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原由
聞煥章被杜昱挖的大坑給坑進大牢。
杜昱本身是沒有那個心思的，給他留下那本奸臣傳蔡京本紀也隻是想告訴聞煥章，一是蔡京沒有那麽短命，二是趙佶也並不是一個明君。原本就是想和聞煥章在爭論的事情上有一個決定性的結論來支持自己的觀點，還真沒想著坑害他。
隻不過杜昱卻忘了，那本蔡京本紀裏的內容可是從蔡京入仕一直寫到宋欽宗繼位，蔡京被貶嶺南，途中死於潭州。
要知道杜昱留給他那本書的時候還隻是宋徽宗時期的政和四年，期間有著十多年的未來時間夾雜其中。
聞煥章一開始把木盒拿回家看到那本書還不以為意，這個世界上罵蔡太師是奸臣的車載鬥量，實際上就連他自己在私下也不知道罵了多少回，見有人還為蔡京撰寫一本奸臣傳也是會心一笑。
隻不過讀下去之後，聞煥章的臉色逐漸變了。這本書後麵記載的許多尚未發生的事情，他看到都覺得肝膽俱顫，蔡京竟然明目張膽賣官鬻爵，排場甚至比官家趙佶還要大，迫害與他持不同政見的人手段狠毒。
這到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這本書中還記載了遼國的滅亡金國的興起，以及後來蔡京為首投降派在宋金對峙之中扮演的不光彩角色。
聞煥章第一次讀到大宋如此窩囊的時候，氣得把書一撕兩半扔在牆角。認為杜昱這人你編排蔡京也就罷了，這麽寫是不侮辱大宋的國體麽。
這樣的言論無異於當麵打臉像他這種對大宋愚忠，對趙佶這位官家還有所期待的大宋士人。在聞煥章的心中，這部書就是一本野雞文人編排的禁書，看到這些他哪能不氣。
不過聞煥章多少也猜到杜昱等人的身份，攜刀配劍一臉江湖氣，看神色就知道是那些根本就沒把朝廷放在眼裏的桀驁之輩，往深一想，多是肚子裏有點墨水的山賊草寇，借著對蔡京的指責發泄對朝廷的不滿。
原本想到這裏，聞煥章也算是自我開解，氣消了也就過去了，沒多久便把這件事忘個一幹二淨。
可誰想到隨後的一年，蔡京所做的事情竟然和那本奸臣傳當中所寫的一段絲毫不差。
聞煥章乍一聽聞蔡京所做所為就覺的有點熟悉，但他還不知道是那裏熟悉，直到有一天在村裏腳店打一壺酒，一邊喝著悶酒一邊在心中暗罵蔡京的時候，半醒半醉間忽然看到那本被他撕成兩半扔到牆角的書。他拾起那本蔡京本紀再次研讀起來，這次倒是一字不落，認真的閱讀其中的細節。
隨著書頁被嘩啦嘩啦的向後翻，聞煥章的額頭冷汗刷刷直冒。他很快就翻閱到記載蔡京借著科舉考題大作文章的事情，其中迫害的官員一一對照，竟然分毫不差。
聞煥章心中大驚，莫非這本書所記載的都是真實的事件不成？這麽說我大宋危矣。
不過他還是壓下心中的驚懼，安慰自己或許隻是巧合。實際在他心中也覺得世界上哪有那麽多的巧合，這本書以及它神秘的主人，難道是上天派來預警大宋的麽？
一時間，他的腦中如同漿糊一片混沌。
沒想到的是聞煥章這邊還在對蔡京本紀的內容半信半疑的時候，那老貨再次整活又借機收拾了一位要臣，結果與書中所記再次吻合。
事實三番兩次的印證這本書中的記載，原本不信現在也信了。
要說此時大宋的文人很多人還是很有風骨的，聞煥章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一定要做點什麽來拯救岌岌可危的大宋朝。
但他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輕，雖說有一些同窗好友在朝廷走動，但畢竟都不是什麽中樞人物。
更何況，如今蔡京這個老賊一手遮天，在朝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不說一言九鼎也相差無幾，根本就沒有人能夠撼動他在官家心中的位置。
看起來現實就是這麽的讓人絕望，但如果什麽都不做，聞煥章又覺得對不住自己遇到的這份機緣，對不住大宋的江山社稷，更對不住這些年讀的聖賢書。
要說這貨聰明是真聰明，糊塗也是真糊塗。
他竟然想到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這老哥居然找到一個黑印坊，選擇印小報去黑蔡京。
也就是在大宋，手工業的從事者多如牛毛，在私底下印刷書籍的更是司空見慣，還有一些更是汙穢不勘的淫詞濫調。
聞煥章倒也動了心思，他深知可以抨擊蔡京但絕對不能說官家的壞話。於是便挑挑選選將蔡京的黑料整理了一堆，刪刪改改去掉關於大宋朝廷的內容之後定版成一份黑料。
也是那做雕板印刷的人大膽什麽錢都敢賺，幾天之後交給他一摞小報。
聞煥章也明白不能讓人知道這份黑料是他整出來的，於是也沒用別人。這老哥親自動手留宿在汴梁城中，趁著天光未亮，溜出腳店在東京城的大街上撒了一地，然後偷偷的溜回住處裝作蒙頭大睡。
天亮之後，汴梁城熱鬧起來，自然有人發現了那份蔡京的黑料。
輿論就此開始慢慢發酵，私底下對蔡京的議論之聲逐漸大了起來。慢慢的這份黑料就傳開了，自然也就被蔡京知道。
蔡京得知有人膽敢印成文章來黑自己大發雷霆，命開封府的府尹限期破案，抓住黑他的噴子。
開封府府尹本就是蔡京提拔弄上去的人，自然要在主子麵前好好表現一番。當下便將壓力轉給下麵的差官，限他們十天破案。
聞煥章自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那想到還沒到三天就被官差堵門，將他捉了去。
‘噴子’被抓，蔡京罕見的親自過問，將聞煥章身上的秀才功名擼到底又一通好打。隻是礙於他的名聲，不好直接殺死，這才讓開封府尹羅織罪名將他發配沙門島。
其實大宋官場的人都明白沙門島到底是個什麽地方，發配到那裏的人與直接砍頭也沒太大區別，或許還是砍頭痛快些。
蔡京很快憑借手段將聞煥章散發出去的那些黑料收集銷毀，生生的讓這件事情引動的風潮平息下去。
到最後，似乎除了這位倒黴的書生被發配之外一切又回到的曆史原本的軌跡之中。
史進和時遷二人多方探聽，得知這些消息之後也不禁麵麵相覷。沒想到聞先生被發配的原由竟然在自家哥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