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代價
回到客廳,一群身穿白色製服的人已經等候多時。
記憶中,與傅慎言有關的人裏,隻有負責藥品研發的專業人員才會穿的像是醫護人員。
傅慎言的話也證實了我的猜測,“慕容南川給你注射的東西,就是他們研發的。”
我認真看了看,倒並不覺得這幾位是什麽大奸大惡的人,甚至從他們的表情裏看到了一絲畏懼。
沈鈺走上前,停在最為年長的研究員麵前,“解藥呢?”
研究員原本就低著頭,這會兒把頭壓得更下,縮著脖子畏首畏尾的,“沒……沒有解藥。”
“你說什麽!”沈鈺直接揪住男人的領口,將他懸空拎了起來,怒目圓睜,咆哮道,“我看你是想給我妹妹陪葬!”
“不,不是這樣的先生,您聽我解釋,我說沒有解藥的意思是,不需要解藥,沈小姐的身上的毒,幾年前就已經解了!”研究員掙紮著去推沈鈺的手,想從他手裏掙脫,然而卻是以卵擊石,毫無作用。
聞言,沈鈺臉上的怒氣立刻消散了,下一秒,眼神再次變得強硬,猛地將男人拎的更高,咬牙切齒的問道,“到底怎麽回事,給我說清楚!”
曾經也是在京城風生水起的混世魔王,耍起橫來,氣勢比傅慎言也輸不了多少,強大的壓迫感衝擊下,男人忽然開始抽搐,眼珠翻白。
上了年紀的人總是不經嚇的。
沈鈺雖然不甘,卻還是心軟鬆了手。
男人摔倒在地的瞬間,旁邊的年輕研究員立刻拿了藥湊上前,讓他猛吸了幾口,這才平息了病狀。
男人剛鬆了口氣,沈鈺便彎身,一把將那藥品搶到手裏,舉過他頭頂,冷著臉繼續追問,“我沒多少耐心,這一次你運氣好,活了,下一次,不會再有人給你送藥了,快說!”
男人和年輕的研究員神情糾結的互相看了一眼,餘光卻又不時的朝傅慎言的方向打量。
比起恐懼,這感覺,更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很快,沈鈺也發現了,再看傅慎言時,眼神便有些不同尋常。
正當他要開口查問時,傅慎言卻先一步發話了,“說吧。”
簡短的兩個字擲地有聲,老研究員像得到了免死金牌,抓住沈鈺的褲腳就開始哭訴,“這一切都是慕容先生指使的,我們隻是聽命令辦事,根本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
“十年前,先生突然拿回了一男一女,也就是傅先生和沈小姐的DNA樣本,檢測後,意料之內的發現了傅先生的基因病變趨勢,但令人驚喜的是,沈小姐的基因中,存在可以治療傅先生基因缺陷的部分!”
“慕容先生很重視後代的基因優劣,組建我們這個團隊,就是希望研究出改變基因的方法,十年前,研究初見成效,已經在動物身上成功實驗,因此在對沈小姐的基因全麵檢查過後,慕容先生立刻做出了用沈小姐做實驗的決定。”
“實驗是有副作用的,慕容先生知道傅先生不會同意,所以在準備充足之後,隻能選擇擄走孩子的方式,檢查小孩子健康與否的同時,將藥物注入沈小姐體內。”
基因人體實驗一向被各國管製,雖然違背人道原則,卻不難理解。最壞的結果是以命換命,說的難聽點,就是買命。
或許是死過一次了,聽到這些也不覺得氣憤,反而有種慶幸的滋味。
毒發的時候是痛苦的,暈眩,嘔吐,清醒的時間屈指可數,時常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擔心無法陪伴孩子的未來,可是熬過去了,也換來了傅慎言的健康,那便是值得的。
慕容南川很了解傅慎言,如果知道自己的健康要用我的痛苦來換,他一定不會同意。
但他不夠了解我,假若他一早坦白身份,言明目的,又怎麽知道我不願意為了傅慎言犧牲呢。
沈鈺臉上同樣看不出喜怒,隻是眼眸微眯,神色帶著審視,“所以六年前,小姝經常暈倒,吐血,全都是副作用?”
說到這兒,老研究員忽然警惕的鬆開了沈鈺的腿,低頭癱坐在地上,眼神左顧右盼,不知道在害怕什麽。
沈鈺的目光何其尖銳,發現異常之後直接抬腳將人踹倒在地,聲音幾乎是咆哮的,“別特麽吞吞吐吐的,給老子一五一十的說!”
老研究員吃痛的捂著胸口,疼的已經說不出話來,沈鈺那一腳,是一點沒留情。
年輕的研究員趕忙攬在老人麵前,求饒似的開了口,“您行行好,別再對秦教授動手了,我說,我什麽都說,吐血,眩暈,久睡不醒,那都是我們為了掩人耳目另外注射的毒藥,沈小姐昏迷不久,就在一位顧先生的監視下,把毒解了,至於基因試驗的真正副作用……連我們都還未曾得知,所以無從說起!”
“你他媽——”沈鈺雙手揪住年輕研究員的領口,氣的眼睛都直了,“說人話!我隻要知道,小姝到底會不會有事!”
“我不知道,不知道!”人高馬大的眼睛斯文男就這麽被嚇哭了,“我們取走的是培養好的基因片段,按照理論,實驗不久沈小姐就應該失明,可是過去了這麽久,依舊相安無事,所以我們真的不知道,取走的片段究竟是不會發生病變,還是引起了其他的病變,沈小姐是我們第一例人體實驗,具體的實驗數據,我們還沒來得及統計,所以根本無法估計病變的概率和方向!”
說到最後,年輕男人已經崩潰了,根本不敢去看沈鈺的眼睛。
而我們,同樣的也是不知所措。
原來傅慎言的光明,是以犧牲我的光明為代價。
上帝眷顧了我們一回,大發慈悲的沒有讓我病變,卻又拋來一個不知時效的定時炸彈,仿佛隨時都會炸響。
這種如履薄冰的感覺,太熟悉了,熟悉到我失笑出聲,哭笑不得的自嘲,“看來老天爺也嫉妒我過的太幸福了。”
這話是對著傅慎言說的,可我看見的,卻是他沉重的麵色。
我知道他在內疚,可我也知道,這事不能怪他。
剛想安慰傅慎言,卻又猛地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臉問年輕研究員,“我是第一例,也就是說,你們還在做這項人體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