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三章 亂起

  話說密修會之所以可以在阿吉利亞立足，一在其本身並未暴露，二在聖火教會高層被其他異教徒吸引了注意，三則是依賴於心靈女巫獨特的法則神國。

  甚至可以說只有最後一點才是最重要的根本原因。

  而以落後又愚昧的普拉亞大陸的超凡發展水平，他們根本無法理解心靈女巫法則神國的本質為何，所以更談不上破解。

  以至於明明知道有心懷不軌的神秘組織潛伏在身邊，竟然也拿起毫無辦法。

  這不得不說真是一個傷心的故事。

  當然，是對聖火教會而言。

  距離布萊恩帶領老威廉等人返回密修會總部已經過去了數月，而在這段時間中，他又多次只身前往世界各地，將心靈女巫指定的一位位目標通過各種方式帶回。

  這也使得雖然還沒有爆發正面衝突，但密修會已然成為了聖火教會的眼中釘，被公然宣稱為邪惡勢力。

  對此三位巫師自然毫不在意。畢竟以信仰教會的通病來看，即使沒有雙方之間的矛盾摩擦，教會也絕不會允許被視為私人領域的普拉亞大陸有其他勢力進入，即使他們對信徒信仰的培養並不熱衷。

  心靈女巫巫師塔中，密修會三位核心首領匯聚一堂。

  首先開口的是約翰巫師：「經過這段時間的遺迹探索，對普拉亞大陸的歷史變遷脈絡已經有了些許了解，至少可以確定在1700年前，此地並非火焰之神的統治範圍，但具體是何等勢力卻始終無法尋找到詳細的記錄，似乎是聖火教會統治世界後進行了刻意抹除，我會抓緊時間繼續挖掘隱秘。」

  雖然心靈女巫身在此處，卻始終不見蹤影，唯獨布萊恩對此緩緩點頭，不過依舊不以為意。

  與對獵龍世界的處心積慮，早有目的不同，普拉亞大陸的孱弱與貧瘠並不需要巫師對世界歷史有多麼明確的掌握。

  約翰巫師所做的事除了本就是他興趣所在，自願承擔外，更多是為了完善虛構而出的智慧之神的權柄。

  既然號稱全知，又怎麼能對過去一無所知？

  同理，心靈女巫所做的事同樣如此。

  飄渺找不到具體源頭的聲音似乎真的有了幾分諸神的高高在上：

  「通過智慧之神尋找到聖火教會之外的，可能影響世界走向的特殊存在117人，帶回密修會總部64人，殺死27人，因各種原因未曾尋到，以及無法做出相應處置26人，足夠保證計劃可以順利實施。」

  約翰巫師對此默默點頭，他心知此行任務真正的核心還是心靈女巫，他與布萊恩更多還是輔助地位。

  所以心靈女巫調動智慧之神的力量遠遠不是他所能夠相提並論的。

  不然他這位歷史挖掘者的研究也不會如此舉步維艱。

  當然，巫師軍團做出的絕對是最正確的選擇，畢竟一旦心靈女巫以智慧之神作為階梯，徹底羽化成蝶，蛻變為法則巫師，那麼整個造神計劃的成功率無疑將會大大提升。

  這是他和布萊恩短時間內決然無法完成的任務。

  不過他們兩人一個醉心於挖掘歷史，一個沉浸在法則中難以自拔，總之都處於足不出戶的狀態，整個計劃的執行反倒全部落在了布萊恩頭上。

  看到向自己望來的目光，布萊恩微微點頭：

  「普拉亞大陸近些時日出現的動亂，雖然頻繁程度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但對後續計劃的執行反而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促進作用。」

  「可曾搞清襲擊者的身份？」

  「不出所料的話應該是名叫起源母神的信徒。」

  「起源母神？倒是未曾聽說，看來不是那批最古老頂尖的神靈。」

  巫師軍團竟然將諸神世界當作獵物，自然對此不會一無所知，至少一些著名的，可能會對巫師軍團造成巨大威脅的神靈已經算是人盡皆知。

  起源母神稱呼卻極為陌生，可見理論上並非危險存在。

  約翰巫師笑著說道：「沒聽說過其實才是正常的事，想那統治無盡位面、空間的眾神之神又怎麼會看得上如此狹窄貧瘠的普拉亞大陸？我們當時將目標放在這裡，不正是考慮到了這些因素嗎？」

  「說的也是，不過起源母神信徒的目的有些奇怪，與其說是想要將聖火教會連根拔起，不如說是小心試探，看來諸神世界兩大勢力之間的戰鬥終究還是要與神靈之間的交手作為根本，信徒之流不過只是爪牙，死得再多也無法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這一點與入侵獵龍世界截然不同。」

  約翰巫師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說，諸神世界之所以信仰普及程度遠遠無法達到巫師世界三大教會的那種程度，並非是其諸多神靈愚昧無知，也不是其強大到不再需要海量的信仰之力提升實力乃至於維持自身，而是諸神世界頻繁出現的神戰，導致其形成了神靈麾下人數稀少的現象？」

  只是話還沒有說完，他便兀自搖頭：

  「還是不對，生物本性自私自利，越是頻繁出現的神戰，越是神靈都有可能徹底墜落深淵，反而更應該促進諸位神靈拚命將自己所統治區域的所有智慧生靈全部奴役為信徒，以此來增加自己的實力，又怎麼會對祂們根本不在乎的螻蟻生命有所顧惜？」

  布萊恩只能無奈認同：「這確實也是我一直心中未曾想明白的事，只不過普拉亞大陸太過偏安一隅，與其他位面、世界根本沒有過多的交集，所以根本無法尋找到真實答案。」

  誰知約翰巫師卻逐漸興奮起來，一改之前無謂姿態：

  「或許那段被抹去的歷史可以告訴我們答案！」

  想到此處，他簡直恨不得立刻離開此地，盡情挖掘、收集普拉亞大陸中所有古物，然後逐漸抽絲剝繭，徹底還原歷史真相。

  那種過程，只要想一想似乎都讓他從心底升出極致的愉悅。

  布萊恩看著約翰巫師的神情變化，哪裡還不清楚他心中所想。

  話說獵龍世界一行，雖然對方並未獲得讓他認清自我，並找到獨屬自己超凡之路的機緣，但同樣並非沒有收穫。

  其中在布萊恩看來最為重要的不是那依舊神神秘秘，不知作用的銀月徽章，而是約翰巫師終於堅定了內心的堅持，決定順著自己的興趣走下去。

  或許真是時來運轉，緊接著他便獲得了足以改變一生的機遇。

  ——獨自一人完善智慧之神權柄的三分之一！

  似乎過了良久，約翰巫師再次開口詢問：

  「帶回來的特殊者大部分都是毫無特點的普通人，又無法像巫師一樣沉迷於法則探索，幾個月的神國生活對他們而言與關押無異，其中已經有不少人屢次想要逃離……雖然就憑他們一輩子都無法獨自離開這裡，但總歸不能一直如此下去。」

  布萊恩兩人聞言頓時一陣無奈。

  常年的巫師生涯讓他們性格不由得變得獨立、孤僻，如果有可能的話，三人中沒有一人願意時刻引導愚昧的土著。

  尤其是心靈女巫更多還是以對待實驗體的方式對待這些特殊者，只要能保證這些人的生命活力就已經達到目標，自然不願意付出更多的無謂的精力。

  女巫裝聾作啞，這件事無疑便只能落到布萊恩和約翰巫師頭上。

  於是兩人約定之後共同創造一本屬於密修會，或者說是智慧神教的聖典，用來洗腦……不，用來教化愚昧的芸芸眾生。

  探討到這裡無疑已經接近尾聲，布萊恩兩人正準備結伴離去，卻突然聽見心靈女巫緩緩開口：

  「實際在獵龍世界巫師法則徹底取代舊有世界意志時，我雖然並未像你們兩人一樣毫無保留的觀摩世界法則的變遷，但依舊收穫巨大，只不過彼時對法則之路依舊心有疑慮，兼之已有信心后反而不願意屈就，所以才會選擇放棄突破……但數年苦思完善，又遇到了環境堪稱完美的普拉亞大陸，我已做出決定，立刻動身離開此處，為最後的晉級儀式做些準備。」

  其實在女巫剛剛開口的那一刻，布萊恩兩人就已經猜到了她想要說些什麼，畢竟本就在計劃之中。

  於是也沒什麼驚訝，更沒有勸阻，只是以朋友的身份表達了祝福。

  ……

  特殊神國本身性質處於半虛半實間，想要破解大致兩種方式。

  第一種是對涉及的法則有所了解掌握。

  第二種自然是暴力破解。

  可惜對聖火教會而言，不論是哪一種都是他們力所不能及的。

  信徒的一切力量都來自於其供奉的神靈，本質上屬於借用，所以拋開傳教士所能表現出的破壞力，其本身對法則的理解甚至還可能不如一些巫師學徒，第一種辦法自然不可能做到。

  更尷尬的是諸神世界的力量層次本身便是比巫師世界低上一等的存在，所以諸神是法則生物，信徒中最強的自然也不過是三級生物，最多與心靈女巫實力相仿，又怎麼可能暴力破解女巫的得意之作？

  於是明知有心懷不軌的秘密組織潛伏於聖地周圍，並且時刻威脅著聖火教會，可他們依舊只能尷尬的被動防守，甚至連防守都說不上！

  分部有起源母神信徒不斷騷擾襲擊，總部有隱秘結社窺探左右，統治普拉亞大陸足足1700年的聖火教會何嘗有過這幾個月的煎熬？

  面對這種局面，再腐朽的古老組織也會嚴肅以待，聖火教會自然同樣如此。

  積累了1700年的底蘊展現在世人面前時，足以讓任何人感到驚訝，甚至是震撼。

  一個個或是石雕或是金屬製成的巨大容器中，燃燒著的卻是附帶著神性的火焰。

  當火源被搬運到普拉亞大陸的每一塊綠洲時，整個位面頓時成為了火的世界，共同鑄成了足以對三級生物造成致命威脅的火之領域。

  僅此一個舉動，起源母神信徒令人不厭其煩的襲擊頓時徹底失去了活動空間。

  甚至連在野外的生存環境都被無限壓縮，傷亡逐漸開始增大，照這種趨勢發展下去，距離徹底滅亡只是時間問題。

  畢竟背靠著整片位面，聖火教會信徒死亡后可以得到快速補充。

  聖火教會的有效反擊頓時將起源母神信徒逼入絕境，也正因為如此反倒讓他們徹底撕破偽裝，展現出了本來面目。

  殘忍而又邪惡的血腥祭祀或許還是第一次出現在偏遠落後的普拉亞大陸，頓時引起了世界範圍內的恐慌。

  而這恰恰是邪神信徒的目的所在，恐懼、死亡等負面情緒對邪神而言，正如同信仰之力之於神靈，是祂們的力量之源。

  所以雖然受到了整片大陸的敵視，起源母神信徒反倒逐漸扳回一城，讓彼此之間的爭鬥變得有來有往，短時間內誰都奈何不了對方。

  抓住雙方彼此糾纏難以脫身的難得時機，心靈女巫當機立斷選擇了邁出第一步。

  布萊恩和約翰巫師注視著女巫再次化作一條璀璨銀河，然後其中星光點點竟然好似無窮無盡，不僅瞬間籠罩阿吉利亞，甚至還在向著整片大陸蔓延。

  對此普通生靈毫無察覺，只有當光點悠然沒入他們體內時才有了片刻恍惚，但顯然也不足以讓人心生疑惑。

  可對超凡者而言，心靈女巫的舉動無異于晴天霹靂。

  在他們的感知中甚至覺得世界都在那一刻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岔路。

  這讓聖火教會以及起源母神信徒頓時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看到聖火教會聞訊趕來，不願意做些無謂爭鬥，布萊恩兩人當即返身再次回到特殊神國。

  「心靈女巫走出的法則之路即使放在巫師文明上萬年的歷史中也足以稱得上奇特了，竟然是將血肉身軀化作一座特殊神國，然後再將靈魂分成不知多少份，種植於信徒靈魂深處……於此時而言，說她已經徹底消亡甚至都不算錯，只是希望她不會真的就此沉淪！」

  或許之前對心靈女巫開闢的法則之路兩人還有許多不解，但看到了剛剛發生的那一幕，許多疑惑早已不問可知。

  布萊恩一想到此處神國竟然是心靈女巫肉體改造，也難免多出了一分不自在，只是想到女巫離去時說的最後一句話，也不免震驚於對方的大手筆。

  「待神國化為世界，虛幻複製真實，必將登臨神座，晉為法則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