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菜雞

  春夕街，群芳院。


  因著這春夕街上，每座妓院倚欄上纏繞的紗幔顏色都不甚相同，但色彩重複的也不在少數。是以，楚霓一路走來，都盡可能將自己那日看到玉玨之處仔細辨認。


  也才知曉，那纏藍紗青樓旁死胡同所在，是位於一座名為群芳院的青樓旁。


  未時，亦是‘味’，乃萬物皆成，有滋味也。


  如今這未時不過過半，春夕街這醒得晚了些的地界，突然的就猶如假寐後醒來的饕餮，迫不及待要去品嚐美食美物那般，轟烈熱鬧。


  原本到了午時還人煙稀少的春夕街，現在那些個酒肆妓院，皆填充了烏泱泱的人，尤其妓院最甚。


  那補足了眠的姑娘們，精神力十分爽朗，隻要樓子上邊的倚欄有位置，都用不著鴇母提點，識趣的、有上進心的姑娘就會把那位置給占嘍。


  嘴上抹著蜜糖，手帕沾著迷魂香，伸手勾一勾，就能輕易將過路男子迷了去。


  姑娘們姿態萬千，或笑意盎然，或柳嬌花媚，或嬌羞動人，能立於憑欄上的，隻有尋常人想不到，沒有那些人看不上的。


  楚霓循著藍色輕紗的樓子，一座一座辨認，找到群芳院這才作罷。楚霓此時麵色不善到了極點，在扔掉了大約第十二條甩到她頭上的帕子時，才得以拐進那日的死胡同。


  每條帕子香味都極濃，刺鼻得很，又因為香味還各異，混在一起搞得楚霓現在鼻子特別癢，想打噴嚏又打不出來，忒難受就是。


  但是甫一拐進那胡同，嘿！


  此情此景何曾相似！


  還是那般熟悉的玄色衣角，與雖衣服身形盡不同，卻仍舊有五數的打手。


  不過今日倒是沒有打鬥，那五個打手圍著裏邊那人，擺著一副威嚇的模樣在著什麽。


  至此，楚霓擺了一路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些。


  那氣男，略菜雞啊，不長記性還是怎麽地？還能連著兩次被堵在破巷子裏邊挨揍？就是裝的，那也假過頭了吧？

  但，一切為了玉玨！

  楚霓二話沒多，飛奔就往巷子內裏去。出拳飛腿耍得漂亮，出招快到剩下殘影，十招不到，那五個打手轟然倒地。


  楚霓想著即將能見到玉玨，心情好到飛起，最後一個打手倒下，楚霓隨即看向那一方玄衣，語氣慈祥有愛，“別怕，我來了。”，隨後是露八齒的職業微笑。


  下一秒。


  楚霓愕然，“不是，友，你哪位？？”


  *

  夜半時分。


  來了古代之後沾枕即眠的楚霓，大抵是因為今日諸事不順，又與久違的失眠重逢了。


  往常還能稍微頂用的數綿羊，在五千數綿羊皆告罄後，還是摸索不到絲毫睡意。


  楚霓睜開眼，望著頂上的承塵，略感煩躁。夜晚屋子閉了窗戶，就越發覺得氣悶，楚霓發了一聲歎，起身穿鞋，隨手抓了隻凳子，打算出去透透氣。


  夏日已過，少了鬧糟糟的蟬鳴，外頭除了風掠過樹葉的聲響，十分靜默。楚霓將凳子倚著門廊放著，仰著頭剛好有處可依，又能借夜色賞個月。


  忽一陣輕微的衣衫布料摩擦聲響，讓本來生了閑心的楚霓瞬間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