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九章 危機
普拉亞大陸上廣袤無際的炙熱沙漠為波斯魯軍隊上了生動的一課。
他們從未想到身為火神虔誠信徒的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會被炎熱乾旱折磨的心情煩躁。
更不要提那些如同蒼蠅一般不斷在周圍騷擾的邪惡異教徒。
「這些該死的，應該被扔到煉獄永恆折磨的異教徒！」
看到己方再一次因為小股敵人突襲而損失部分信徒后，最高指揮官終於再也無法忍耐，他陰沉著臉下達命令。
「加強戒備，防止騷擾偷襲，然後全體向東全速前行，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將大陸上的所有異教徒全都藏了起來！」
作為神靈信徒，他們對彼此都有著極為熟悉的了解，完全清楚敵人的弱點所在。
尤其是踏上普拉亞大陸后，火神信徒終於逐漸醒悟，明白突然降臨到自家門口的異教徒竟然不同於傳統意義上的邪神信徒。
他們是有廣泛信徒作為根基的！
雖然對此極為詫異不解，可並不耽誤火神信徒大喜過望的同時，制定出目標更加明確的作戰計劃。
隱藏在沙漠深處靜靜觀察著火神信徒的布萊恩看到這一幕後無奈搖頭：
「雖然本身對此並沒有抱多大希望，可還是沒想到對方能如此快的識破密修會此時的最大破綻。」
「其實在我看來這才是正常情況，畢竟若論對秩序神靈麾下的組織結構的了解，無論如何都無法比得上真正的火神信徒。」
約翰巫師對此卻並不感到失望，或者說他本就沒有對此抱有希望，自然談不上失望。
「大人，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面對心腹屬下的焦急詢問，布萊恩卻反而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還能怎麼應對？大陸上所有居民幾乎都已經改信偉大的智慧之神，他們雖然並不屬於密修會的一員，可作為高尚、正義的傳教士，又怎能在此刻棄他們與不顧？所以我們沒得選，只能與入侵者拚死一戰！」
不過客觀上來說作為棋子的普拉亞大陸，或者說密修會確實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這也正是起源母神壓根兒不將他們本身意願放入考慮的重要原因，不過他們兩位巫師卻仍然有著退路，雖然代價是將心靈女巫完全放棄。
對此布萊恩與約翰巫師其實心知肚明。
一旦局面真的進行到毫無希望的地步，作為以冷靜理智著稱的巫師，他們兩人一定會當機立斷做出逃離的決定。
不過此刻卻不需要面對如此殘酷的選擇，因為一切似乎都還有著希望，即使希望有些渺茫。
波斯魯軍隊全部由超凡者構成，一旦徹底下定決心，速度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如果此時在高空向下俯視，一定能看到一團巨大的烈焰正在勢如破竹的筆直前行。
一路上攆碎了不知多少小型綠洲，摧毀了不知多少小型聚集地。
普通的智慧之神信徒在他們面前毫無反手之力，幾乎瞬間便被屠殺殆盡，甚至連屍體都不會留下，因為早已在高溫中被焚燒一空。
誠然在接到布萊恩下達的命令后，密修會諸多成員中就不乏有聰明人預料到了這一幕，可能一切真實的發生在眼前時，還是讓他們內心中充滿了痛苦，已經因此而誕生的無窮恨意。
而在無聲無息間，不知從何時開始，普拉亞大陸上的土著彷彿通過某個宏大浩瀚的生命體將彼此連接到了一起。
他們似乎能感受到其他信徒心中的喜怒哀樂，更加能感受到面對來勢洶洶的敵人時，整片大陸與沉眠在大陸深處智慧之神情緒中忽然出現的無窮怒火。
這一刻，所有信徒成為了整體的一部分。
而那個整體，名叫智慧之神！
一顆顆名為知識的種子迅速撒落在每一位信徒的靈魂深處，然後汲取著他們純粹的信仰之力破殼發芽，瘋狂生長。
當果實瓜熟蒂落，在靈魂之中轟然炸開時，進行過偽裝的知識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位信徒的靈魂深處。
「神跡！」
「是偉大的智慧之神！是祂在降下神力！」
「讚美神！」
當發現自己腦海中多出一份足以打開絢麗多彩，讓任何生物瘋狂著迷的超凡世界的鑰匙時，智慧之神的信徒頓時陷入到了狂熱的信仰之中。
布萊恩滿臉欣喜的看到，就在剛剛那一瞬間，能夠成為密修會新成員的存在竟然增加了足足數百位。
而在場的所有人中，或許只有他們兩人才深刻明白神跡背後蘊含的意義。
所以作為最渴望知識的巫師，兩人對能夠平白獲得超凡知識的信徒卻沒有生出任何嫉妒之心。
以等價交換作為最高理念的巫師，又怎麼可能只付出而不收取回報？
莫名其妙的，布萊恩突然想起了在北地小屋中流傳甚廣的一句話：
從世界中獲得的任何饋贈，早已在命運中標註好了價碼。
足矣影響世界走向的偉力正在悄然改變世界時，波斯魯軍隊的神職人員本能地感到了一絲不妙。
可惜他們信仰的神靈卻無法給予他們啟示，而那些登上聖堂的聖者大人們更是早已被窺視在外側的邪神弄得焦頭爛額，根本無暇顧及人間。
「情況有些不對勁，放棄擊毀後續在沿途發現的小型異教徒聚集地，全力尋找其根本所在！」
不得不說作為波斯魯軍隊的最高指揮，這位性情略微有些暴躁的聖騎士還是具備著極為優秀的軍事素養的，幾乎是在發現情況出乎意料的第一瞬間，就立刻下達了全新指令。
而正是得益於他的果斷，依舊陷入奇特狀態的心靈女巫通過本能為密修會創造的有利條件也沒有起到相應的拖延作用。
當波斯魯軍隊出現在阿吉利亞地平線時，一場雙方之間的最終碰撞還是以不可避免的姿態發生。
「攻擊！」
當發現眼前這座雄偉城池后，波斯魯最高指揮官不禁眯了眯眼。
實話說對方展現出的文明程度有些令他吃驚，那寬闊整潔的街道，街道兩旁或者生長著奇怪的魔法植物，或是豎立著更加奇怪的金屬長桿……一切的一切，讓剛剛下令毀滅無數落後、弱小、貧瘠聚集地的他，忽然感覺到了一陣不真實的虛幻。
可這一切都只是在他心中一閃而過，唯一說出口的也就只剩下冷硬鐵血的『進攻』！
曾在雙方第一次交手時瞬間讓密修會潰敗的漫天火海再一次出現，只不過這一次密修會成員退無可退，因為身後就已經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最後家園，那裡生活著他們的親人、朋友……一切的一切。
密修會在布萊恩的指揮下同樣不甘示弱，有條不紊的進行反擊。
可惜即使新增加了數百近千名成員，依舊無法做到和波斯魯軍隊旗鼓相當。
一方面是密修會的底蘊和火神信徒相比差距過於懸殊，另一方面同樣是巫師的因材施教導致成員手段五花八門。
也著實不知由院長大人親手製造的賢者石碑是好還是壞。
「啟動防禦魔法陣！」
眼看波斯魯軍隊在集團式的攻擊中節節勝利，越來越逼近阿吉利亞所在，布萊恩當機立斷下達第二道指令。
如果此時有人能力恰好能夠穿透鋪滿阿吉利亞的石磚地板就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這座龐大的城市地基竟然刻畫了滿滿當當的魔法陣迴路，而其核心處，大量的魔能物質更是堆積如山。
這同樣也是密修會獨自統治普拉亞大陸十年的成果。
雖然這座位面擁有的魔能物質相比於其他世界少的可憐，可對於單個的初級生物而言，依舊是一筆難以想象的天文數字。
此刻被布萊恩毫不吝嗇的全部投入魔法陣，頓時讓只具備防禦能力的魔法陣爆發出了令人難以想象的威力。
波斯魯軍隊的攻擊竟然被完全隔絕在外！
「這是什麼東西？！」
「神跡？還是類似工匠之神信徒製造的奇特物品？！」
作為巫師文明信仰之力體系根本支柱之一的魔法陣，即使布萊恩已經想方設法想要為其披上一層信仰的外衣，可效果顯然並不令人滿意，一眼便被對面的神靈信徒看穿其本質的迥異，心中頓時升起濃濃的警惕。
魔法陣的強大效果令波斯魯軍隊出現了短暫的騷亂，畢竟對未知的恐懼根植於每個智慧生物的靈魂深處。
可經過不斷的試探，發現面前看似強大的透明罩竟然只能防禦而無法進行任何反擊后，火神信徒們的信心頓時重新點燃，甚至因為之前的慌亂而更多出了幾分羞憤之情，手下的攻擊顯得越發毫不留情。
「能量儲備已經消耗超過3%，再繼續下去恐怕連一天都撐不到！怎麼會這麼誇張？！」
約翰巫師對魔法陣每時每刻吞噬的海量魔能物質心痛不已，而更讓他難以接受的是即使在付出如此大的代價下，密修會依舊無法阻攔對方多長時間。
火焰之神麾下信徒的戰鬥力著實令他有些膽戰心驚。
「其實仔細想想，這才應該是正常情況，諸神世界不僅神靈眾多，更是劃分為兩大陣營，不僅秩序陣營與混亂陣營之間會進行無休止的相互攻伐，就連秩序陣營之間也會爆發神戰，每一場戰爭動輒綿延數個世界，在這種環境下成長起來的神靈信徒又怎麼可能不善於集團式作戰？只能說院長大人對諸神世界的忌憚絕非事出無因！」
阿吉利亞的城市攻防戰忽然因為魔法陣的存在，成為了讓人備受煎熬的消耗戰。
密修會成員以及城內惶恐不安的智慧之神信徒自然對魔法陣隨時會消失的情況感到無比煎熬，可城外的火神信徒又何嘗不是如此？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如此急迫的想要徹底消滅普拉亞大陸的有生力量，不正是因為感受到此處正在有某種足以致命的力量蘊生嗎？
而一段時間無限的拖延下去，恐怕局勢不知在何時就會出現逆轉！
想到這裡，波斯魯指揮官眼神逐漸變得銳利起來。
他忽然將手中寬大的長劍朝天空舉起，神色肅穆之餘竟然充滿了令人心嚮往之的聖潔。
「恭迎偉大的第二神使降臨！」
話音剛落，彷彿火焰流星墜落，如同太陽一般炙熱霸道的氣息轟然降臨在普拉亞大陸。
當耀眼奪目的強光逐漸褪去后，密修會成員看到的是一個足以頂天立地的虛幻巨人。
阿吉利亞中最高大的建築竟然也只不過達到對方的膝蓋左右！
虛影的面目朦朧模糊，讓人看不清真容，唯獨能夠感受到的是對方厚重鎧甲、頭盔之下的威嚴目光。
目光中充滿了審判，所有異教徒在他眼神之下竟然不由自主的心生敬畏之情。
不好！
布萊恩忽然心中大吼，可惜他卻只能站在原地靜靜看著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只見波斯魯指揮官高高舉起的寬大長劍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下劈斬，速度快到肉眼只能看到一道虛影。
被他召喚而來的，靜靜浮現在他背後的神使虛影竟然也緩緩地完成了相同的動作。
只不過同樣虛幻的長劍爆發出的攻擊力卻遠遠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之前在火神信徒集團式的攻擊下巍然不動的防禦魔法陣，竟然如同脆弱的雞蛋一般轟然破碎，只留下了幾聲清脆的響聲。
更加可怕的是對方的攻擊遠不僅止於此！
當虛幻長劍連同虛幻身影一同消失時，留在阿吉利亞的只剩下了一條難以填補的巨大鴻溝。
僅此一擊，密修會拚命想要拯救的智慧之神信徒就已經死了足足三成！
布萊恩和約翰巫師同樣手腳僵硬，根本顧不得感慨密修會在這次攻擊下的巨大損失。
因為假如這道攻擊選擇的方向與他們重疊，那麼顯而易見的是兩位身兼重任，前途大好的天才巫師早已徹底湮滅。
「絕對不僅僅是四級強者！一定是五級存在！」過了片刻，約翰巫師才咬牙切齒的說道。
布萊恩不止一次見過四級巫師出手時的動靜，所以對約翰巫師的判斷不乏認同。
可轉念一想，又覺得撲朔迷離。
畢竟，就連火焰之神在他的預計中也只不過是一位五級神靈。
難道說宛如其傀儡的信徒竟然也能成長到和祂相提並論的地步？
詭異！
布萊恩瞬間意識到原本清晰明朗的事件突然變得迷霧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