若有若無的氣息，僅僅只是稍微接觸，竟然彷彿看到知識的海洋，浩瀚無垠而又深邃無邊。
足以令以知識為信仰的每一個巫師頂禮膜拜。
眾人突然在無盡星海中看到了兩尊巨人。
他們與正常人類外形完全一致，只不過體型放大了無數倍，在無盡星空或站或坐，簡直就像是兩個永恆天體。
似乎是布萊恩等人窺探的目光刺激到了巨人，對方竟然緩緩睜開了宛如海洋一般的巨大眼眸。
彷彿被無數時間沖刷過的滄桑眼神在眾人身上一掃而過。
一瞬間彷彿被巨龍盯上的兔子，布萊恩心臟驟停。
好在對方宛如石像一般，沒有做出其餘動作。
一行人心懷忐忑地從兩尊巨人身邊飛過，漸漸地將其拋在身後，直至微不可查，這才紛紛鬆了口氣。
羅哈斯巫師適時說道：「這兩位法則巫師大人是元素高塔內最古老的一批存在，是從曙光紀元之前活到現在的前輩，據說早已在法則巫師階段達到進無可進的地步，已經放棄了所有外在事物，專註於尋找傳奇之路，於是便自願來此保護無盡之書。」
「這兩位大人平時都陷入沉睡，這也是我第一次受到關注，也不知道應該說是幸運還是不幸。」
老巫師嘴角扯出了一抹苦笑，剛剛那被盯上的一瞬間，他真的感覺到了毛骨悚然。
畢竟一些始終無法突破的古老巫師逐漸在絕望中逐漸走向瘋狂的事情屢見不鮮。
「這些小傢伙倒是興奮居多。」
老巫師冷眼旁觀者布萊恩等人略帶興奮的表情，心中倒是油然升起了一絲老前輩看菜鳥的優越感。
這些小傢伙還是幼稚啊！
絲毫不明白帝國表面的秩序與平和之下，潛藏的依舊是那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
「到了！」艾爾巫師忽然興奮地指著前方。
眾人立刻將傳說中曙光紀元之前的古老巫師忘在腦後，朝著前方齊齊望去。
只見前方一片白茫茫，視野完全被光線充斥，根本容不下其他任何事物。
但有趣的是，這種明亮與光明神降臨時的霸道、熾烈完全不同，只有無盡的柔和，甚至是對智慧的啟迪。
看到眼前的光就彷彿看到了無盡的智慧，這對於任何一個巫師來說簡直就是無法拒絕的甜美毒藥。
布萊恩甚至羅哈斯巫師竟然都完全無法抗拒這種從心底里升起的渴望，在光線的吸引下，如同提線木偶一般緩緩地向前走去。
漸漸的他們不再是聚在一堆，反而各自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其實從始至終布萊恩並沒有完全陷入到失去判斷的地步。
只不過沐浴在光線之下所帶來的精神上的愉悅實在太過強烈，再加上元素高塔所帶來的安全感，讓他選擇了短暫的放縱。
其餘巫師也同樣如此。
滿眼都是明亮的光，但在靈覺中卻又有不同。
布萊恩只感覺自己面前似乎出現了一個源頭，光線正是從那裡發出，然後源源不斷的充斥在整個空間。
「要是能暗一點就好了。」他心中暗暗想到。
結果想法剛剛浮現，視野中的光線亮度驟然降了幾個等級。
布萊恩愕然發現，自己已經走入了一間沒有牆壁，只有數十根擎天巨柱作為支撐的宮殿，雖然連宮殿的穹頂都看不見。
宮殿的正中心正是光源所在，他向前走去，試圖近距離觀察。
說來也是奇怪，隨著雙方距離不斷拉近，光線竟然也在不斷暗淡，讓布萊恩漸漸能夠看清光源的本來面目。
「這就是……無盡之書？」
出現在視野中的是一本由金屬鍛造的巨大而又方正的書籍。
它通體呈現亮銀色，既有嶄新之意，又彷彿充滿了時間的滄桑感，一時間倒是讓人難以分辨。
無盡之書封皮上繪製的圖案簡潔明了——一個小巧精緻的天秤。
「這……」
布萊恩瞪大了雙眼，類似的圖案他可是不止一次的見過，警務廳的圖書室、煉金公會的知識庫……似乎凡是在一定程度上承載著知識交換、交易功能的場所就總是少不了類似的圖案。
以前他對此習以為常，自以為是巫師的某些傳統，完全沒有關注。
現在卻驚訝的發現，以往被反覆忽略的信息竟然蘊含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繼續向前走著，精神卻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時刻注意著周圍的風吹草動。
結果一路順利的走到了無盡之書的正下方，似乎只要一伸手就能將對方握在手中。
正當他猶豫是否大膽嘗試時，無盡之書突然張開領域，將布萊恩籠罩其中。
「請做出選擇！」
宏大的聲音如同在神國俯視世界的真神，浩瀚而又冷漠，不帶一絲一毫人類的情感。
「選擇？」
布萊恩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天秤，眼中閃過若有所思。
伸出手指輕輕一點天秤的左端，頓時信息流如同洪水一般湧入腦海，將他靈魂撐得隱隱作痛。
不過對此他可沒有任何懊惱，因為早已被那些五花八門，看上去便珍貴到不可思議的名字搞得欣喜若狂。
《論元素本質——海倫·謝若爾》
《無盡星海遊歷筆記——最偉大的游吟詩人》
《從水火元素碰撞出發，對湮滅法則的一些看法——米爾哈伊》
《元素撬動法則體系，及具有可行性的幾點建議——米爾哈伊》
《論元素巫師天災級大型巫術的可行性——費薩爾》
……
幾乎每一道信息的名字都會勾動布萊恩心中無盡的貪慾。
他恨不得此時化身海盜，只要能夠將這些寶藏全部據為己有。
尤其是排在第一位的《論元素本質——海倫·謝若爾》，更是讓他心中激動到難以表述，幾乎要陷入語無倫次的境地。
這可是有史以來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傳奇巫師閣下撰寫的文章！
其價值簡直難以估量，堪稱巫師帝國的無價之寶！
雖然明知道絕不可能有不勞而獲的機會，但他還是忍不住心中的貪心，將精神力化作漁網，將信息洪流中的《論元素本質》打撈上來。
重！
彷彿是整個世界壓到身上！
布萊恩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比之前在兩位古老巫師注視下還要恐怖幾分。
「不，這不是真實的重量，而是作用在精神力之上的幻覺，否則類似的重量早已輕鬆將我碾成碎肉了。」
布萊恩逐漸冷靜下來，看著眼前下沉到極限，彷彿稱量了一個世界重量的天秤。
「原來如此，難怪說無盡之書是元素高塔的無上巫器，更是巫師帝國的無上底蘊，這其中恐怕記錄了不知多少法則巫師，乃至於傳奇巫師的獨有知識，說是承載了巫師文明也不過分！」
「而無盡之書顯然將等價交換貫徹到了極致，想要獲取知識，則必須付出等價的代價。」
「就是不知道無盡之書所承認的，具有價值的物品包含哪些？」
布萊恩已經隱隱感覺到接下來的嘗試恐怕會深刻的影響到他的超凡之路。
將收納球取出，放在天秤的右端。
這裡面幾乎包含了布萊恩除了煉金積分以外所有的身家。
「砰！」
收納球被天秤嫌棄的扔了回來，緩緩地滾到了布萊恩的腳邊。
「看來這裡拒絕一切超凡物品啊。」
手握收納球，他已經漸漸摸索到了無盡之書的交易法則。
一個略微有些年頭的獸皮捲軸被重新擺到了天秤之上。
這一次天秤並沒有嫌棄的將其一掃而出，但似乎也並沒有其餘反應。
布萊恩思維一轉，便想到了問題可能出在哪裡。
他略帶不捨得看了一眼被精神力化作的漁網束縛起來的『鯨魚』，選擇了將精神力收回。
大鯨魚頓時發出歡快的鳴叫，尾巴用力一甩，已經重新躍入信息洪流之中消失不見。
失去了如同星辰般沉重的大鯨魚，天秤頓時如釋重負，緩緩地重新恢復平衡。
只不過這一次是右端略微下沉。
「100元素點！」
「一位一級巫師的獨有巫術，竟然只值100元素點？！」
沒錯，布萊恩首先放到天秤之上的捲軸，記載的正是卡爾大人交易給他的超遠視距巫術。
結果卻讓他略微詫異，甚至是慌亂。
因為在他的自我分析中，自己所擁有的資源分為三大類。
第一類主要便是超凡資源，以及他自己製作的一些煉金道具、附魔子彈等。
這些東西本身價值並不大，在高塔內特殊的交易規則下，更是幾乎可以宣告淪為廢品，只能留著自己使用，沒有任何出售的價值。
當然大量的附魔子彈或許會有其他巫師對此感興趣，可布萊恩卻不願意將珍貴的時間用在這種重複性的工作上。
第二類資源主要是他所擁有的知識，其中能稱得上有價值的只有超遠視距巫師、空間蛛網巫術、附魔知識體系、以及巨人知識體系。
而這四種知識，布萊恩真正捨得交易出去的唯有超遠視距巫術！
畢竟空間蛛網巫術是他超凡之路上所擁有的第一個獨有巫術，更是他開啟精彩人生的分界點，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交易出去的。
附魔知識體系則是日後計劃的重要一環，在不確定交易出去之後是否會對自己計劃造成衝擊之前，他同樣不會考慮。
最後的巨人知識體系更是之前一系列冒險中堪稱最大的收穫。
目前他還僅僅只是掌握了一些最粗淺的知識，就已經讓他在多個方面如魚得水，順利地達成心愿。
論價值簡直不可估量，更何況巨人知識體系似乎還涉及到了神眷者身份的一些隱秘，只考慮到這一點，他就絕對不會將其交易出去。
第三類資源則是一些來頭很大，或許蘊含著很大秘密以及價值，但卻無法變現的存在。
比如說依舊賴在身體里死活不出來的母蟲，附著在皮膚上裝紋身的幽靈戰馬等。
「除此之外，我還經歷了一次法則感悟，以及觀摩了災難君主成神之路的部分記憶，還有在深海恐懼中再一次得到加強的巫師天賦，以及獲得的種族異能……」
布萊恩在心中略微一盤算，發現他的冒險絕對已經稱得上物超所值，比起離開卡爾瑪城時簡直不可同日而語，更重要的是，他的提升是全方面的。
如果說之前的布萊恩在巫師帝國只能勉強稱得上有些天賦，那麼現在的他當之無愧的可以被稱作一位天才。
「可惜這些底蘊沒有一個可以變成元素點……我似乎要再一次變成一貧如洗了。」
苦惱的撓了撓頭，看著天秤顯示出的孤零零的100元素點，布萊恩咬了咬牙，還是將記載著空間蛛網巫術的捲軸放上了天秤。
心中卻痛得好像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這也難怪幾乎沒有多少巫師願意出售獨有巫術。
布萊恩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天秤，心中卻說不上是期待價值高還是低，只覺得兩種結果都會讓他更加苦惱。
「1000元素點！」
「卡爾大人的一級巫術只價值100元素點，我的學徒級巫術卻價值1000元素點？」
「即使空間蛛網巫術涉及到了罕見的空間法則，屬於最稀少的一類，可畢竟本質只有學徒級，價值差異絕對不應該如此懸殊才對！」
「只是……問題出在哪裡呢？」
布萊恩陷入了冥思苦想，可惜無盡之書完全沒有使用說明，對於新手極其不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