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七章 位面漂移
全身心沉浸在新巫術開發中過了不知多久，布萊恩忽然被突如其來的猛烈震動驚醒。
「難道是地震？」
他第一時間將異常狀況的原因歸結在自然現象，因為在他感知中猛烈震動的波及範圍涉及整個普拉亞大陸，絕非普通超凡者能夠搞出的動靜。
腦海中的念頭海並未消散，他的身影已經來到巫師塔之外，剛剛的懸浮在阿吉利亞上空。
他的出現也無疑成為密修會統治下城市居民的主心骨，慌亂情況稍有減輕。
再加上智慧之神信徒開始自發維持秩序，終於讓恐慌沒有無止境的蔓延。
可剛剛安心不過片刻，布萊恩頓時面沉如水。
由於智慧之神形象本身便是由他們三人共同創造而成，所以他可以毫無障礙的借用神靈視角，於是看到了一幅讓人震驚之極的驚悚畫面。
那似乎是一株比世界還要高大的無窮古樹，即使他拼盡全力也僅僅只能看到對方的零星部位，更恐怖的是這株無窮古樹正在將整個位面從原有的空間軌道推向未知之地。
發生如此驚悚之事，即使是沉迷於歷史長河難以自拔的約翰巫師都忍不住離開特殊神國。
「到底發生了什麼？籠罩普拉亞大陸的法則為什麼一片混亂？」
「起源母神！應該是祂在背後推動這一切！」
當布萊恩發現正有某種詭異能量順著視線開始侵蝕他的血肉及靈魂后，立刻放棄了對邪神的窺視。
可惜似乎還是慢了一步，他發現自己的血肉軀體已經開始出現異化，皮膚下鼓起了一個個異常而又噁心的腫瘤，更加危險的是正有某種情緒試圖影響神智。
「該死！是繁衍慾望！原來起源二字是這個意思！」
基因鎖巫術發動，瞬間將他身體內外所有的超凡力量全部牢牢封印。
失去了超凡之力的滋養，正準備大肆汲取養分，瘋狂繁殖生長的繁衍慾望頓時像無根之水逐漸枯竭消失。
布萊恩依舊對這種防不勝防的詭異能量忌憚不已，於是念頭一動，背後皮膚詭異的出現一道裂縫，接著便像人皮道具一般隨風脫落，留在原地的身影已經完全恢復正常。
「很麻煩的敵人！」
約翰巫師皺著眉頭看完布萊恩的所有應對措施，也不禁對敵人的棘手程度皺眉不已。
「確實麻煩，最重要的是繁衍慾望本身根植在每一個具有繁衍能力生物的血脈深處，想要徹底杜絕必須具有極其特殊的手段才是。」布萊恩緩緩點頭，沉聲回答道。
此時沒有誰比他更明白起源母神的難纏程度。
「更重要的是，顯然我們不論再如何重視邪神手段，也依舊沒有料到對方會用出如此大的手筆，竟然打算將整個位面送到目的地，難怪對方絲毫不擔心我們會翻臉不認人。」
布萊恩皺著眉頭看著腳下再次混亂成一團的阿吉利亞。
起源母神對普拉亞大陸無形的影響雖然無法和他剛剛的驚險經歷相提並論，可對普通人類而言還是足以造成許多讓人皺眉不止的邪惡動亂。
假使涉及人數稀少，不論是他還是約翰巫師都有許多手段可以壓制邪惡蔓延，可面對整個完整的大陸，他們兩人的手段頓時便有些杯水車薪。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三人要如何應對？一旦普拉亞大陸被動入侵到了某個更加宏大的世界，甚至是某位神靈的神國，那麼我們之前計劃中依賴的主場優勢便立刻消散於無形，客場作戰，以密修會現在的實力根本難以保證立於不敗之地！」
約翰巫師越說越覺得情況危急，不容樂觀。
布萊恩這突然出現的危急情況反而有些習以為常：
「現在考慮這些有什麼用？在師姐徹底蘇醒之前，唯一能阻止普拉亞大陸脫離原先星空軌道的只有巫師軍團中的法則巫師大人，可情況你又不是不了解，我們根本無法主動聯繫巫師軍團，只能被動等待著院長大人承諾過的支援，所以不論接下來面臨的局勢何等危險，我們兩人也必須盡全力維持下去！」
約翰巫師對這番道理實際上完全心知肚明，只不過行事風格更傾向於純粹研究型巫師的他，對脫離掌控的危險事件本能感到反感。
只見他面色沉重地咬了咬牙：「管不了那麼多，即使還並未完善也只能勉強使用了！」
對此布萊恩反倒一頭霧水，畢竟他們兩人已有十餘年時間沒有面對面交流。
不過眼下顯然不是追問對方收穫的時候。
更何況何止是約翰巫師，便是他自己不也準備將還未完全成型的全新巫術用在之後大概率會出現的危險場景中嗎。
起源母神所展現出來的驚人偉力著實另兩位小巫師膽戰心驚。
他們甚至懷疑對方在法則層次即將走到盡頭，不然怎麼能夠憑藉一己之力撼動一個完整的位面空間？
不知是空間距離本身並不遙遠，還是起源母神實在太過強大，普拉亞大陸純粹到極致的黑暗僅僅持續了數天時間就走向了結束。
這讓布萊恩兩人心中暗自警惕的同時，也難免不由得鬆了口氣。
已經短暫的災難可以加深信仰，可長久難以解決的災難卻只會將原本的信仰徹底摧毀。
假如密修會在普拉亞大陸的根基被徹底連根拔除，那麼他們兩人手中可以使用的底牌就更加稀少了。
幸好局面沒有走向最壞的情況。
「是光！」
「天亮了！天亮了！」
「我再次看見太陽了，感謝神！讚美神！」
整片大陸頓時陷入了喜悅的海洋，只有失去過才明白，以往被人忽略的光明有多麼難能可貴！
唯獨兩位巫師凝重的表情與周圍的氛圍格格不入。
「光？不，那是火！」布萊恩一字一句的說道。
「至少關於火焰之神的情況邪神並未說謊，我們之前做的準備依舊還能發揮作用，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約翰巫師苦笑著回應。
如果此時將視野放到世界之外，那麼就會看到像一塊巨大碎石般在無盡星空漂流的普拉亞大陸正在正在接近一團純粹的光熱星雲。
星雲中隱隱約約存在著數十上百個遠比普拉亞大陸龐大無數倍的宏大世界，每一個其中散發出的能量都足以輕鬆將大陸抹除。
更加讓人難以忽略的是，這片星雲似乎有著極其強大的領地意識，不管是什麼存在的事物進入其中，都會在極短一時間內被徹底燃燒殆盡。
普拉亞大陸似乎也即將步其後塵。
就在這時，生命力旺盛到極致，卻又毫無生機勃勃之意，反而顯得詭異邪惡的參天古樹再次出手。
樹枝向前輕輕划動，頓時便如同世界上最鋒利的利刃一般，將星雲自主散發而出的防禦手段暫時逼退，形成了一條狹窄的真空通道。
普拉亞大陸順著通道被狠狠向內一推，真是便如同一隻離弦之箭，狠狠朝著距離最近的一個世界衝去。
而起源母神卻趁星雲內更加宏大的意志緩緩蘇醒的間隙徹底從此處消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抓住難得的間隙，布萊恩再次將精神力連接到智慧之神，頓時對星雲內的數十個世界有了更進一步的了解。
原來世界彼此之間的聯繫竟然呈現某種詭異金字塔型，之所以說是詭異，原因在於大致可以分為三層的金字塔體積最大最臃腫的反而是中間一層。
其次是底層，最後才是僅有一個世界存在的頂層。
其中耀眼奪目的頂層世界不用任何人提醒，布萊恩在第一時間就已經明悟，那必然是火焰之神的神國所在。
「難道說最中間的那一層代表人間？底層代表地獄？頂層代表天堂？」
幾乎同一時間，類似的念頭便已經浮現在他的腦海。
不過現實卻沒有再給他留出任何思考的時間，因為普拉亞大陸已經以勢不可擋的瘋狂速度狠狠撞入中間一層的某個世界。
世界與位面的碰撞，大陸與星球的撞擊，不需要過多解釋，凡是經歷過的人才知道那是怎樣一種毀滅災難。
即使起源母神不知何時已在大陸內留下手段作為緩衝，也依然難以徹底扭轉一場滅世級別的災難即將誕生。
布萊恩終於徹底變了臉色，在世界級的碰撞中他的力量渺小到不值一提，根本無力改變隨波逐流的命運。
生死危機時刻，他甚至連天邊再次浮現出的成百上千的『流星』異象都完全忽略。
「該死的起源母神，祂難道就沒想過後續可能會發生的事？讓我們無謂死在世界碰撞中對祂又有什麼好處？！」
普拉亞大陸此時的恐慌情緒更上一層樓，即使他們沒有布萊恩兩人所擁有的視野，同樣也能感受到周圍環境的天崩地裂。
不知從何時開始，更不知從何人開始，所有居民開始虔誠的跪拜在地，向傳說中偉大的智慧之神祈禱。
「偉大的智慧之神，全知的化身，智慧的象徵，祈求您降下神跡，拯救卑微的信徒脫離苦海……」
起初聲音雜亂無序，微不可聞，可漸漸地卻彙集成了足以撼天震地的宏大禱告。
布萊恩和約翰巫師對視一眼，竟然不約而同的加入其中。
此刻他們不再是超然物外的巫師，僅僅只是智慧之神虔誠信徒的一員。
或許正如教義中所說：
祂化身聖者降臨世間，點化眾生智慧，傳授無盡知識……
代表聖者的巫師本就與智慧之神一體兩面，難分彼此。
當整個世界的所有智慧生物都在情緒的感染下向智慧之神獻出最虔誠的信仰時，並不具備智慧的智慧之神瞬間獲得了難以想象的無窮力量。
這力量來自於人心，來自於無盡星空最奇特的法則。
只有極少數強者能夠接觸到其本質，卻無人能夠懷疑它的真實存在。
如同流星般即將墜落大地的普拉亞大陸忽然彷彿被某種輕柔力量輕輕托舉住，速度開始驟然下降，直至緩緩降落地面。
「成功了！我們活著降落了！」
絕地求生后帶來的是幾近虛脫的疲憊。
這種疲憊並不是虛幻的心理作用，而是他們在短時間內產生大量信仰之力所帶來的必然副作用。
畢竟按照巫師帝國的超凡定律，任何超凡能量都不能憑空誕生。
布萊恩兩人畢竟是底蘊豐富的二級巫師，所以雖然同樣感到疲倦，可還遠遠沒有達到失去警惕心的地步。
「快看天上！」
不止是普拉亞大陸劫後餘生的倖存者正在目瞪口呆的仰望天空，被他們野蠻闖入的世界的土著更加驚駭欲絕的抬頭望天。
因為緊隨普拉亞大陸其後的，竟然是數量足有成百上千的『』流星雨』！
「這些邪神是瘋了嗎？！到底從哪裡找到如此多的位面、小世界用來入侵火焰之神統治國度？！」
「不一定全是像我們這樣被強制利用的存在，應該還是邪神麾下勢力本身居多！」觀看片刻后，約翰巫師語氣肯定的說道：
「而且入侵者人數越多，勢力組成越複雜，對我們來說就越有利，越容易渾水摸魚！」
「這倒沒錯。」
無論他們三人原本計劃將智慧之神向哪種方向完善，此刻都不得不把自己當作邪惡陣營的一員。
因為即使他們願意背叛邪惡陣營，投向秩序陣營懷抱，火焰之神麾下統治的諸多世界也絕不會放過密修會。
雙方的敵對立場在普拉亞大陸實質上入侵到腳下世界時就已經註定。
這也是起源母神絲毫不擔心密修會立場的原因所在。
只要進入其中，他們就已經成為背後存在放入棋盤中的棋子，只能按照既定規則彼此殺戮爭鬥，絕不可能反噬棋手。
至少目前來說只能如此！
「接下來我們該如何應對？帶上所有信徒逃離此地？」
面對著自己並不擅長的領域，約翰巫師肉眼可見的有些慌亂，甚至下意識將事情主導權交給了布萊恩。
「不行！身處被神靈直接統治的異世界，普拉亞大陸上的居民是我們此刻僅有的底牌，絕對不能輕易放棄！」
布萊恩直接否定了他的提議，並且做出了最終決定。
「火神世界此處必然到處都是異教徒，甚至還會有數之不盡的邪神信徒大肆殺戮，掀起動亂，再加上火焰神靈實際上極有可能沉睡不醒，我們堅守大陸並非沒有勝利的希望！」
說到這裡，他語氣略微一頓：
「更何況，約翰學長你難道沒有感受到隱藏在神跡下的奇特波動？師姐必然已經到了最後關口，絕對不能輕言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