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孢子（求月票）

  片刻后。

  1-05次生命體實驗室。

  它與對門的1-06實驗室造型基本一致，同樣的通明玻璃牆，只不過從外面看，裡面一片平靜。

  想不到我堂堂D級術士，安定城最年輕的天才研究員，居然還干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

  凌海靜深吸一口氣，表情似乎有點哀傷。

  接著，她期待地搓搓手，接著對著門就是一巴掌。

  咔嚓一聲，連接處斷裂，厚重的門鎖整個被切得剝離下來，房門應聲而開。

  鷹身女妖之撕裂！

  凌海靜推門而入，緊接著她身後謝遙、吳晴也跟了進來。

  「這裡好像沒什麼特別的。」

  謝遙稍微看了圈，點評道。

  室內有序擺放著八個玻璃棺材似的柜子，蓋子均被打開，裡面則是一具屬於人類的屍骨。

  邦邦！

  謝遙處於安起見，拿了個小木錘，在一具屍體的顱骨上敲了敲。

  它迅速開裂，裂痕遍布身，整個碎開。

  「……瞧你乾的好事，你損壞了一具珍貴的研究樣本！」凌海靜怒目而視。

  由於是她親手開的門，她把這裡的東西視為自己的戰利品，至少擁有三分之一，不允許它們被輕易破壞。

  即便只是一堆垃圾。

  謝遙則是略感失望：「都快風化完了，沒什麼特殊的，看來旁邊的骷髏蟬是偶然選擇在那邊產卵的。」

  他話音剛落，前方的角落裡，原本不被關注的位置，忽然傳出窸窸窣窣的古怪聲音。

  像是沙啞的、破風箱一樣的說話聲。

  「有人？」

  「聽聲音狀態不妙。」

  「難道是在我們之前誤闖入這裡的遺迹獵人？」

  三人面面相覷，微感詫異，旋即轉為謝遙打頭陣，兩女殿後，循著聲音，在桌子後面，果然看到了一個人坐在那。

  那人背對著門坐著，腦袋垂得很低幾乎抵住了胸口，頭髮蓋住了整張臉，嘴裡喃喃自語著什麼。

  他穿著造型很古怪的緊身衣，以至於一度讓謝遙聯想到某種手握變身棒就能變成光的存在。

  在他的衣服領口，則是貼著一張疑似塑料製作的工作牌，保存十分完好。

  謝遙眯眼，目力放開，把上面寫著的內容念出：

  姓名：俞綠揚

  工號：TKSW-6-7549

  部門：新生命體科研6組

  職位：科研專員

  —

  「這……」

  三人同時感到有些心驚。

  這好像是太空生物的工作證？

  這人難道是太空生物的員工？

  「他還活著？」凌海靜明知故問道。

  因為這人不斷說著什麼，胸口有明顯的起伏。

  謝遙沒有直接下定論，而是通過靈體查探后，低聲道：「活的。」

  凌海靜和吳晴同時吸了口涼氣。

  真是活人！

  一個聯邦成立之前的人！

  他從四百多年前活到了現在？

  謝遙和她們對視了一眼，均從眼裡讀懂了三個字。

  永生人！

  此人很可能就是永生人計劃的產物。

  呂進情報里的永生人，是真實存在的！

  「喂，你能聽到我們說話嗎？」謝遙用木棍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

  這人的表現明顯不太正常，好像精神失常了。

  「額。」

  謝遙忽然獃滯。

  他發現自己的木棍戳過的地方，對方身上留下了兩個非常深的凹坑。

  「嘶，遙遙你幹了什麼？」凌海靜震驚。

  吳晴也道：「你小點力啊，這麼大力他要被你弄死了。」

  謝遙委屈。

  自己根本沒有用力！

  這人有問題，彷彿他戳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塊橡皮泥！

  這叫做俞綠揚的男性突然發出了古怪的笑聲：

  「嘻嘻…嘁嘁嘁…」

  他笑得越來越大聲，身體顫抖，忽然捂住臉，手指好像在用力摳著刮擦什麼東西，發出怪異的聲響。

  嘰咕嘰咕…嘰咕嘰咕…

  同時窸窸窣窣的有什麼東西從他臉上不斷掉到地上。

  「嘖！」

  謝遙三人感覺到不太妙，一起後退了幾步。

  俞綠揚笑聲停止，慢慢抬起了頭。

  他的左邊眼球被他自己摳了下來，眼窩處黑洞洞的傷口卻沒有流血，一大團宛如淤泥一樣的東西從那裡掉在地上，發出啪～啪～的聲響。

  啪嘰！

  他把眼球塞進了嘴巴里，用右邊青筋暴露的獨眼，面目猙獰地看著謝遙凌海靜和吳晴三人。

  一邊咀嚼，一邊發出詛咒似的囫圇聲音：

  「嘁嘁…軀殼……都是軀殼！」

  「嘁哈哈哈哈！」

  俞綠揚豁然站起，身體歪歪扭扭，宛如一個破爛布偶，沖了過來。

  「該死，他變異了！」

  「這不是什麼永生人！」

  「肉土，這玩意是書上寫過的肉土！」

  吳晴咒罵起來。

  肉土，一些魔藥學說認為，這是極其罕見一種的微生物魔種。

  它們可能是某種細菌，是通過大量寄生在人體內的方式，來污染改造整個身體的結構。

  人體原本的血肉、骨骼細胞，都會被肉土細菌徹底給吞噬，最終身上下只有大腦是正常的，其他部分都是由肉土模擬出來。

  在這樣的情況下，被污染的人類，九成九的可能都會精神失常，並且徹底陷入瘋狂，以至於明明是人類的大腦，卻會做出和魔種一樣的反應，攻擊其他人。

  精神失常，同類相食！

  可以毫不誇張的說，肉土是最為罪惡的一類魔種。

  魔種代號，E-01！

  轟！

  謝遙反應極快，忽然出掌，但不敢接觸到他，而是以拳風將其逼退，並且，力度控制很准，只讓他後退，卻不至於撞到牆壁。

  「哈哈哈，都是軀殼！」俞綠揚瘋狂大笑，眼睛傷口處的淤泥不斷掉在地上。

  它們開始蠕動，似乎是活的！

  謝遙表情凝重道：「戴上口罩！你們馬上出去！」

  凌海靜道：「那你呢？」

  謝遙道：「我拖著，你們先出去！快！」

  肉土對付起來很容易，它防禦力很弱，只需要強度一般的火焰，一千多度高溫就能將它輕易燒死。

  但這其中有個問題。

  不能被接觸到。

  一旦和肉土有了血肉的接觸，就會被污染，導致自己的血肉也被逐漸轉化為肉土。

  本來問題不大，但現在就麻煩在，此處是相對狹小的密閉空間。

  鬼知道爆炸開來，會不會讓肉眼看不見的肉土細菌飛濺到空氣中。

  要是不慎吸進呼吸道里，那就完蛋了。

  「那你小心！」

  凌海靜也不矯情，飛快走到了門外。

  謝遙則是像個吹風機似的，元力狂噴，把俞綠揚壓制住，不讓他靠近自己。

  看他眼中那股子瘋狂的勁，謝遙嘴角抽了抽：「兄弟，大家都是人類，不如就當沒有看到我，放我走？」

  「哈哈哈！軀殼，都是軀殼！」

  他狂笑著，眼睛死死盯著謝遙，彷彿在看一頓豐盛的晚餐。

  「……」謝遙。

  媽的智障。

  他自己是武夫，其實反而不怕，九竅齊開的武夫元力附體無死角，有防備之下，這坨肉土根本別想把身上的屎甩到自己身上。

  但凌海靜和吳晴都是純術士，還一個精神系一個驅鬼系，跟身手敏捷八杆子打不著的角色。

  因此，謝遙才讓她們先走，其實自己是把握較大的。

  但這舉動，在她們兩人眼中就不一樣了。

  凌海靜：「他為了救我居然……鋼鐵直男終於開竅了嗎？」

  吳晴則是異常欣賞：「為了保護前輩，甘願犧牲自己，這小子雖然有時候油腔滑調，但其實和唐文博頗有相似之處！」

  謝遙此刻，可顧不上自己無形中刷了好大兩波好感。

  即便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他也不會隨便鬆懈，畢竟，萬一被沾上一點，那可是陰溝裡翻船了。

  這時，見兩女出去了，他送了口氣，道：「把門帶上！」

  啪。

  凌海靜關上了門。

  謝遙這才正視了仍舊不斷朝自己發起衝擊的俞綠揚一眼。

  「呵，給臉不要臉。」

  謝遙再一次吹氣，將他推到了牆邊，接著，手中就掏出了兩個長在一起的圓乎乎肉球。

  這東西甫一出現，空氣中就開始瀰漫起詭異的白霧，溫度瞬間下降，令人脊背發寒。

  「……」

  狀若瘋狂，擇人慾噬的俞綠揚一下呆了呆。

  同時，有小孩刺耳尖銳的聲音在叫喊：

  「好痛！好痛啊！」

  「來玩捉迷藏啊！」

  這聲音明明是同一人，但不同的話語卻同時響起，聽著十分瘮人。

  這兩個長在一起的肉球，正是小冬。

  在雙龍嶺上遇到的那隻重瞳地縛靈！

  謝遙下午把正在融合的兩個腦袋塞進背包后，一直沒時間理他。

  現在拿出來用，則是剛好利用他的特性。

  這是靈體，不怕肉土污染。

  「去。」

  謝遙以手托球，將其對準俞綠揚。

  嘩啦嘩啦！

  俞綠揚感覺到推著自己後退的那股阻力消失了。

  視線被霧氣籠罩，他僅存的獨眼無法看到謝遙，就把嘴巴里嚼爛的眼珠子又塞回眼窩，視線模糊。

  「軀殼……」

  嘶啞的聲音剛一發出，周圍的霧氣就跟著涌動起來。

  啪啪。

  俞綠揚肩膀上好像被人拍了拍。

  他雖然已經失去痛覺，但本能的，感覺到有什麼奇怪的東西出現了。

  但是，身體變成肉土，精神失常，他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認慫。

  「都是軀殼！」

  俞綠揚大喊。

  啪！

  肩膀上遭受重擊，塌陷下去；脖子也像是被纏住，那個頭從他肩膀上伸出去，又轉回來看著他。

  兩張面對面黏在一起的臉，停在了他的眼前。

  左邊露出右眼，右邊露出左眼。

  「好痛啊…」

  「陪小冬玩捉迷藏啊！」

  兩張黏在一起的嘴巴，一左一右，發出不同的令人心悸的聲音。

  「……」俞綠揚張著嘴，呼吸一滯。

  他心跳被嚇到驟停，儘管如今的他其實並不需要。

  但畢竟，再瘋狂的大腦，也仍舊還是人類的大腦。

  「等等…我錯了…唔唔唔！」

  俞綠揚頓時覺得剛剛應該聽謝遙的，剛想認慫，但他的舌頭，嘴巴，耳朵，鼻子，紛紛開始融化，變成淤泥淌了下來。

  這些肉土化的血肉不斷掉下來，俞綠揚站立不住，掉在了地上。

  「差不多了。」謝遙手上被影子纏繞，把兩個小冬的腦袋一把抓住，不顧他撲騰掙扎，塞回了背包中。

  此時，俞綠揚已經僅剩一個禿禿的大腦。

  別人禿腦袋有個頭，他就很特別，剩一坨長在滿地蠕動肉土上的大腦，被包裹住。

  「我錯了……你不是軀殼……放過我吧。」

  他發出厚實的聲音。

  還能這樣……

  謝遙沒有靠過去，而是站在較遠處說道：「問你幾個問題，回答讓我滿意了，就送你走。」

  俞綠揚蠕動肉土，振動空氣道：「好的，好的，您請問。」

  「你是太空生物的員工？」

  「啊，以前啊，我以前是的。」

  「你是怎麼變成這樣的？」謝遙問道。

  這也是讓他剛才有些猝不及防的一點。

  按理說，肉土這玩意，不會這麼突然的，有單獨的一坨在這。

  荒原上的肉土，大多以肉土森林的形態存在，偶爾有一兩隻脫離母體，去往別處覓食，也不會跑太遠。

  它似乎本能的，會選擇穩步擴展自己。

  它們不會輕易靠近人類聚集的地方，因為移速較慢，即便是一個集鎮，也能有較大把握把一片肉土森林部燒死。

  正是因此，謝遙剛剛才會失策。

  誰會想到，這屋裡能有一個落單的肉土？

  謝遙猜測，當初可能發生了一些變故，這隻肉土是早就存在，而非後來進來將此人污染。

  俞綠揚似乎是被問住了：「我…太久了，記不清了…」

  「仔細想想，你是誰，你那時候在做什麼？這是你寶貴的記憶，你一定記得很清楚。」

  謝遙循循善誘。

  俞綠揚似乎變得遲鈍起來：「我是一名科研員……公司獲得了一批新的孢子生物，讓我們研究，把這些孢子放入死去的怪物大腦里…」

  孢子？難道這就是肉土的原型？

  謝遙眉頭一挑，覺得自己可能要發現這個魔種的起源。

  他沒有打斷，讓俞綠揚繼續回憶：

  「研究推進很艱難，怪物的屍體太危險了，每天都有人死…」

  「但是，我們沒有放棄，一種怪物不行就換一種。」

  「有一天，組長說他找到了方法…」

  「呵呵，呵呵呵……他讓一種兩棲類的怪物咬了自己，然後把自己當作培養皿，在自己的身體里植入了孢子…」

  「他說他不會死了，他也能獲得永生…」

  「但後來，後來大家好像染上了怪病，不斷有人死去……」

  ？

  謝遙聽的越來越疑惑。

  儘管他方才提到了永生二字。

  但是總覺得不像是自己想找的那個。

  想了想，謝遙打斷道：「你們研究的項目是永生人計劃嗎？」

  「不。」

  俞綠揚道，「我們研究的是死後死後長存。」

  居然不是？

  謝遙問道：「你知道永生人計劃嗎。」

  「我聽過…但，我的級別不高，至少二級以上的人員，才有資格參與研究…」

  「你知道在哪裡！地下通道怎麼去？」謝遙眼神放光。

  「知道……地下通道，在頂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