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六章 進擊的密修會（一）

  「智慧在上！」

  隨著傳教士宣講教義進入尾聲，廣場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同時傳來：「智慧在上。」

  看到這一幕，海格斯心中興奮極了。

  隨著他的實力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宣揚智慧之神信仰頓時變得更加容易起來。

  而正如他預想的那般，這就像是滾雪球，優勢會在前期的積累下變得越來越大，直到再也沒有多少信徒能夠和他處於同一階梯。

  「一定要成為波斯魯國度的第一位牧師！」海格斯心中暗自為自己打氣。

  隨著他在初期脫穎而出，終於如願以償的成為了密修會的一員。

  這也讓他有機會接觸到了許多之前根本沒有機會獲得的隱秘。

  比如說智慧神國信徒在獲得悠久壽命的同時，失去了哪些東西。

  這讓心中有著更大野心的他不得不拚命抓住這次難得機遇。

  伴隨著早已熟悉的虹化，海格斯意識瞬間回歸智慧神國。

  「除了第一次獲得的降臨之軀擁有比我本體還要強大的力量外，後續的降臨之軀已經削弱到只有凡人程度……看來傳言或許是真的，初次只是布萊恩聖者大人的疏忽。」

  他當然不知道的是，為了降低主神空間體系消耗的神力，不僅是布萊恩和約翰巫師全力以赴，就連心靈女巫和窺神之眼導師都將大部分精力投入其中。

  如此才終於初步做到針對不同任務內容分配不同實力的降臨之軀。

  而效果確實立竿見影，根據布萊恩的統計，改進后的主神空間體系消耗的神力只有之前的四成左右，雖然消耗與收穫依舊無法達到平衡，但其中的差距總算不再那麼讓人心生絕望。

  「是時候了，師姐、導師同時坐鎮，巫師經過一段時間的修整同樣整裝待發，密修會同樣再次開始吸納新成員加入，時機已經非常成熟，是時候徹底拔除波斯魯帝國領域內的聖火教會勢力了，不然再等下去反而極有可能喪失最佳時機。」

  整日坐鎮賢者石碑，認真記錄主神空間體系的布萊恩經過數天思考，終於做出了令大家感到興奮與緊張的決定。

  整座智慧神國瞬間化身戰爭基地。

  ——窺神之眼導師雖然人只有一個，可卻帶來了一套巫師軍團專屬的完整的煉金傀儡。

  只需將原始材料放入其中，大批量制式武器立刻便能源源不斷地生產而出。

  雖然質量在巫師看來完全低劣到不屑使用，但放到對此並不擅長的諸神世界還是很能引人注目的。

  海格斯將傳教所收穫的信仰之力虔誠的供奉給智慧之神，同時不出意外的分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部分，正準備返回住所將其消化吸收，卻看到皮特火急火燎的沖入此地。

  對方雖然在他的幫助下同樣完成了生命蛻變，但性格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有所改變的。

  「海格斯，你怎麼還在這裡？要開始了！」

  海格斯聽得一頭霧水，連忙打斷對方激動得胡言亂語，條理清晰的反問道：

  「什麼要開始了？」

  「戰爭！你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對異教徒的戰爭！」

  「什麼？！」

  海格斯瞬間起身站立，然後向著窗外望去。

  果然看到從誕生以後便一直寧靜祥和的智慧神國已經如同正在燒沸的熱水逐漸變得躁動起來。

  「怎麼這麼突然？」

  「不知道，沒人知道！只知道是布萊恩聖者在剛剛親自傳達的神諭！」

  海格斯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內心的躁動重新平復下來，然後沉聲說道：

  「走！這對我們來說是難得的機遇，和第一次接受偉大智慧之神的考驗一般無二！」

  當兩人將這段時間通過不斷完成賢者石碑考驗內容而得到的平時不捨得使用的賜予物品全部貼身存放，然後走出房間后，賢者石碑早已被聚集在這裡的人群包圍的水泄不通。

  皮特努力踮起腳尖，也只能依稀看到傳說中是智慧之神神力凝結而成的賢者石碑下站立的正是已經很久沒有露面的布萊恩聖者大人。

  對這位實力並不頂尖，卻完美體現智慧理念的聖者大人，密修會成員沒有一位不發自內心予以尊重的。

  所以即使人群聚集的越來越多，也沒有聽到任何雜音。

  所有人都在屏息凝神等待著聖者大人親口傳達的神諭。

  「已經接觸到智慧真諦的信徒啊，偉大的智慧之神再也不能容忍邪惡的聖火教徒肆意殺戮、泯滅人性、摧毀智慧之光，所以我們要主動發起戰爭！

  但這戰爭代表的卻是正義，是希望，是將智慧的啟迪播撒到世界的每一處角落，是讓在黑暗中無盡沉淪的芸芸眾生重新看到光明！

  去吧，去讓那些已經成為腐朽神靈爪牙的異教徒解脫吧！

  去吧，去讓只能在麻木、腐朽中慢慢死去的凡人們重新獲得希望吧！

  智慧在上。」

  「智慧在上！」

  即使非常清楚面前這位充滿神性的聖者大人的真實面目，但周圍本來饒有興趣觀察著這一幕的巫師竟然驚駭發現自己同樣對這番宣講產生了某種認同，頓時嚇得不輕，生怕自己在無形中受到信仰之力體系的蠱惑，從而成為可悲的信仰傀儡而不自知。

  「我似乎有些明白戰神教會為什麼會選擇他成為神眷者了……」

  窺神之眼導師若有所思的撫摸著下巴，說出的話卻令一旁的約翰巫師苦笑不已。

  隨著布萊恩的名字屢次出現在巫師軍團高層眼中，他的過往經歷在有心人眼中自然也不再有任何隱秘，已經可以算得上某種公開的秘密。

  波斯魯帝國在這一代人眼中註定是一個多災多難的國度。

  原本早已和生活、文化徹底融為一體的火焰之神、聖火教會突然間成為過去式，轉而出現的是數量多到讓人眼花繚亂的邪神。

  剛剛慶幸這片苦難土地新的統治者竟然出乎意料的崇尚和平后，讓人手足無措的戰爭就再一次猝不及防的拉開帷幕。

  本身介於靈界和物質界之間的智慧神國突然在物質界降臨，如同史詩中的無上神國般為地上的信徒帶來前所未有的嚮往。

  更恐怖的是隨著神國大門的緩緩張開，聖潔、神性、卻絲毫無法窺探到其中分毫的神國內部，強大的傳教士如同潮水一般湧出，數量龐大到好像永無止境。

  這完全歸功於主神空間體系在這段時間獲得的成果。

  配合上心靈女巫如同病毒一般讓人根本無從防禦的特殊手段，或許想要做到布萊恩暢想中的地上神國還有無窮遠的距離，可僅僅製造一批純粹的信仰傀儡裝點門面，還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實際上智慧神國吐出的數量龐大的信徒人群大部分都是濫竽充數，屬於純粹的消耗品。

  「現在看來你和心靈的法則之路頗有互補之處，但卻和布萊恩有所矛盾衝突。」

  「這也是超出我們原先預料的事情。」約翰巫師無奈回道。

  他們雖然是法師學院的天才巫師，可畢竟受限於眼界，無法推演出未來可能發生的全部情況，出現問題也是在所難免。

  窺神之眼導師不愧是沉浸信仰法則研究多年的老巫師，短短時間內便看出了智慧之神看似全智全能的發展方向所包含的巨大衝突。

  最突出的一點就是，不論是約翰巫師對過去的掌握，還是心靈女巫對未來的掌握，都要求他們對麾下信徒的掌控力達到極致，最好是像控制機械傀儡一樣予以控制。

  如果真的能夠做到這一點，他們所開闢出的法則將會賦予他們強大到令法則巫師都為之側目的能量。

  可這卻恰恰是布萊恩所無法接受的情況。

  因為這將意味著現在徹底失去了所有可能。

  「矛盾並不是問題所在，問題的關鍵是如何把握其中的平衡，只有恰到好處的平衡才能使智慧之神在對立與統一中走向良性循環，從而壯大自身。」

  開啟聖戰前忠實履行自己職責的聖者大人施施然的返回此處，對正在熱烈討論的兩人表達了自己的看法。

  不過他心中卻在暗自調侃：

  「看來實力增強果然能夠同步提升信心，約翰學長竟然敢在導師面前據理力爭，這和他之前簡直判若兩人。」

  不過他心中也清楚約翰巫師之所以在法則巫師面前分毫不讓，並不是因為實力有所增強，而是涉及到自己擅長領域時，任何巫師都絕不會輕易改變自己的觀點。

  如果沒有這種自信，是根本不可能在漫長枯燥的研究中堅持下去的。

  所以經常能夠聽聞某些古老的法則巫師因為無法接受日新月異的超凡理論，而喪失更進一步的潛力，從此徹底消失在公眾視野中。

  「哦？衝突不是問題？看來你對神靈已經有了新的理解？」

  窺神之眼導師在討論有關信仰之力體系時，已經不會再將未知系三位學員當做晚輩來看待，而是會給予平等的尊重。

  這是他們三人用事實獲得的尊重！

  「是的，我認為矛盾衝突並不是問題，或者說這種問題根本無從避免，只能選擇迎頭而上，解決，獲得更進一步的機會，失敗，則從此以後徹底失去更進一步的潛力。」

  「為何？」

  「在窺神之眼導師提到元素法則與信仰法則的本質差異后，這段時間我思考了許多，從而有了全新的猜想……信仰之力體系或許並不像我最開始認為的那樣落後、原始，反而在表象層面展現出了比精神力體系更加宏大的終極目標。」

  「你這小傢伙不會真想弄假成真，去當什麼神眷者吧？或者乾脆在諸神世界取智慧之神而代之？」

  窺神之眼導師雖然畢生都在研究信仰之力，可正因為如此，他反而對信仰之力體系毫無敬畏，甚至充滿居高臨下的俯視心態，聽到自己越來越器重的學生在自己面前吹捧信仰之力體系，頓時沒好氣的打斷了對方。

  「當然不會！」

  布萊恩啞然失笑，他怎麼可能放棄在精神力體系中的步步高歌，轉而投身信仰之力體系。

  「說實話，隨著我對信仰之力體系了解的越來越多，就越發感嘆神靈的終極目標——全知全能，看似目標明確，並且在理論上確實已經窮盡一切，可想要真正完成卻是一條看不到任何希望的不歸路！」

  察覺到自己的回答因為窺神之眼導師的打岔而有所偏離，布萊恩簡單安撫導師幾句便重歸正題：

  「我之所以認為神靈權柄彼此矛盾衝突並不會造成致命影響的信心就在這裡，試問以全知全能作為終極目標的信仰之力體系，又怎麼可能無法包容彼此矛盾衝突的信仰法則？」

  當窺神之眼導師神神秘秘地將兩人趕出巫師塔，不知在暗中鼓搗什麼東西的時候，約翰巫師卻依舊面帶疑惑的詢問道：

  「既然信仰之力體系理論上以全知全能作為終極目標，似乎不論怎麼看都並不遜色於精神力體系，你為什麼如此堅定地認為精神力體系更勝一籌？」

  他包括其他兩位法則巫師在內，都並沒有對全知全能表示質疑，這是因為巫師文明早期的理論基礎之一，就認為萬事萬物皆有靈，本質上屬於受到教會影響的思想產物之一，而巫師帝國在沒有對其進行批判否定前，同樣也在無形中將其繼承延續下來。

  所以對巫師而言，認為星空起源是某位全知全能的偉大生物並不是多麼叛經離道的想法。

  對布萊恩來說就更加理所當然了。

  畢竟他在藍星時可沒少聽到關於宇宙奇點、大爆炸等理論知識。

  所以對無盡星空起源於『一』，眾人竟然罕見的沒有任何人表示質疑。

  或許唯一的分歧是巫師帝國依舊認為『一』具有他們理解意義上的智慧，同樣屬於生物的一種，而布萊恩卻認為其很有可能與宇宙、星空等同，雙方並不是同一維度存在，更不存在互相認知的基礎。

  這些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逝，看著面前等待答案的約翰巫師，布萊恩微微一笑：

  「按照萬物起源於一的理論，想要重現全知全能，就必須逆推分化過程，也就是使萬物重新歸一……可按照巫師帝國數千年來的探索來看，無盡星空無盡二字簡直名副其實，試問想要完成萬物歸一，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將無盡星空全部囊括？更不必提其過程或同化或吞噬，必然包含著數之不盡的反抗，在這種情況下，至少我無法想象究竟有什麼存在能夠做到萬物歸一，重歸起源。」

  最後，他總結道：

  「所以，我認為信仰之力體系的終極目標本身是正確的，但完成這一目標的方式卻只流於表面，並未真正觸及到世界真實。」

  約翰巫師聽得入迷，下意識的反問道：

  「那如何觸及世界真實？」

  不過話還沒有說完，他已經忍不住搖頭苦笑。

  面前布萊恩雖然在他看來是巫師帝國難得一見的天才，可在初級巫師階段又怎麼能探索到如此深奧的世界本質？

  但總歸還是滿足了心中的好奇，塔頓時心滿意足地朝著屬於自己的巫師塔走去，只留下布萊恩一人在原地風中凌亂。

  因為屬於他的巫師塔已經徹底被某位導師佔據！

  無家可歸的某人只能悻悻朝智慧神國外走去。

  作為密修會大肆擴張的開端，這一場聖戰雖然結局已經註定，他還是需要親臨前線，以應對對不時之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