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挾持1
李承鈺溫和一笑,扯了扯她的衣袖說:“我送的騎裝,穿上叫我看看。”
不多時,餘紅英輕移蓮步緩緩走來,輕輕地轉了一個圈,低低地說:“顏色款式都是我喜歡的,謝謝四殿下。”
李承鈺放下酒杯,視線從頭看到腳,最後戀戀不舍地停在她腰間的箭囊上,嘴角微微上揚著說:“這樣配著一身,的確很襯紅英妹妹你。”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洛九塵掀開馬車簾子探頭往外瞧,西大街上燈火通明。
她一眼就瞧見風華的茶館還開著門,人聲鼎沸,神色一動說:“停車,我要去聽說書。”
樂水遲疑的看了一眼馬車後緊緊尾隨的紫衣身影說:
“小姐,差不多得了,他畢竟是王爺,想納妾沒有錯,你瞧瞧這滿城權貴,哪個王爺不是三妻四妾,凡事要往開想。”
“你是聖上賜婚,明媒正娶的正妃,青蘿再得寵,也越不到你的前頭去。別到時候耗盡了你與王爺的情分,到那時候你的日子更不好過。”
切,一年之後事情解決,你叫我當王妃,本姑娘還不肯呢,洛九塵雙手告饒說:
“小姑奶奶,你嘮叨一路了,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出府一趟不容易,就是想玩個盡興。”
秋月也湊上來附和著說:“王爺性子冷清,最不喜女子肆意妄為,咱還是回去吧。”
古侍衛湊上前對嚴風回稟到:“消息來報,曾見陳樂師喬莊打扮,在此地帶出沒過。”
嚴風翻身下馬,微微屈起的手指搓了搓說:“去布防。”
他單手負後,站在馬車邊說:“九塵,走。”
局麵一時間有些騎虎難下,嚴風都站在馬車門口等著,自己也沒有理由再掉頭逃走。
瞧把你能耐的,真會挑地點和時機,洛九塵心不甘情不願地說:“妾身謝過王爺。”
她邊走邊想,要不是有礙眼的王爺在,今夜之行倒真的很難忘。
兩人並肩走上最高的閣樓,隻見華麗的舞台上坐著一位白衣男子,將金絲眼鏡的鏡框推了推。他黑豆似的眼睛咕嚕嚕地轉了轉,微微一笑說:“兩位貴賓,想聽什麽話本子?”
洛九塵這才意識到,這位冷麵王爺是包場了,謔,夠豪氣的。
這可是京都最有名的說書先生,張一得,又叫一得先生,聽聞他講的話本子餘音繞梁,聲情並茂,精彩至極。
冰山王爺上趕著請,自己幹嘛拒絕,洛九塵爽快地說:“好,先來一段玉仙人。”
驚堂木一拍,台上的一得先生抑揚頓挫的講起來,洛九塵記得自己在冷香殿看到玉仙人這個話本子的時候簡直哭美了。
故事很簡單,就是一對師兄妹,暗生情愫,明明很愛對方,卻因緣際會最終錯過。
還記得最後一幕是女主紅玉為了門派,以身祭陣,師兄暗玉悲痛欲絕抱著她說:“紅玉,我後悔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重新開始!”
紅玉輕柔地拂過他的眉眼說:“師兄,要是那日你能信我再多幾分,該多好。”
紅玉死了,暗玉雖然成了仙,卻千秋萬代,再也等不到他的愛人了。
講到暗玉受見人挑撥,打了紅玉一巴掌,洛九塵氣的將茶碗重重的擱在案桌上說:“暗玉真是個糊塗蛋!”
嚴風的眉頭一跳,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見她一眨不眨的盯著台上的一得先生。
身子繃的筆直筆直,許是緊張到了極點,活像一隻躍躍欲試的小貓。
講到紅玉誤以為暗玉愛的是別人,辭別師門下山遊曆,她又怒聲說:“紅玉你個傻瓜,你倒是用心看呐。”
嚴風的眉頭跟著又是一跳,忍不住又抬眸望了她一眼。
少女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恨不得化身知心姐姐飛進話本子裏,為兩個有情人答疑解惑。
一得先生講到結尾處,眼眶含淚說:“師兄,要是那日你能信我再多幾分,該多好。”
嚴風端著雲霧茶若有所思,餘光瞥見身旁的洛九塵哭成了淚人,雙手緊緊的攥在一起說:
“暗玉你個混蛋!紅玉都要死了!”
樂水瞧著自家小姐比說書先生還激動,推了推她說:“小姐,注意禮儀!規矩!”
哦,對對,不能叫嚴風看笑話,洛九塵立刻擦掉眼角的淚,收住了心神。
故事講完了,洛九塵還沉浸在悲傷的氣氛裏出不來,呆呆地望著一得先生喃喃地說:
“明明愛著對方,為什麽這般收場,到底是為什麽。”
“因為該說的話沒有說。”低沉冷峻的語調,伴隨著強大的寒意席卷而來。
嚴風怎麽突然開口了!真是嚇死本姑娘了。
洛九塵詫異地抬起淚眼,就見嚴風一眨不眨的盯著自己瞧,眸子裏滾動著難言的情緒。
他猶豫了幾秒,忽然湊上前單手攬住洛九塵的纖腰說:“九塵,我..”
“主人!”古侍衛氣喘籲籲地跑上來說:“疑似發現陳樂師了!”
嚴風眼裏的那些晦暗的情緒立刻如潮水時一般褪去,臉色恢複成了平日的冰山模樣。
他“唰”地鬆開洛九塵的纖腰,跟著古侍衛疾步下了台階。
洛九塵懵了幾秒,轉頭看著樂水說:“王爺剛才是,是怎麽了?”
不該來的偏偏來了,樂水第一次忽然對古侍衛有了一絲埋怨,輕聲說:“我猜測是一件好事,來日方長,小姐不急。”
台上的一得先生冷眼瞧著,自己剛開始講話本子的時候,紫衣男子心不在焉在沉思什麽。
可身旁的女子一出聲,他的目光立刻就追隨了過去,戀戀不舍又欲言又止。
又是一對鬧了別扭的小夫妻,他微微一笑說:“夫人還想聽哪個,我再給你講講。”
發現陳樂師可是頭等大事,這是聖上給嚴風交代的任務,十分緊要。
洛九塵頓時間沒了聽說書的心思,提著裙擺正色說:“走,我們趕緊下樓,看能幫忙做點什麽。”
風華茶館外站滿了層層疊疊的侍衛,正在對過往的每一個人進行盤問,不時的揪起頭發,摸摸那些人的臉皮扯一扯。
隻聽有女子哭泣著說:“這位軍爺,女兒家的臉豈能隨意撕扯,要是有皺紋了怎麽辦?你們賠得起嗎?”
侍衛朗聲說:“全程搜捕陳樂師,不惜一切代價,姑娘要是不服氣,就告禦狀去!”
我的天,這懟的很剛啊,洛九塵探頭左右瞧了瞧說:“西街人這麽多,得查到什麽時候?”
樂水低聲說:“聽說陳樂師的喬莊功夫十分了得,又會遁地術,單從外表根本無法辨認出來,侍衛們也是沒辦法,這條路還要封鎖幾個時辰,包括沿街商鋪的所有人都要查問的。”
那自己定然也是走不了,既來之則安之,洛九塵踮著腳尖看見古侍衛站在最前麵。
她心下一定,大聲說:“走,大家一起去幫忙!”
古侍衛正在巡邏,看見洛九塵提著裙擺匆匆趕來,向她行了一禮躬身說:
“主人去前麵查問了,吩咐王妃稍安勿躁,呆在茶館即可。”
洛九塵語帶急切地說:“這麽大的事,我哪還能坐得住,陳樂師的畫像還有沒有。
多給我們幾張,我在茶館裏再幫著散發一下。”
古侍衛看了眼洛九塵身後的黎平交換了一下眼色說:“王妃一切小心。”
查問還在緊鑼密鼓地進行,卻一無所獲,洛九塵坐在風華茶館裏等的昏昏欲睡,隻聽噗的一聲,茶館裏的燭火全滅了。
樂水抓著洛九塵的衣袖說:“王妃,那個陳樂師可能趁機混在風華茶館裏了。”
掌櫃的吩咐夥計重新點亮燭火,嚴風也帶人衝了進來,沉聲說:“一隊上樓去,一隊在大堂查問,快!”
須臾間,洛九塵的脖子被人從後麵勒住了,陳樂師陰惻惻地說:“好久不見啊,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