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四章 法師學院（一）
「終於到我了。」布萊恩心中揣揣不安。
先前他看的真切，這法師學院的淘汰率竟然高達三成，簡直高得不可思議。
不同於先前暴躁巫師的幸運，許多巫師竟然從始至終都無法越過任何一個木偶，悲憤壓抑之下情緒難免有所波動，可惜還不等他們有所行動，就已經被文弱巫師當做垃圾一般隨手丟出了這個特殊空間。
來之前他自負於自己在信仰之力領域不可取代的特殊性，從沒想過此前還有失敗的可能，現在卻不得不考慮這種結果。
「多想無益，能做的也只有儘力而為了。」
布萊恩終究是一個理智冷靜之人，最後關頭還是迅速拋棄了一切雜念，準備全力以赴迎接挑戰。
他大約排在隊伍中間，不前不後，面前數十條小道上站立的是數十位神態輕鬆，甚至是有些居高臨下的成功者，身後的氣氛則是壓抑沉重了許多。
對於不同小徑的選擇次序，每一位巫師都有不同的選擇，畢竟大家擅長的領域多有不同。
布萊恩首先選擇的自然是最熟悉的元素系。
由於沒木偶能夠完全反彈巫師的攻擊，所以他也沒有動用任何超凡力量，僅僅只是朝著前方緩步前行。
隨著他與冰冷冷的木偶人越來越近，心情也彷彿變得和木偶一樣冰涼。
布萊恩心沉到谷底的同時，猶有些不敢相信，還想繼續嘗試，可惜看似單薄的木偶人此時卻如同一道銅牆鐵壁，牢牢將他阻擋在外。
雙手緊攥成拳，卻也只能不甘地朝著第二個目標走去。
『造物系』前再次碰壁！
不僅他的心情陰鬱，身後也同樣傳來了隱約的嘆息聲。
雖然眾人對木偶人篩選機理依舊毫無頭緒，可從結論上做些數據分析，歸類總結，卻是每一位巫師的拿手好戲。
有了之前上百位巫師在前車之鑒，包括布萊恩在的巫師哪裡還不清楚，幾乎95%以上的成功者，都是在前三個選擇中通過篩選。
像第一位的暴躁巫師反而只是特例。
沒看到就連指引者都不約而同的流露出了詫異之色嗎？！
不過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元素系指引者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一下，隨即又輕輕舒展，依舊不發一言，靜立當場。
布萊恩深呼吸，又朝著第三個目標走去。
「元素系、造物系全部失敗，接下來最大的希望只能是血脈系了，希望不要讓我繼續失望……可即使能夠成功，得到的結果又真的是我想要的嗎？」
他此時心情極其複雜，這一切都並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可惜此時哪有時間想這些問題？只能在眾人眼神的無形催促下繼續嘗試。
「砰！」
冰冷冷的木偶人再一次粉碎了布萊恩心中的希望，而還沒等他糟糕的心情繼續發酵，已經有了更壞的情況發生。
只見一道光點飛馳而過，文弱巫師結果傳訊巫術快速瀏覽，臉上神情突然一變，隨即又恢復正常，只是抬頭看向布萊恩的目光中卻是充滿可惜。
「剛剛得到通知，由於今年入學巫師人數大大增加，所以為了節省時間，荊棘之環大人決定改變篩選機制，每一位巫師最多只能嘗試四次，並且要在一定的時間內完成，一旦違反其中任意一條，全部按照失敗處理。」
巫師一時間嘩然。
若是規矩從一開始便是如此眾人倒也無話可說，可偏偏此時大約已有一半巫師享受到了更好的待遇，他們卻只能被動接受更加苛刻的要求，兩相對照之下心中自然憤慨。
以至於連文弱巫師口中提到的法則巫師的威名一時間都不足以讓他們安靜。
轟！
周圍矮小的灌木叢忽然迎風暴漲，長滿荊棘的藤蔓更是虎視眈眈，似乎下一刻就要將眾人活活勒縛而死。
「荊棘之環大人息怒！」
文弱巫師大驚失色之下，立刻俯身請罪。
哼！
那位法則巫師大人似乎也僅僅只是想要恐嚇一番，並未真的動了殺心，周圍的藤蔓逐漸恢復平靜，只不過依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眾人，讓所有人芒刺在背，絲毫不敢亂動。
有了這般教訓，不少巫師臉色蒼白，卻再也不敢質疑任何決定了。
文弱巫師則是用眼神示意布萊恩繼續。
最後一次機會！
布萊恩知道下一次的選擇至關重要，所以就連之前發生的一切都盡量排除在外爭取不受到任何影響。
「可我擅長的領域到底還有什麼？」
老實講，如果不是有暴躁巫師這類人作為先例，他早就對接下來的選擇不抱任何希望。
「元素、煉金、血脈，幾乎覆蓋了我所有的了解領域，其中包含了巫師天賦、藍星知識重構、冒險機遇等等，除此之外我還能剩下了什麼？」
布萊恩此時腦中一片空白，因為他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擅長方向。
靈魂系？
他幾乎從未涉及靈魂方面的研究，理性分析能夠如此通過的概率幾乎為零。
神秘系？或者說命運系？
他與這方面唯一的聯繫似乎僅僅只有收養的安妮。
況且，即使要因為安妮的特殊性，將最後的希望賭在這裡，那他到底該選擇神秘系，還是命運系？
沒錯，在法師學院，命運系神秘系彼此是獨立的。
戰鬥系？
在戰鬥力方面他雖然頗為自信，但實際上非常清楚，與真正專精於此道的巫師相比他還差的遠，更別說他剛剛成為初級巫師還不足一年，各方面都有所欠缺。
身前許多成功者的眼神越發戲謔，身後則是隱有議論。
「既然沒把握放棄就好了，這麼拖著像什麼話！」
「說的對，時間本身就寶貴的很，若是因為他的原因引得法則巫師大人再次生氣，那可不是他能擔得起的責任！」
就連生前的文弱巫師都適時提醒道：
「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如果你再沒有做出選擇便會視為放棄。」
似乎是為了增強說服力，他還不知道在哪裡取出了一個沙漏。
果然正如他所說，沙漏上層的細沙已經見底，眼看就要徹底流盡。
布萊恩額頭已經有細密的汗珠滲出，可他依舊無法做出最後的決定。
「該死！不如就賭『命運系』！那什麼命運羈絆者的名頭聽起來也是不凡，或許還有一定希望！」
即使在心中暗自發狠，並且以此自我安慰，實則布萊恩清楚的知道，這種可能性真的微乎其微。
在之前選擇的三個領域中有哪一點不如命運羈絆者靠譜？可結果又如何？
「不對！」
當他眼神掃過十餘位接引者時，不知為何，突然被一個孤零零身影吸引了目光。
那是『未知系』所在！
不說其他，單說其名字就透露著一種古怪，讓人無法輕易存名字了解其背後具體的含義。
所以從心裡講恐怕沒有巫師願意去這種前途不明的地方學習。
當然考慮到眾人其實並沒有明確的選擇權，這『未知系』依舊形單影隻，只能說明先前篩選的幾百位巫師中竟然沒有一位適合去彼處，這越發讓人敬而遠之。
反應到現實就是，這『未知系』必然是幾乎所有巫師最後的選項。
此刻有了選擇次數的限制，恐怕就更沒有巫師會選擇這種含義不明的去處了。
嗯？
文弱巫師一改溫文爾雅，眼神驟然透出一股精光，當然隨即便收斂消失不見。
「這人怕是瘋了吧？」
「看來是徹底失去希望。這才破罐子破摔選了這從未聽過的『未知系』！」
「未知系？聽名字便不像什麼正經地方！」
眾人一時間議論紛紛，就連之前坦然自若的接引者都忍不住面面相覷。
實在是布萊恩的選擇完全出乎了他們所有人的意料。
未知系也會有人主動選擇？
這簡直就是法師學院最大的八卦新聞！
誰不知道未知系自成立以來，學生從來沒有超過十人？
聽說前段時間更是因為各種意外死了三個，如今人單影只，可憐無比。
要知道其他系之間互相競爭比賽都是從來不敢邀請未知系參加的，就是怕這種本就有傷亡率的比賽讓未知系徹底斷絕傳承！
而未知系的接引者原先一直在閉目養神，顯然就連他都不抱有能有新成員加入的希望。
此時看到布萊恩徑直朝他的方向走來，這位面色蒼白的巫師愣了愣神，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這轉瞬之間，根本沒有放緩步子的布萊恩已經和阻擋在前的木偶人驟然相撞！
可是眾人想象中布萊恩被撞翻在地的場景卻壓根沒有出現。
他竟然就這麼大搖大擺的，毫無阻礙的走到了蒼白巫師跟前！
一時間眾人眼球掉了一地，接引者更是紛紛側目。
「大人！」
「呃……好！很好！你且站在我身後，篩選過後我便立刻帶你去見老師！」
蒼白巫師終於回過了神，看著布萊恩尊敬行禮卻是大喜過望。
要知道每年開學之時都是未知系最丟面子的時候，以至於他的老師深以為恥，嚴令他們必須帶回新的學生。
可蒼白巫師對此又能如何？事情本就不在他們的掌控之下，於是每年都避不了被老師訓斥一番。
本以為今年同樣如此，他甚至心裡都已經做好了準備，可誰知天上掉餡餅，命運女神眷顧，竟然讓他碰到了這種好事！
這一次老師開心之下一定會有獎勵，正好趁機索要那本珍貴的異世界文獻！
蒼白巫師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人暈暈乎乎。
「對了。」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你不需叫我大人，日後同在未知系學習，叫我學長便好。」
「學長。」
布萊恩再次撫胸行禮，蒼白巫師沒有看到他低垂的面孔上浮現的那一絲古怪之意。
學長？法師學院？
事情似乎越來越好玩了！
在蒼白巫師的示意下，布萊恩大大方方的站在其人身後，完全忽視其餘人不停打量的探尋目光。
直到此時，他一直七上八下的心情終於落地。
賭對了！
要問他為什麼會做出這樣奇怪的，異於常理的選擇。
最大的原因便是他當時在看到蒼白巫師時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個有趣的問題。
特殊小組，也就是現在的星空法師學院，在元素高塔內宣傳時，對於所需成員的要求，可是有一條『對信仰之力熟悉或有研究成果』的，他也正是憑藉這一點才順利的通過了審核。
可為什麼此時來到了法師學院后，反倒查看不到絲毫與信仰之力有關的東西？
正是順著這個疑問，布萊恩這才將目光鎖定在了未知系！
看來看去，似乎也只有這個名字含糊的地方，才有可能是他最後的希望所在。
幾經天人交戰之後，他終究還是放棄了命運系，選擇了未知系。
做出如此決定既是理性分析，也是他的性格使然。
布萊恩從來都不是那種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人！
而結果無疑證明了他的正確！
他賭對了！
作為『上岸』之人，心態果然截然不同。
布萊恩『饒有興趣』的看著他的後來者，一位之前在他身後多次開口嘲諷的黑瘦巫師。
對方起初信心滿滿，顧盼自雄，可惜這木偶人似乎就是為了打擊眾人信心設立。
三次乾淨利索的失敗之後，黑瘦巫師臉色白的像一張紙。
兼之文弱巫師托在手中的沙漏不停無聲催促，此人在一陣茫然無措中，忽然狠狠咬牙，表情略帶猙獰的沖向了布萊恩所在的方向。
這當然不是想要對布萊恩做出什麼不利之事，而是絕望之下，他竟然做出了和布萊恩完全相同的選擇！
只是不知其中又有幾分理智？
事實證明，這確實是毫無理性的盲目選擇，註定是自尋死路。
黑瘦巫師被木偶人毫不留情的阻隔在了岔路之外，他與布萊恩此時的距離不過十餘米遠，卻彷彿隔了一個世界。
「不！」
「為什麼？我不甘心！」
「我選錯了，求求你，讓我再重新選擇一次吧！」
黑瘦巫師迅速淡化的身影充滿了不甘與瘋狂，可這一切對於文弱巫師來說不過是過眼雲煙，絲毫不值得動容。
只聽他語氣平淡的說道：
「下一位！」
一時間剩餘巫師齊齊變色，因布萊恩的成功而升起的僥倖心理瞬間消散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