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威脅
最終,香芷把目光停留在了那對奸夫身上,忍不住叫嚷起來,“啊呀,主兒,這兩人衣冠不整的,似乎是做了什麽苟且之事呢。你看,這奴婢不就是程府指來伺候咱們的琴兒嗎?”
“不錯,正是琴兒。”
九思點了點頭,言詞有些淩厲起來,“程將軍,早就聽聞您府內規矩森嚴,如今這奴才們竟能跑到主子們的房裏幹苟且之事,可見這程府的規矩也隻是虛名而已。”
“是啊,這奴婢都這般放縱,也不知是和誰人學的。”
香芷緊隨其後,不著痕跡地搭著腔。
這話誰都聽得明白,奴才都是按主子吩咐做事。如今奴才做了苟且之事,不正是主子教會的嗎?
“你放肆,我程家規矩森嚴,奴才們斷不會做這樣的事。”
程歸晚此刻才從驚懼中清醒過來,聽見九思這樣輕賤自己母家,不禁怒從中來,厲聲嗬斥道。
“太子妃,你這衣領是怎麽了,怎麽你的衣裳也如此淩亂?”
九思回首,唇角漾起一抹笑意,絲毫不懼地對程宵擎施禮,“這奴才真是發了瘋,連堂堂太子妃都不放在眼裏。程大將軍,我一貫聽聞程府規矩森嚴。這琴兒就在這裏,倒不如問問是怎麽回事。”
“也好。”
程宵擎從牙縫中勉強擠出兩個字,眼神冷峻地可怕,讓平日裏膽大的香芷也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你有什麽冤屈盡管說。”
“琴兒,今日之事,你一定要如實告訴將軍,一切都有將軍替你做主。”宜嬋柔和地蹲在琴兒身旁,替她蓋上一件羅衣,口中極盡溫柔。
“乳娘,我…”
琴兒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飽含感激,正要開口辯解,便聽得宜嬋打斷了她的話繼續開口,“你的娘親和幼弟也不會讓你受如此大的委屈,你幼弟年幼,母親多病,這幾年全靠著府裏寬宥才有了活路。若是沒有程府,恐怕你娘親和幼弟就要遭殃了。”
宜嬋此言誠懇,明麵兒上是替琴兒著想,可暗地裏的意思卻沒有那麽簡單。
旁人聽不出,琴兒又怎能聽不出,九思更能聽得出。
“那看院的小趙發了渾,不知怎得失了心瘋,糟蹋了奴婢。”
琴兒的眼神由感激變成了絕決,沉默半晌,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指節發白地緊握著宜嬋的手,“這件事情與程府無關,一切都是奴婢的錯。奴婢如今遭人玷汙,再也見不得人,還請乳娘幫奴婢照顧母家,奴婢先去一步了。”
此話說完,還沒等眾人反應,琴兒便一頭撞向了旁邊的牆體,登時便鮮血直流,倒在一旁掙紮半晌就沒了動靜。
“將軍,如今二人都死了,這死無對證,再查下去恐怕也沒什麽結果了…”
宜嬋站起身,跪倒在程宵擎的身旁,低聲說著:“將軍,此事蹊蹺。”
香芷可不願意這件事情就這麽過去,撲通一聲與宜嬋並排跪倒,“琴兒是撥到宛月閣伺候從良娣的,那小趙來宛月閣造次,分明是衝著主兒來的。”
緩和一口氣:“還好主兒今晚不在閣內,若非如此,恐怕遭此不測的就是主兒了。且那狂徒一看便是吃了媚藥,這裏麵一定還有蹊蹺。”
“這麽晚了你不在房內好生待著,在我程府瞎轉悠什麽?昨日便擅自私闖禁忌之地,今日又想做什麽?”
程歸晚氣急,沒想到九思主仆二人緊逼不放,心中不悅,忍不住嗬責幾句。
“太子妃莫慌,妾身隻是腹中飽脹,出去透了透氣,並未涉足禁地。”
九思臉色絲毫不起波瀾,隻是笑笑,“怎麽,難道程府夜裏不允人出門的嗎?”
“良娣言重了,隻是我程府男丁頗多,夜間女子閑逛屬實有些無禮,故而府內女子傍晚之後便不甚出門,都各自待在閨閣。”
宜嬋生怕程歸晚再說出什麽話來讓九思抓住把柄,也便遊刃有餘地把話頭回擊了過去。
“從良娣方才是與兒臣在一起。”
忽而,一個沉穩的男聲從程宵擎身旁響起,接著便跪倒在程宵擎麵前,“從良娣身邊侍女說良娣身子不適出來走動,兒臣怕她不熟悉府內環境,便陪著在央池說了會子話。”
“此話當真?”
程宵擎斜眸看向程琮,眉宇似乎舒展了幾分。
他對程琮印象極好,自知程琮不會欺瞞於他。
“既是如此,為何方才不說?”
程歸晚氣的牙根癢癢,沒想到程琮竟然會跳出來替九思說話,眼神語氣皆是怨懟。
“回太子妃的話,我們主兒說程家規矩森嚴,自己身為太子良娣,屬實不應與別的男子過多糾纏。也便囑咐了奴婢切莫將此事聲張出去。且方才事關程家顏麵,奴婢萬萬不敢再說出程公子了。”
香芷反應極快,三言兩語便打發了程歸晚的問話。
“好了,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
程宵擎有火卻沒得地方宣泄,沒想到自己精心維護的聲譽竟然被毀成了這般模樣,心中煩躁,“今日之事,實在荒誕,負責管理宛月閣的奴才皆罰俸半年,那兩個賤人都丟到亂墳崗去,我不希望任何人將此事宣揚出去。”
眾人唯唯諾諾地跪了一大片,都低聲答應著,縱使遭受了連累,也沒辦法分辯一二。
最後一句,也是對九思的威脅。
九思聰穎,自然是聽明白了程宵擎的意思。
然而,她卻並不願意就此罷休。
“程將軍息怒,今日之事,妾身斷不會說出去半個字,否則毀了程家顏麵不說,太子妃的清譽怕是也要被玷汙了。”
九思似笑非笑,微微欠身施禮。
“讓良娣見笑了。”
程宵擎目視前方,並未看九思一眼,而是隨口應了一句,“來人,送良娣回房歇息。”
“程將軍,程府上下被繼夫人打點的甚好,我何嚐會見笑。隻是這箏兒傍晚便跑了出去,到現在也沒有回來,妾身還是自己回去歇息,就不勞煩旁人了。”
方才宜嬋還信誓旦旦地說,程府的女眷過了傍晚便不出房門,如今這箏兒卻至今未回。
當真是又一次打了程府的臉。
“她是我孩兒的乳娘,並非繼夫人,良娣誤解。”
程宵擎的臉色陰傑,仿佛下一秒就再也抑製不住心頭的怒火,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不知所措地宜嬋。
驀地,轉身離開,“良娣好生歇息。”
“妾身恭送將軍。”
九思心裏痛快,唇角淺笑送程宵擎離開。
程琮見著父親離開,自知男兒身份不宜留在這裏。
也便微微頷首,衝九思示意離開。
九思微微頓首,目光卻意外撞上了程歸晚。
“從良娣,你好大的本事。”
程歸晚覺得胸口發悶,沒想到自己精心策劃的陷阱竟然自己中了計,“你挑撥我乳娘和爹爹的關係,本宮與你勢不兩立。”
“晚兒,你是太子正妃,無需太動氣。”
宜嬋內心也是窩火,自己處心積慮了一輩子,就是想在程府立穩腳跟做繼夫人,卻沒想到被眼前這人三言兩語挑撥,自己的努力就付之一炬了。
“從良娣,這還是在我程府,你凡是給本宮仔細著,若出了什麽差池,本宮可不會心慈手軟。”
程歸晚自知理虧,惡狠狠地丟下幾句話,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今兒真是太痛快了。”
香芷為九思倒上一杯幹淨的茶水,“主兒,您休息一會便歇下吧。”
“你去把角門開著,一會兒或許會有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