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青木掌
校場上。
激戰正酣。
玄悟和索摩多都把自己畢生所學施展的淋漓盡致，凜冽的刀光猶如白練懸天，四散的刀氣如雨紛飛，在地麵上留下一道道細密雜亂的刀痕。
外人根本無法插手戰鬥。
若是再這麽下去，隻怕用不了十招，兩人就會玉石俱焚，雙雙橫屍當場。
李玄微心知不能再繼續耽擱。
當下就想過去解圍。
可不想那個天竺上師，卻搶在他前麵動了手。
隻見羅摩智一躍而起。
寬大的雙袖入飛翼展開，長衫隨風飄舞，好似大鵬淩空，猶若神人，眨眼間就已經出現在了玄悟和索摩多的上方。
“停手！”
羅摩智一聲長喝。
右掌猛的向下印過去，掌心青氣氤氳彌漫，本來血肉豐盈的手掌，也在刹那間變得枯萎，仿佛所有的血肉都在瞬間消失，猶如一截幹枯的朽木雕琢而成。
可就是這枯木般的手掌，卻掀動了四方乾坤，掌勁攜著風雲震怒之威，直接把玄悟和索摩多兩人分開。
砰！
磅礴的掌力如山嶽鎮落。
霎時間，塵土飛揚，碎石亂濺。
直接在地麵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印記。
甚至連羅摩智手掌上的紋路都清晰可辨。
不過也不知道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掌力所殘餘的大部分力量，都順著地麵向大雄寶殿擴散而去。
沿途所過之處，無不土裂石崩。
仿佛有一條無形的地龍，在青磚下縱橫穿梭。
“放肆！”
玄悟身上戾氣暴漲，手中的戒刀橫飛翻舞，斬出一泓秋水般的明亮刀光，想要將蔓延而來的掌勁截住。
可羅摩智卻屈指輕彈，一縷無形指勁便撞在了玄悟的刀身之上，直接把他身形逼退。
“阿彌陀佛！”
看到這一幕，玄澄縱身衝上前，沉腰坐馬，體內真氣鼓蕩，一聲洪鍾大呂般的巨響傳來，淡金色的佛門真氣席卷而出，正好將羅摩智的掌勁抵消。
“天竺佛指！”
另一旁，玄悟以刀撐地，穩住了自己的身形，隨即眼神不善的看著羅摩智，譏笑道：“上師懂得功夫還挺多。”
說著話，他向前逼近了幾步，似乎是想直接和羅摩智動手。
“玄悟師弟，不可無理。”
這時，玄慈走下石階，製止住了玄悟的舉動。
“上師的青木掌果然獨步天下，怪不得當年曇宗祖師對此讚譽有加，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玄慈說得平淡。
但每個字都如一柄重錘，狠狠敲在了羅摩智的心底。
當年玄奘法師西行，師子光論佛敗於玄奘法師，後來心中不忿趕往中原，想要憑武功挑了中原佛門。
師子光所修煉的武功，就是西域秘傳的《青木掌》，也是他們“那爛陀寺”一脈相承的武功絕學。
可最後就在少林寺的大雄寶殿前，大將軍僧曇宗燃木成刀，配合金剛不壞神功，與師子光苦鬥了三百餘招，最後大敗師子光的青木掌。
這也成為了那爛陀寺百年來最難解的心結。
而羅摩智此番東來，就是為了洗刷當年祖師身上的恥辱。
可如今卻被玄慈如此平淡的說了出來，羅摩智心中豈能不怒。
“少林絕學果然名不虛傳，小僧已經技癢難耐，還請玄慈大師多加指點！”羅摩智眼中藏著難以察覺的鋒芒。
“上師有此雅興，貧僧豈能不奉陪。”
玄慈也沒有客氣。
要知道，大雄寶殿可是少林的門麵，一旦被人毀了，無異於將少林千百弟子的臉麵踩在腳下。
羅摩智身為天竺上師，怎會不知這個道理？而且以他的武功造詣，根本也不會發生這種低級錯誤。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刻意為之。
出家人雖然講究慈悲為懷。
但出家人也是人，是人就有三分火氣，方才羅摩智存心想要損毀大雄寶殿，他身為少林方丈又怎能無動於衷？
正所謂：
金剛怒目，降伏四魔；
菩薩低眉，慈悲六道。
兩者的本質並無差別，都是大慈大悲，教化眾生，隻是每個人的根基不同，教化的方式也不同。
如羅摩智這種人，就得以降魔手段，好生教化一番！
一念至此。
“阿彌陀佛！”
玄慈口誦佛號，雙手合十，內力運轉之間，一股沛然莫禦的掌力擴散而出。
正是玄慈最得意的獨門武功——大金剛掌！
整個少林玄字輩的弟子，唯有他和玄澄兩人練成了這套掌法。
大開大合，剛猛無鑄。
與丐幫的降龍掌齊名江湖。
“大金剛掌？”
感覺到撲麵而來的勁風。
羅摩智也立刻認出了玄慈的武功路數。
在此番前來少林之前，羅摩智早已經探聽好了少林的底細。
這套大金剛掌與般若掌，還有須彌山掌，並稱為少林三大掌法，修煉過程極為艱澀，往往過百年才會有一兩人煉成，好在練功的訣竅和密譜都存放在藏經閣中，所以多年來雖無人練就，卻也並未失傳。
羅摩智也有心體會中原和天竺兩地武功的差異，同樣雙掌一合，施展出了獨步天下的西域青木掌，青氣彌漫成煙。
在那一瞬間，他整個人都仿佛化身為枯木，就如冬天的樹木一般，凋敝、枯槁、蕭條……似乎斷絕了所有的生機。
“上師，得罪了！”
玄慈一聲輕喝，雙掌之上金芒乍現，攜著浩浩真氣，向羅摩智橫推而去，招式古樸無華，但是卻剛猛有力，當真如金剛力士悍然出掌。
雄渾磅礴的掌勁頃刻間就已經突破了青木掌的封鎖。
可羅摩智卻顯得不慌不忙，沉著應對，枯木似的雙手掌勁淩厲，招式詭異莫測，竟然和大金剛掌鬥了個旗鼓相當。
兩人拆招換式的戰到一處。
身形閃轉騰挪，掌力肆虐狂卷。
如此，過了足有盞茶的時間。
玄慈突然一聲狂喝，身上的氣勢頓時暴漲，雙掌一翻，右手直接蕩開了羅摩智的青木掌，緊接著左掌長驅直入，正好打在了羅摩智的胸口。
砰！
羅摩智胸口處傳來一聲悶響。
大金剛掌勁力霸道，就算是一塊巨石也會應聲而碎，玄慈一掌擊中羅摩智之後，心下當時就有些後悔，正準備拿出傷藥來給他服用的時候，卻驟覺掌下勁力一空，手的觸感也有些不對。
就好像是打在了一截朽木之上，哪兒似血肉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