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零章 神戰

  假使聖火大世界的人類文明能夠得以延續，這一天註定成為其中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星辰移位，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其萬一。

  更加糟糕的是，神靈的力量同樣不會憑空而來，所以為了保持自身戰鬥力，幾乎所有存在都在竭澤而漁的強行抽取信仰之力。

  以至天災並未降臨，人禍已然先至。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那位實力本應最為新晉神靈。

  當連星空都在顫抖時，當所有人都在間接為他製造恐懼時，執掌恐懼之力的布萊恩就連自己一時間都不清楚他究竟有多麼強大。

  他只知道當近乎無限生長的龐大神軀伸出手掌時，那似曾相識的火焰聖者竟然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團信仰之力。

  一擊之威，竟至於此！

  「死吧！」

  發現自己已經前所未有強大的布萊恩毫不遲疑的攻擊著一位位聖者。

  「聖火降臨！」

  「不！」

  「殺死我吧，該死的邪神，我詛咒你必將受到煉獄灼燒！」

  對敵人臨死前的惡毒咒罵，布萊恩毫無情緒波動，只是用他和如今形象極為匹配的低沉嗓音說道：

  「那為何我會在你的靈魂中感受到恐懼？」

  這位聖者頓時面色一白，接著便被負面情緒徹底淹沒。

  事實證明即使生命本質得到完全蛻變，法則生物依舊延續著生物本能，依舊會產生難以抑制的恐懼。

  再次毫不留情的殺死一位聖者，布萊恩舉目望去，這才發現自己身側早已沒有任何存在。

  既沒有敵人，亦沒有盟友。

  「原來只要站到同一高度，你們所謂不可侵犯之神聖只是一個笑話。」

  布萊恩心中彷彿打開了某種枷鎖，徹底跳出了以往初級生物的狹窄思維。

  當聖者一方的絕境反擊被他輕鬆化解時，結局實際上便早已註定。

  聖者的困獸猶鬥更像是毫無意義的掙扎。

  上百個世界的絕望哀鳴，卻是一場屬於邪神的狂歡。

  火焰之神用無數年構築而成的秩序，隨著一位位聖者回歸聖堂，已經不再是搖搖欲墜，而是切切實實的已經邁入崩潰。

  世界將亡，邪神橫行！

  彷彿是多米諾骨牌，只需第一張牌被推倒，後續發生的一切連鎖反應快到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布萊恩享受著這一場饕餮盛宴，他什麼都不需要做，就能分到勝利果實中最豐厚的一份。

  但假如有選擇的話，他寧可不要這份毀滅給予的贈禮。

  因為他察覺到了無法反抗的力量正在對他進行某種修改。

  那種修改似乎發自內心，又似乎是記憶已經被人篡改。

  於是布萊恩立刻便清楚他應該如何去做。

  於是他再一次操縱著自己臃腫的神軀，蠻不講理的在戰場上橫行直撞。

  這種對力量的利用方式簡直低劣到令人發笑，普通人類的格鬥技巧都比這高明無數倍，但如果不考慮到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消耗，效果簡直好的出奇。

  因為他可以不在乎信仰之力的消耗，聖者卻不行。

  「恐懼主宰！」

  「你到底是誰？！」

  布萊恩終於如願以償的成為了在場唯一的仇恨吸引者，已經逐漸喪失理智的聖者竟然不顧邪神攻擊，只想與他一同歸於死亡。

  這在法則生物群體中是極為罕見的不理智行為。

  於是匯聚在布萊恩體內的負面情緒終於開始以瘋狂的速度消耗，氣息也逐漸的回落到了一個相對正常的水平。

  而此時，憑藉一己之力頑強抵抗大半個混亂陣營數年的聖火大世界同樣宣告煙消雲散。

  上一秒還在精誠團結的邪神，下一秒卻毫不猶豫的開始分割勝利果實。

  數不清的邪神信徒如同蝗蟲一般席捲整個聖火大世界，可以預見這一片星空將來的生命代謝一定會極為旺盛。

  以往一個比一個更加貪婪的邪神卻沒有任何一個急著離開。

  除了在爭搶數個已經徹底隕落的邪神的權柄時，發生過短暫的摩擦。

  有趣的是其中大部分存在目光看向的卻是同一個目標，那就是起源母神！

  「是時候了！」

  「對，再沒有比此刻更加完美的時機了！」

  邪神表現出的迫不及待並不會讓任何人感到意外，但那種詭異的默契卻令布萊恩和心靈女巫感覺到了深深的隔閡。

  起源母神雙眸忽然綻放出一陣光華，眼神中多出了一絲瞭然，氣息也同樣沾染上了時光所獨有的滄桑。

  開口了。

  「追尋著先輩神靈們偉大的榮光，縱然背負背叛者之名，也必將驅逐所有天生神聖！」

  「殺死火焰之神！」

  「殺死火焰之神！」

  邪神那一瞬間表現出的狂熱立刻令布萊恩兩人察覺到了不對勁。

  絕不像是一群自私自利，只會被慾望操縱的邪神表現出來的特點。

  但他們感覺到了起源母神濃重的警告意味，所以理智的選擇了沉默。

  別看他們兩個在剛剛發生的神戰大放異彩，可真要以個人之力阻擋混亂陣營，同樣是一件根本無法完成的目標。

  「殺死火焰之神！」

  狂熱的邪神彷彿化身殉道者，竟然毫不猶豫地一頭撞入聖堂世界。

  布萊恩本來對進入火焰之神所在空間心存疑慮，因為他根本無法評估可能出現的危險等級。

  但巫術傳訊卻恰到好處的傳遞到她手中。

  於是他尾隨邪神之後，踏入了已經被徹底神化的聖堂世界。

  雖說這裡被稱之為聖堂，提到它時所蘊含的永遠是神聖、永恆，彷彿世間一切美好的歸宿，可在布萊恩看來，這裡某種意義上是神國演化的終極形態。

  從半位面到完整的宏大世界的演化！

  所以既然是神國成長而來，聖堂世界自然是純粹的火的世界。

  這裡並沒有聖火教會宣揚的那般集世界美好於一身，反而是不折不扣的生命禁區。

  滿目望去全是明亮的火焰，竟然真的給人幾分來到太陽表面的錯覺。

  唯一有所區別的或許是這裡出現的火焰並非單純物質意義上的火焰，更摻雜了人類對火焰賦予的特殊含義。

  起源母神好似徹底找回了生命存在的意義，當即率領著眾人沿著一條似乎並不真實存在的小路向聖堂世界的深處走去。

  布萊恩起初還只是饒有興趣的東張西望，絲毫不介意這樣的行為對恐懼主宰形象造成的負面影響。

  後來乾脆直接掏出紙筆，開始詳細記錄一路上見到的所有火焰種類。

  這對元素系火元素專精巫師簡直是最完美的基礎知識體系，極有可能再次促進巫師帝國元素系的發展。

  邪神們對恐懼之神表現出的古怪行為已經漸漸有了接受能力，雖然覺得怪異，可性情乖張的神靈又何止一個，於是撇了一眼后也就不再在意。

  「……隨著在火焰聖堂世界逐漸深入，探尋到的火焰屬性逐漸由信仰領域開始向自然領域過渡，呈現著緩慢卻極為明顯的區分，顯然背後體現的是火焰之神的某些特性……」

  作為天才巫師，布萊恩敏銳的洞察力讓他能夠發現許多容易被忽略的客觀信息。

  他很快便注意到火焰屬性的改變背後必然隱藏著隱秘，於是有意的向這方面探索。

  不得不說成就神靈后他感覺自己的行為再也不會受到其他存在的束縛。

  沒看到旁邊部分邪神雖然對他一路上到處搜集信息，左右橫跳的表現極為不滿，可卻終究什麼都沒有說嗎。

  最終他在心靈女巫的輔助下終於在聖堂世界飄蕩的無意識亡魂中搜集到了部分殘缺之極的信息。

  雖然殘缺，但當他結合起源母神的語言后，卻得出了一個大膽的驚人猜想。

  「難道說火焰之神並非後天成長，而是誕生之初即為神靈？所以隨著逐漸深入其法則本質，才會看到火焰法則有關信仰屬性消退，自然屬性增強？」

  這個猜測令他感到極為興奮，因為這意味著諸神世界群落的鬥爭並不像之前猜測的那般簡單。

  這種層層抽絲剝繭，探尋歷史真相的探秘行為帶給他的是前所未有的滿足。

  在場唯一能夠猜到布萊恩幾分心理活動的或許也只有起源母神。

  但已經徹底被複仇意志掌控的已經無心理會這些瑣事。

  此時的視野已經完全被那逐漸接近的龐然大物所填滿。

  當現實與記憶重疊，那跨越時空的意志也終於完全疊加在的身上。

  此時的起源母神恍然間好似一段時間前的布萊恩，在虛幻的並不屬於自己的力量的支撐下變得前所未有的強大。

  「火焰之神！」

  聲音起初細微，僅僅只有身旁幾人能夠聽聞，但在空間傳播的過程中，卻受到無形力量的放大，弘大到響徹整個世界。

  轟！轟！轟！

  就連火焰信仰的絕對基石接連崩塌都並未有任何蘇醒的火焰之神，終於在這近似宣告的宏大聲音的刺激下有了蘇醒跡象。

  聖堂世界開始瘋狂震動，就像一座休眠火山正準備再次噴射熾熱岩漿。

  布萊恩終於看到了在所有神話傳說中都不會缺席的火焰之神。

  傳說中掌握世間一切火焰，一切光和熱的偉大主宰。

  ，竟然真的是一簇火焰！！

  「100%！竟然達到了100%的精神力實質化？！」

  布萊恩和心靈女巫再難保持淡定。

  要知道已經成就傳奇巫師的偉大執政官閣下據說精神力實質化都無法達到100%，而這一直也是巫師文明孜孜不倦的永恆追求，許多巫師都相信一旦精神力實質化能夠達到100%，那麼就會觸及無盡星空的法則本質，走到超凡之路的最終盡頭！

  而此時他們看到了什麼？

  竟然是一簇已經達到這一目標的火焰？！

  得到它！

  一定要得到它！

  哪怕為此付出極大的代價，哪怕為此放棄入侵諸神世界群落！

  布萊恩心中瘋狂的聲音正在拚命吶喊。

  他轉頭一看，發現心靈女巫雖然依舊面無表情，可呼吸卻已經不自覺的粗重起來，顯然同樣心緒難平。

  事實上巫師以外的超凡生物是很難理解巫師文明對精神力實質化的偏執的。

  「起源古樹，當我聽說道你並未徹底隕落時，我似乎就已經看到了今天這一幕的發生。」

  雖然生命本質就是一簇火焰，論體積甚至只有人類拳頭般大小，但火焰之神散發出的無上威嚴卻是在場所有邪神都無法媲美的。

  「火焰之神，既然如此你應該明白，不論你在掙扎中勝利多少次，終究會迎來第一次失敗，而我的失敗，只是等待著下一次時機，你的失敗，卻意味著永恆沉淪，這是命運早已決定的結局，同樣也是世界群落演化的必然結果！」

  「呵。」

  從沉睡中復甦的火焰之神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虛弱，不知是在長久的沉睡中狀態已經恢復巔峰，還是本身就並未發生任何意外。

  「既然如此，就讓我見識一下你們這一次的準備吧！」火焰之神依舊從容不迫。

  起源母神深深吸了口氣，用前所未有的鄭重神態回道：

  「相信不會令你失望！」

  轟！

  雖然布萊恩很想插一句自己只是被動捲入此處的無辜旁觀者，但顯然即使真的宣之於口，也不會有什麼效果。

  因為起源母神的解答已經適時的出現在兩人腦海。

  「諸神世界看似只有兩大陣營，實則還有隱藏在深處的統治聯盟，那就是古神！

  們才是整個世界群落的真正統治者，培育、收割一批又一批的神靈，即使你們兩人的真正身份是巫師，火焰之神也絕不會放過你們，甚至你們這種覬覦諸神世界群落的外來者會讓更加厭惡，畢竟在看來這片世界群落都是屬於的財富！

  放棄幻想吧，巫師，你們現在能做的，只有和我並肩戰鬥！」

  布萊恩沉吟片刻，卻突然笑著說道：

  「如此看來，諸神世界群落明面上劃分為秩序混亂兩大陣營，實際上卻是古神陣營和背叛者聯盟的交鋒？」

  「你可以這麼認為，巫師。」

  「雖然我對天生神靈了解並不多，但能夠讓你們如此忌憚，顯然絕非易與之輩，所以，我拒絕你的邀請。」

  「什麼？！」

  一直秘密交流的起源古樹忽然驚訝出聲。

  可想而知布萊恩的拒絕讓感到何等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