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陽降頭草3
係統的提示表明, 經過路邊的神龕,就能回到寨子。
但真到了這裏, 阮喬卻發現不是那麽回事。
前麵雖然可以看見寨子的房舍影子, 不至於迷路,但要進入寨子,還有一段路走。
這段路不長, 卻很陰森恐怖。
因為路的兩邊, 都是揚著白紙,立著黑色牌影的墳塋。
到了這裏, 雨勢小了一些, 淅淅瀝瀝地砸在地上, 四周一片陰冷, 配上密密麻麻的墳塋, 令人腳底生寒。
好像每一個墳塋背後, 都有一具隨時可能出現,將人拖入黑暗中的屍體。
這些屍體,也許就躲在哪裏窺視著一行人。
雖然被蘇席拉著走了, 阮喬還是留意了一下剛才那個神龕的模樣。
這個神龕看上去正常的多, 裏麵也沒有密密麻麻的毒蟲, 供奉著的是凶神惡煞的魔王像, 她沒見過, 興許是這地方自己的風俗習慣。
王五卻被四周的墳地嚇得瑟瑟發抖, 好在這裏人多, 要是一個人走這條路,恐怕更恐怖。他抓著王八卦的袖子,小心地盯著四周, 往前跟著前麵三人的步子。
過墳地的這幾分鍾, 簡直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平安走完這段路,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阮喬停下腳步,見蘇席低著頭,便把傘給他,讓他自己舉著。
傘的保護效果很強,即便是拿的高,也不會有雨吹落進來。
她抬頭打量眼前這道柵門。
柵門很高很寬,似乎是整個寨子的入口,柵門正頂上貼著一張刀劍的紙,上麵用繁體字寫著“斬鬼劍”。
而其他地方,則貼上了數張黃色的符紙,上麵用朱砂畫著抽象的線條。
符紙在夜風寒雨的吹拂下,簌簌作響。
阮喬隨口問了一句:“這什麽東西。”
王八卦縮著脖子上前摸了摸符咒:“防鬼的吧?”
片光零羽點頭:“這個村子應該有問題。”
【彈幕】[公子墨凰]鬧鬼的村子?
【彈幕】[阿薩德]所以把孕婦送來獻祭,以平息惡鬼的怒氣嗎
【彈幕】[西楚閑人]這些符咒真有用嘛
【鬼門,穀家寨的寨口,就有這樣一道門,野鬼進村,必須經過這裏。】
阮喬沒想到係統居然這麽好心地解釋了一下,幹脆聽著。
其他玩家顯然也收到了信息。
王五甚至嚇得往門邊退了退,生怕當著那些看不見的東西的路。
【門上的斬鬼劍和避鬼咒,可以防止惡鬼進村,畢竟,這是唯一的通道。】
阮喬挑眉:“真有效,那還怕什麽惡鬼,更不需要獻祭活人出去。”
“也不一定,”片光零羽道:“這個符紙的材質來看,應該是最近才貼上去的,也就是說,寨子裏近期發生了一些怪事,而這些事情促使他們開始正視這種驅鬼之法。”
蘇席腦子轉的更快:“這符紙如果真的能夠阻止惡鬼過門,那若是之前已經有惡鬼來了,貼上這紙,它也出不去了。”
阮喬眼睛一亮:“推理的很正確!”
王五:“??”
為什麽你們一副欣喜愉悅的樣子說著寨子裏麵有鬼?
怎麽看這幾位大神都不像是來生存的,而是來捉鬼的,聽見有鬼,眼前的可愛妹子反而更興奮的感覺是怎麽回事啊?
他求助地看了一眼王八卦。
王八卦咳嗽了一聲,也覺得不太像話:“我看此次的副本裏可能不止一隻鬼,綿綿——”
片光零羽冷眼看了過來。
綿綿也是你叫的?
王八卦頓時一噎,改口道:“軟綿綿她方才說在那個破屋子裏看到過青臉人和詭異的小孩,可能這外麵——也還有別的東西。”
【彈幕】[漓醬]哈哈哈哈等會為什麽大家都開始進入角色了?
【彈幕】[煙筅彡彡彡]方才講究
阮喬低頭,認真看著符紙,似乎在思考什麽。
王八卦疑惑:“這符紙可有不妥?”
阮喬搖頭:“這符紙按照係統來說,應該是有對付惡鬼的效果的。”
話音剛落,她就伸手,一張張把符紙揭了下來。
柵門上貼的符紙少說也有十幾張,她要全都揭下來,便要移動,而旁邊的蘇席則在一側乖巧地打著傘,確保她始終在傘的保護範圍中。
王八卦看見她忽然開始揭符紙,心頭一跳:“這是在幹啥?符紙揭下來,就沒辦法阻礙野鬼進村了!”
阮喬“嗯”了一聲,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高處的斬鬼劍圖紙太高,少女伸著手臂也有些困難,蘇席將她的手按下,然後抬頭伸手,自己將劍圖揭了下來,然後放在她手中。
阮喬滿意地笑了笑,把東西都收了起來。
兩人心有默契,洗劫完柵門之後,便朝裏麵走了進去。
留下外麵光禿禿的柵門,和還沒反應過來的玩家。
【……】
【……】
係統想要說些什麽,但卻找不到詞語。
【彈幕】[棲]係統:可以驅鬼。綿妹:可以薅走。
【彈幕】[十年燈]哈哈哈哈哈笑死
【彈幕】[彌合]旁邊的兄弟一臉還有這種操作的懵逼
這寨子裏到底發生了什麽怪事,阮喬目前雖然還不知道,但應當和之前在記憶當中看到的父親的死的有關。
不管是惡鬼殺人還是別的什麽,寨子裏都已經有了不幹淨的東西。
裏麵的東西負責鬧事,而眼前的符紙雖然是最近才貼上去的,但不像是今晚貼的,也就是說,外麵那些她見到的詭異的東西和小孩,和寨子裏的東西會有某種關聯。
他們回到寨子裏,裏麵的東西不會因為外麵貼著符紙而放過玩家。
外麵的東西會想其他辦法進來,又或者是等他們出去之後攻擊玩家,沒有什麽地方就一定是絕對安全的,就像上次的血色娃娃島一樣,係統會平衡劇情,加強難度,發布任務讓玩家前往危險的地方。
所以與其把希望放在創建某個安全的空間,倒不如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既然這些符紙有對付野鬼的作用,取下來的作用,遠遠比貼在這裏要大。
王八卦和王五,卻還在“鬼會從門進不過不用擔心寨子已經把門封死了”“然而眼前的大佬上來就把門拆了空門大開迎鬼而來”的震驚當中無法回過神。
他們兩一邊快步追上去,一邊試圖勸告:“這個,這個符紙拿走了,鬼豈不是很容易就進來了?到時候我們更危險啊——”
阮喬停下腳步,麵露難色。
王八卦心頭一喜。
果然對方雖然是很強大的大神,但也有疏漏的地方,經過自己的提醒,想必也會知道自己的行為有所不妥。
然後他就看見少女又把符咒從儲存空間取了出來。
這就對了,撤掉符咒,不是給野鬼做助攻嗎?
他正要開口自薦去貼符紙,就聽見軟綿綿說——
“我也覺得有些不妥,見者有份,不能我一個人拿完了,這裏有十八張符紙,我分你們一人兩張吧。”
【彈幕】[景蘅]王八卦:??
【彈幕】[瑾言]哈哈哈哈哈神他媽見者有份
【彈幕】[碧晨]人家不是想要要符紙的啊喂!
阮喬分發完符紙,這才滿意地轉過身,準備繼續進寨。
王八卦捏著兩張濕漉漉的符紙,心情複雜。
有些話,想說又說不出來。
阮喬拍拍他的肩膀,一臉理解:“沒事,感動的話無需多言,我都懂的。”
王八卦:“QAQ。”
王五還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前麵那團火光越來越近了。
隨之靠近的,還有一些聽不清語句的喃語聲。
片光零羽後退半步,警戒地盯著前方。
王五和王八卦兩人也紛紛後撤,躲在柵門後麵。
隻剩下阮喬和蘇席兩人,一身黑袍,舉著紅傘,站在路中間。
身旁是高大古舊的柵門,頭頂簌簌雨滴落下,前麵一團赤色的火焰越來越近,黑夜中,浮現出兩張白色的,頭上長角,麵目猙獰的魔王臉。
這兩張臉漂浮在半空中,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咧開誇張而凶猛的弧度。
風吹動兩人的衣袍,她抬眸看向眼前,而他則撐傘佇立在少女身側,低眸俯身。
【彈幕】[傾酒飲紅塵]啊啊啊啊截圖!!
【彈幕】[南潯]太好看了兩個人QAQ
【彈幕】[鶴丸醬]配一臉啊這個背影臥槽!!!
隨著魔王臉的靠近,幾人這才發現原來並非是漂浮在半空之中,而是因為那兩個“魔王”穿著棕色蓑衣,在遠處的夜色中看不太清,隻有兩張白色的臉格外顯眼。
他們手裏舉著長矛,不停往四周做出猛刺的動作,嘴裏嗚嗚地叫喊著什麽。
腰側還別著彎形的長木刀。
“魔王”身後,跟著數人,背著背簍,裏麵沉沉的,不知道背著什麽東西。
他們的手裏則抓著細沙,邊走遍灑。
再往後,有四個抬著東西的人,之前他們看見的火光,就在四人抬得架子上。
走近了看,那是一隻鐵鍋,鍋裏燃燒著火焰,架子上還有一把傘,以防止火焰被雨淋熄滅。
王五之前還有些害怕,等這群人走進了,看見後麵跟著的隊伍,才反應過來,這應該是寨子裏某種奇怪的儀式。①
前麵打頭的兩個麵目猙獰的“魔王”,也不過是帶著麵具的人,並非鬼怪。
想明白了這一點,他便放鬆下來。
而一路走過來的人也看見了站在寨口的幾人。
儀式忽然中止,剛才還熱熱鬧鬧的聲音頓時消失,整個寨口陷入一片詭異的靜默。
隻有天地雨聲。
阮喬打了聲招呼,往旁邊站了站:“要不你們繼續?”
最前麵的“魔王”停下了手裏揮舞長矛的動作,轉過身向身後撒細沙的人低語了幾句。
那人將背簍交給身側的人,一溜煙就跑回了寨子裏。
而“魔王”也上前幾步,摘下麵具,露出後麵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臉,他看上去格外凶猛,身形又高大,加上一臉胡子,看上去不怒自威。
正是穀大。
穀大正要開口,卻發現眼前站著的人格外眼熟,他原本皺著的眉毛一跳,整個人盯著阮喬,語氣震驚中帶著一絲恐懼:“你,你怎麽活著回來了?!”
他親手把綁的結結實實的她送去獻祭,她不僅沒死,還這麽快就回到了村子。
那豈不是說,在他走後沒多久,她就回寨子了?!
難道這女人沒有聽清楚他之前說的話嗎?她回來了,整個寨子都要死!包括她自己!
穀大的臉色陰沉下來。
蘇席上前一步,擋住穀大看向阮喬陰沉的目光。
穀大看見蘇席,卻是一愣:“是穀雲救你回來的?!”
阮喬偏頭看了眼兩人:“介紹一下?”
“尊敬的貝瑪,”穀大麵對蘇席,卻出乎意料的恭敬,“您久不在寨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穀綿是送出去獻祭給那位的,她私自回來了,不知道會發生什麽樣恐怖的事情,”他看了眼阮喬:“現在寨子裏出現了不幹淨的東西,我們正在按照儀式送鬼,但眼下——”
穀大又看了看後麵幾人,越發覺得頭疼:“這幾個陌生人進入村子,恐怕會出大事。”
王五一聽是送鬼,連忙朝著四周查看,然而周圍都是一片夜色,什麽鬼也看不見,他猶豫片刻,接道:“先不說她的事,你們要不先把鬼送完再說?”
穀大收起手上的長矛,背在背上,語氣有些不悅:“沒用了。”
“穀綿回來,那位一定會極其生氣,貝瑪,您實在不應該這麽做。”
蘇席反而笑著問他:“你是想把人現在送回去?”
穀大認真考慮了一下:“也不是不可以,說不定那位還沒發現她跑回來了——”
然而他在抬頭,卻看見麵容俊美的男人,雖然是笑著看著自己,然而眼神卻格外冰冷。
穀大被看的渾身發毛。
他惹不起這位,倒不如讓寨主來處理。
穀大轉身示意其他人回去,然後才看向幾人:“這件事我也沒辦法做主,不如你們幾位跟我去見寨主,看寨主如何定奪。”
說是詢問幾個玩家,實際上,穀大也隻是說給蘇席聽的。
在這裏的人,三個外來者,一個獻祭者,唯一能讓他有所忌憚的,是在寨子裏擁有極高地位的貝瑪。
在村子裏,貝瑪是強大的男巫,能夠進行驅鬼送魂等重大巫術活動,如果不是他行蹤不定,好久沒有回過寨子,這次驅鬼儀式的主持者,應該是他。
現在貝瑪回來了,村子裏還進了外來者,獻祭品自己跑了回來,局麵一度十分混亂,穀大自己也為難,隻能讓寨主來處理這些人。
片光零羽卻並不買賬:“你想要帶走我們,打得過我再說。”
穀大聞言,轉頭看向旁側一直沉默的少年,他看上去又瘦又高,皮膚蒼白,標準的小白臉,打起來肯定不是自己的對手。如果他們一定要反抗,那即便是有貝瑪在這裏,他也得動手。
畢竟這件事,涉及到全寨人的性命。
阮喬卻攔住片光零羽:“走吧,我正好也想問問寨主,我爹的事情。”
提到阮喬的“父親”,穀大明顯臉色僵硬了片刻。
驅鬼的隊伍散了大半,但還是有幾個強壯的青年走在旁邊,像是驅趕俘虜一般監視著幾個玩家,防止他們逃走。
……
穀家寨是這附近最大的寨子。
寨主這稱呼聽上去像是個山匪頭子,但實際上和一村之長沒有什麽兩樣。
他已經老了,寨子將來會交給自己的大兒子穀大來打理。
但是眼下,寨子卻麵臨著生死存亡的問題。
已經是深夜,因為近期寨子裏發生的事情,穀寨主好幾個晚上沒睡著覺,現在終於有了解決的辦法,他便召集起人來,準備給大家一個交代。
寨子裏戶數不少,但都是沾親帶故的,各家隻派了個代表,也把這堂屋擠得滿滿的。
穀寨主坐在主位上,看著下麵一群烏泱泱的族人。
下麵的人,也都在等著他發話。
蔣燦就是其中一個。
不過在這裏,他有另一個名字。
叫做穀燦。
想到自己剛出血色娃娃島,就被扔到這個副本來,蔣燦也是一臉生無可戀。
原本以為回去之後,隻要自己想辦法和父母哭鬧一下,就能讓寵愛自己的父母把他轉班出去,以後再也不用玩這個恐怖遊戲。
誰知道一向疼愛自己的父母這次竟然意誌格外堅定。
不僅不讓他轉班,還說看了自己在遊戲裏的表現,覺得非常失望,要讓自己跟著一個遠房表姐進來多曆練曆練。
蔣燦聽見父母告訴自己這個決定的時候,渾身都透露著拒絕。
但之後,父母就斷了自己的生活費來源,甚至還找人來看著他上學,一旦他有任何逃課的行為,就揍一頓。
原本多麽好的爹媽,就像是被這遊戲洗腦了一樣,死活要他來參加這鬼遊戲。
蔣燦的生活質量一落千丈,甚至連外校的混混都在嘲笑他是個弱雞,自己在遊戲裏被鬼吊打的傳言在學校裏學校外不脛而走,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散播出去的,偏偏見證的人多,他又沒辦法否認,男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看了眼之後的課表,隔離區的遊戲副本還要在去好幾次,而且以後會越來越多。
原本都不是什麽大事,但積累起來,就讓他極其崩潰。
後來他也想明白了,與其被別人吊打嘲笑,不如跟著表姐在遊戲裏變強,之後看誰還敢欺負他。
想清楚之後,對這個遊戲,蔣燦也沒有了一開始那麽強烈的排斥感。
表姐ID叫做半抹雲煙,聽說是個超厲害的職業戰隊的奶媽,有奶媽在身邊還怕什麽啊!以後受傷什麽的,表姐隨便一治,他就能好。
也不用求別人。
當初在血色娃娃島上,他別提多眼紅C隊的人了,苟到了一個奶媽隊長,簡直是就是苟到了整個世界的幸福。
這次,他也要體驗一把這個幸福!
進入遊戲之後,表姐和他都成了這個寨子的寨民。
而且他們還都是B組的成員,隻要兩人存活通關,雙方獎勵都可以加倍。
在他們兩人的手臂上有編號紋身,他是B3,表姐是B1。
不愧是表姐,是他們B組裏麵等級最高的。
被寨主突然召喚到這裏,應該很快就可以收到主線任務,這裏的寨民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兩個玩家。
一男一女。
女的看上去很年輕,短發,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他和對方在來的路上互相介紹過,她叫元大膽,名字很大膽,實際上卻膽子特別小,路上遇到一隻老鼠竄過,她都能嚇得發出好幾分貝的慘叫聲。
蔣燦正想捉弄她,忽然想起自己上次在恐怖副本裏捉弄人的經曆,內心浮現一片無邊的陰影,頓時就失去了興趣。
元大膽的編號是A3,新鮮出爐的新人,而另一個玩家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看上去聽沒特色的,叫李四,是D組的2號,十多級的玩家。
穀寨主的臉色很不好,十分憔悴,原本隻有四十多歲,看上去也跟五六十一樣。
他清了清嗓子,看著下麵的寨民,慢慢道:“這些日子裏寨子裏發生了很多——很多不好的事情。”
“至於是什麽事,相信大家心裏都有數,穀雲不在寨子裏,但是穀十八在,我們已經按照那個東西的意思,選了一名孕婦過去獻給它,並且組織了送鬼儀式,送鬼的事情,穀大已經去辦了。”
“召集大家過來,就是想要告訴大家,事情已經解決了,大家不要再慌亂。”穀寨主自己也在等穀大的消息,但是他首先要做的就是穩住大家的心,不要亂。
蔣燦站在表姐麵前,低聲道:“獻祭?真是個倒黴鬼。”
半抹雲煙個子不高,隻有一米六,但五官還算漂亮,即便是穿著寨民的衣服,看上去也還算養眼,她瞥了眼自己這個遠房表弟,說實話,她是很嫌棄蔣燦的。
可耐不住這家人有錢。
收了錢,帶帶這個傻子,自家人在蔣燦父母那邊也能有好印象,也不算虧。
“跟我們沒關係,你隻要關心自己就行了。”她冷冷道。
蔣燦有些不悅,但也沒說什麽。
不就是和你感慨幾句,凶什麽凶。
穀寨主說完這句話之後,下麵也議論起來。
“獻祭一個人夠嗎?”
“以後不會要我們其他家繼續出人吧?”
“那東西那麽凶惡,說不準,一個人怎麽能喂飽它。”
“是啊,這都死了多少人了,一個孕婦怎麽夠——”
“十八又不是貝瑪,他說的能信嗎?”
下麵都對寨主的行事有些不滿,穀寨主也知道自己想要繼續坐穩這個位子,就得服眾,他咳嗽了幾聲,才道:“安靜。”
“我知道你們有疑慮,但是十八說的很清楚,那東西隻要孕婦,她的犧牲不是無意義的,可以換來大家的安全,我們也會永遠記住她。今晚過後,就不會再死人了。”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男人忽然踢開門,在眾人驚訝的目光中走了進來。
穀寨主臉色一沉,看著來人:“穀紅,你想要幹什麽?”
男人身材高大,比穀大還要高半個頭,左臉上有一道疤痕,從眉骨一側到下巴上,看上去殺氣十足。
他走到堂屋中間,手裏的長矛握在手裏,用力杵在地上。
袖子卷起,露出手臂上的紋身。
C1。
其他玩家瞥了一眼,就知道這人也是玩家,而且等級在二十級以上。
男人的ID叫做猩紅,在穀家寨裏,自然也姓穀。
“穀紅!”穀寨主一下就猜到了他的來意:“我知道你和他們家的關係好,但是她父親已經死了,如果不獻出她,她也會死!”
猩紅看向穀寨主。
他進入遊戲之後,就被係統告知,自己的C組隊員被送去獻祭了。
搞什麽?
直播晉級賽除了晉級石以外,同組存活疊加獎勵也格外誘人,尤其是在職業聯賽已經開始積分賽的之後,這些獎勵尤其重要。
而自己一開場,隊員就死了一個?
無論如何,他也要過來找寨主要個說法。
殺他隊員,等於奪他獎勵。
元大膽看不明白,小聲問旁邊的李四:“那個倒黴的孕婦已經被獻祭出去了,即便是和穀紅有關係,也不值得他這麽為對方出頭吧?現在得罪了寨主,後麵的副本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李四也挺精明的,很快就猜到了:“我看這個孕婦,很有可能是和他同組的玩家。”
半抹雲煙不理蔣燦,他便湊過來聽李四分析。
聽到是個玩家的時候,蔣燦差點沒忍住笑。
蔣燦:哈哈哈哈誰他媽那麽慘開頭就送人頭去了。
他控製了一下幸災樂禍的表情,低聲認真問:“可是再怎麽鬧,那個孕婦也活不過來了啊。”
“這你們就不懂了,”李四搖頭:“就算是救不回隊員,也要讓寨主知道——自己不好惹,自己的人也不能動。畢竟雖然死了一個,還有另一個,要知道,一組往往會有三個人。”
“他雖然看似是來討說法的,其實隻是表個態,讓以後寨主再想動他或者他的人的時候,有所顧慮,畢竟人都是欺軟怕硬的,柿子要挑軟的捏。”
蔣燦點頭:“原來是這樣!這人這麽做,就是告訴所有人,他是硬石頭?”
李四:“沒錯。”
這人看著四肢發達,沒想到頭腦一點都不簡單。
不過那個玩家也真夠倒黴的,開場就被送去獻祭給那個鬼東西,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看寨子裏的人這麽害怕的樣子,絕對是厲鬼起步,惡魔不止。
哎,還是我蔣燦運氣好。
看看這刷新的地方,多麽安全。
“穀紅!人已經送過去了,今夜過後,我們寨才能安穩下來,即便你有什麽不滿,為了全寨的人,也要理解一些才是。”穀寨主也是個老油條,打了一棒子也不忘捧一下,“她的家人我們會好好安葬,日後若是她那個早年離寨,如今不知所蹤的哥哥回來了,也會受到寨子的禮遇,我們全寨人都會記得她,也會記得你今日的行為。”
最後一句話,也是在暗示猩紅。
差不多得了,我知道你不好惹,眼下木已成舟,寨子安全就行了。
選中穀綿,也確實有因為她是個孤女的原因在其中,穀綿的父親剛剛去世,唯一的哥哥在小時候也受不了寨子裏的人的欺辱,自己出去打工去了,這麽多年早就沒了音訊。
而她未婚先孕,孩子的父親不敢出來認。
再用她那個不知道死沒死的親人的性命引誘幾分,就能讓她乖乖去送死,這樣的孤女,死了也不會有人特意為她來鬧事,穀紅和穀綿的父親不過是鄰居,實際上啥關係也沒有。
她的唯一沾點不知道遠了多少層關係的堂妹穀雲煙也沒有替她出頭的意思,是獻祭的最佳人選。
猩紅原本也就是鬧鬧而已,寨主這樣說,他便也就順著台階下了。
既然穀寨主已經解決了這個副本裏的東西——或者說暫時用活人獻祭安撫住對方,那麽他們後麵的副本也會降低一些難度。對他猩紅而言,也並非完全沒有好處。
“今夜獻祭之後,大家再也不用擔心受怕,可以回去睡個好覺!”穀寨主站起來,正要宣布解散,卻發現穀大穿著蓑衣,抱著魔鬼麵具走了進來。
“儀式做完了?”穀寨主淡淡問了一句。
穀大卻一臉複雜,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站在旁側,讓出身後的人的身影。
少女穿著寬鬆的暗色衣袍,巴掌大的臉上沒有一絲驚慌。
她是跟著穀大進來的。
剛剛宣布可以放心睡覺的穀寨主:??
正準備散場的寨民:??
蔣燦:!!!!
這個魔鬼,怎麽也在這副本裏!!-
阮喬走進屋子裏,就看見一群人的目光釘在自己身上,尤其是眼前這位看上去五六十歲,麵容憔悴的——姑且算作老人家的人,目光尤其複雜。
震驚中帶著一絲驚疑,恐懼中帶著三成憤怒,壓抑中還飽含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拒絕。
穀寨主半天說不出話來。
但看著阮喬身邊的貝瑪,又罵不出口。
說什麽?說你這個小賤人,居然違背命令自己跑回來了?萬一是貝瑪的意思,那豈不會惹怒對方。要知道在寨子裏,貝瑪的聲望和他這個寨主不相上下。
可不罵,這今後自己威信何在?
眼下不是責怪穀綿的時候,眼見祭品回來了,寨民們紛紛慌亂起來。
如果獻祭失敗,那個東西豈不是還會在殺人!
那這麽說,所有人都要死!
“不要,我不想死——”
“穀寨主辦事也太……”
“這這麽辦?要不然我們逃出寨子去別的地方——”
穀家寨是他的根基,若是自己失去了威望,若是寨民全都逃走,那麽自己這個寨主也就名存實亡了。必須趕快想辦法!
穀寨主很快顫著聲音安慰眾人:“獻祭失敗了不要緊,我們還有驅鬼儀式,穀大,送鬼怎麽樣了。”
“哇,這裏雨好大!”王八卦和王五正巧在這個時候跟著片光零羽走了進來。
穀寨主身形一晃。
如果他沒記錯,驅鬼完成之後,便要實行禁村,三日之類禁止陌生人進入寨子。一旦有生人入村,就會毀掉整個儀式。
誰能告訴他,眼前這三個人是哪裏來的啊?!
寨民們自然也是知道現在這個時候,陌生人進寨會破壞掉整個儀式,更是慌得一筆。
他們慌了,穀寨主卻不能慌!
寨主強忍下喉嚨裏的腥甜,啞聲道:“大家,大家不要害怕。”
“即便是儀式失敗了,我們也已經將祖上留下來的十八張符紙貼在了寨門之上,可以阻擋那些不幹淨的東西——”
寨主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阮喬從口袋裏摸出一張極其眼熟的符紙。
少女幹淨的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疑惑:“寧說的那個祖傳符紙,是這個嗎?”
那看起來,這還不是一般的符紙,得虧她識貨及時給薅下來了。
果然薅到就是賺到。
穀寨主:!!!
【彈幕】[十年燈]寨主:穩不住穩不住
【彈幕】[超可愛的冰闊落]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他太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