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爭端2
洛九塵心裏有數,抬腳看向陳列櫃的最頂層,是一個十分別致的箭囊。
掌櫃的見她神色一動,立刻捧著箭囊細致的介紹起來,洛九塵邊聽邊思緒飄散著回到了初見餘紅英的那個下午。
那時候自己“情傷”未愈,每日裏縮在院子裏不愛出門,正在院子裏懶懶地釣魚。
就聽有女子爽朗的大笑,大步走來說:“九塵姐姐,我來看你了!”
少女小圓臉,穿著一身騎裝,許是策馬奔來,前額的發梢上還沾了幾顆汗珠。
大大咧咧地說:“一個男人而已,瞧你那心如死灰的模樣,來,我教你玩投壺。”
樂水擺好了投壺的物件,隻見餘紅英從腰間別著的箭囊裏抽出三支箭,揮手射出。
瀟灑帥氣,幹脆利落,隻聽“叮叮叮”三聲,全都穩穩地進了箭壺。
第二次是在長公主府的百花宴,府門口自己遇到她,笑著說:
“原來是紅英妹妹,你的麻疹可都好了?上次你來陪我投壺,還沒謝過你呢。”
餘紅英有些尷尬地笑了笑說:“九塵姐姐記錯了,得麻疹的是陳如蘭的表妹林如意,不是我。”
洛九塵嘴角勾著笑容,愛不釋手的摸著箭囊上鑲嵌的紅寶石說:“就選這件了!她一定喜歡。”
結賬時,掌櫃爽快的按四折折算了銀錢說:
“青蘿夫人以後來別這麽客氣,你喜歡什麽樣式的,我再多進幾套。”
青蘿夫人?洛九塵與樂水對望了一眼,樂水帶了幾絲不滿,一字一句冷冷地說:
“請店家看清楚,這不是青蘿夫人,而是清遠王府的王妃洛九塵。”
洛..洛?掌櫃的皺起眉頭,努力在腦海裏搜索這個名字卻發現一無所獲,苦笑著說:
“是小的眼拙了,因為每次清遠王府來人,都是挑給青蘿夫人的,我還以為..”
洛九塵饒有興致的打量著眼前的人,見掌櫃的胖臉上局促萬分,她心裏的不悅和委屈到達了頂點。
自己是將軍府裏千嬌萬寵的寶貝,是哥哥心裏的小可愛,怎麽到了清遠王府就成了小可憐呢?
自己夢裏的最後一幕一定是PS過的,爭風吃醋實在太低級,還不如去找哥哥探探口風來的重要。
她咬著牙淡淡地說:“無妨,你要覺得折扣給多了,我願意退錢給你。”
“九塵!”低沉冷峻的聲音,身後強大的寒意,那個礙眼的王爺此時跑來作甚?
提到清遠王府,世人隻知青蘿夫人,竟不知王妃洛九塵,不愧是你嚴風。
兩年之期,洛九塵,你清醒一點,莫要再泥足深陷了。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壓住心裏的火氣,一臉平靜地說:“妾身見過王爺。”
嚴風正在北郊查找陳樂師的下落,忽然收到古侍衛的奏報,說洛九塵來了珍品軒的分店。
他心裏說不出的不安,騎馬狂奔,可惜還是晚了一步,眼前的人恭敬的衝自己行禮。
她的身子微微有些抖,眼裏卻是一層寒冰,看著自己就跟看陌生人一般。
洛九塵看嚴風胸膛劇烈起伏著,發髻微微有些亂,眉頭蹙起,鳳眸裏閃過幾絲驚痛說:
“九塵,你聽我說。”
有什麽好說的,洛九塵淡淡地說:“妾身還要趕去餘府送禮,先行一步。”
掌櫃的終於察覺他二人氣氛有些不對,他湊上前躬身說:“是小的眼拙,夫人息怒,王爺息怒。”
“閉嘴!”異口同聲的語調,卻是不一樣的心境。
眼看嚴風探手來抓自己的手腕,洛九塵毫不留情,“唰”的利劍出鞘,照著他的衣袖砍了下去。
她冷冷地說:“大庭廣眾,王爺請自重,樂水,走!”
嚴風的身子趔趄了兩下,眼前浮現的是,將軍府她中毒那夜,自己製服了黑衣人。
因為一碗鮮汁小混沌,洛九塵仰麵對上自己的雙眸,刻意軟了語氣,眨巴著大眼睛說:
“子清哥哥可否先讓給我?今日之事我想榭你,不知你想要什麽?”
自己冷冷地說:“洛姑娘請自重。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如今請自重三個字竟是她賞給自己的!
嚴風氣血翻滾著,再也壓製不住心裏的苦澀,張口噴出一口血霧來。
“王爺!主人!”耳畔有誰在驚叫著,嚴風卻那麽期盼有人能在自己耳邊喚一聲子清哥哥。
四皇子府,李承鈺靠在窗邊,端著酒杯望著天邊的冷月出神。
聽完南風關於珍品軒分店的奏報,溫和一笑說:“她送的是箭囊,那我就送紅英一身騎裝,剛好是一對,下去準備。”
“是!”南風領命而去。
疾馳的馬車車廂裏,樂水探頭望著身後緊緊跟隨著的嚴風,輕聲說:“王爺在我們後頭跟著呢。”
洛九塵捧著箭囊出神,不甚在意地說:“查辦陳樂師的下落要緊,順路而已。”
聽古侍衛說,今日的查訪提前結束,刑部白大人都收工回家了,順的哪一門子路。樂水心想。
餘府門口,餘紅英翹首以待,見到馬車徐徐停下,欣喜地說:“九塵姐姐,可算把你盼來了。”
她踮著腳尖望著馬車後麵正在下馬的嚴風說:
“都說青蘿姑娘很受嚴風看重,這是定了要做妾室吧?你胸懷可真寬廣,難怪他這般遷就討好你。”
不是順路?洛九塵皺起眉頭看向身後下馬的人,就見他的目光緊緊地追隨著自己,大步走來。
洛九塵心中一凜,立刻抓起餘紅英說:“走,走,給你看看我送你的寶貝兒!”
餘紅英看她慌張如小鹿一般,一路小跑,才終於覺察出不對來說:“他如今將你管的這麽嚴?你是偷跑出來的?他是來抓你的?”
兩人回到廂房,餘紅英對這位清遠王展開了犀利而尖銳的批評。
隻見她叉著腰,氣鼓鼓地說:“破例違背嚴家祖訓要納妾就算了,還將你管的這般沒有自由。嘖嘖,你可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了嫁給他,虧你以前為了救青蘿右腿都骨折了。
辰妃宴席上又被冤枉,這個人簡直太混蛋了,你等著我給你出氣。
等哪天去宮裏赴宴的時候,我“啪”刺他一箭,叫他也知道知道疼痛的滋味!”
這義憤填膺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那位清遠王府的王妃洛九塵呢。
洛九塵剛才積壓的那點不快散了不少,捂著嘴說:“好了,紅英妹妹,一個男人而已,管他那麽多作甚,我吃好玩好比什麽都強。”
窗口的鸚鵡轉動著小腦袋重複道:“一個男人而已,管他作甚。”
忽然它撲閃著翅膀飛到了院落裏,好巧不巧地落在了嚴風的肩膀上,示威一般地說:“一個男人而已,管他作甚。”
這鸚鵡是成精了麽,放著院裏那麽多人不撲,偏偏落在他肩上。
庭院裏的紫衣男子臉色鐵青,直直地看了過來,洛九塵跟受驚的兔子一般縮在餘紅英身後說:“快把窗紗放下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