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0章 一門之隔
這場鬧劇收尾，程宵擎和程琮眼下雖是鬆了口氣，可看著蘇子塵仍在程府內並沒有離開的傾向，原本鬆了口氣的心思倏忽間又重新緊張起來，隻盯著蘇子塵不敢言語，並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此次多謝皇上解圍。”
程宵擎隻出聲對蘇子塵開口說了一句，言辭誠懇，恭敬道了一句。
他心底自是清楚，不單單是夏氏一族的人，就連著皇上，亦是對程府一直都緊緊盯著，今日能夠這樣迅速地來到這裏為自己解困，想來也的確是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麽，對這裏的情況發展，亦是了如指掌的。
程宵擎出聲對蘇子塵說了，糾結了許久，亦是不知道該不該告訴蘇子塵，此刻九思的確是在程府內的。
而殿內的九思亦是有些緊張，一顆心就這樣提到了嗓子眼，隻愈發坐立不安起來，想向外張望，卻又是不敢，一時間掙紮著，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眼下蘇子塵若是就這樣進來，看到自己在這裏，自然是依舊會遷怒到程府，可若是自己徑直出去，隻怕也並不能解決眼下的困境。
九思深吸口氣，隻覺得愈發難以捉摸，她內心掙紮，當真是不知道自己該出去還是該繼續留在這裏。
“無妨，這一切朕一早便是心知肚明的，夏氏一族能有今日，朕也是預料到了的，你無需這般。”
蘇子塵隻出聲對程宵擎開口說了一句，而後頓了頓，似乎想到了什麽一般，隻開口道：“這大商朝內的一絲一毫，自是不會逃得過朕的眼眸。”
這句話意味深長，讓程宵擎和程琮都覺得有些不安，兩人什麽都沒有說，隻低著頭，各懷心事，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皇上，這異星入朝一事…”
程宵擎心裏糾結，他一生坦蕩，自是沒有在這件事情上欺騙過任何人，更不要說是自己的君上，如今事情的抉擇就在自己麵前，他咬了咬牙，還是打算緩緩將此事提起。
他一生坦蕩，自是不想欺騙任何人，眼下蘇子塵的話說到了這裏，程宵擎自是不想再繼續隱瞞下去。
“這事情從始至終不過是夏氏一族與天象官的手段罷了，眼下天象官早已經招認，朕自是不會相信。”
蘇子塵微微搖了搖頭，隻側目稍稍看了看程宵擎身後的房間，許久之後才出聲繼續道：“今日程大將軍與禦林軍帥亦是乏了，眼下便是回去吧。”
他並沒有要求程宵擎將身後那門打開，亦是沒有進去，隻對兩人說了一句。
“皇上。”
程宵擎隻覺得有些不大好意思，他心裏清楚，蘇子塵定是知道這件事情，眼下不進去查驗，不過是給足了自己麵子罷了，因此他隻張了張口，遲疑的叫了一句。
“眼下夏大將軍還在修正殿內關押，有些事情還需朕親自處理。”
蘇子塵知道程宵擎想要說些什麽，隻看了看那道門，而後便是微微搖了搖頭，隻出聲道：“至於程府的事情，就由你親自去做便是了，眼下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凡事也應當不要留有話柄才是。”
對於蘇子塵的話，程宵擎自然是明白他想說些什麽，因此也便是點了點頭，千恩萬謝道：“臣自是會不給任何人留下把柄，還請皇上放心。”
“如此便好。”
蘇子塵點了點頭，一雙手不自覺得在袖中握拳，而後伸手摸了摸腰間那個早已經破敗不堪的香囊，沉吟許久，才繼續道：“眼下快要到夏日了，邊境之地暑熱，大商朝的果酒，那便自是沒有的。”
九思在裏麵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亦是沒有出來，隻坐在那裏聽著外麵的動靜，連呼吸聲都盡量克製著。
眼下聽見蘇子塵對程宵擎和程琮這樣囑咐著，心下自然知道，這件事情定是蘇子塵特意準備的。
畢竟，從前在東宮的時候，九思是最喜歡在夏日暑熱的午後，飲一壺從井水裏粹過的果酒的，味道甘甜，清涼解暑，透徹心脾的感覺，九思一直都忘不了。
“臣定當記得皇上囑托，還請皇上放心。”
程宵擎眼眸微微一凜，聽著蘇子塵說出這樣的話，亦是知曉了蘇子塵對待九思的心意。
“眼下那裏也有了地窖，將果酒放在地窖中，雖是沒有井水粹過的冰涼，但亦是能聊以慰藉。”
蘇子塵喉頭稍稍有些哽咽，隻低聲說了一句，而後，不等程琮與程宵擎再說什麽，便是猛然轉身回去，被千軍萬馬簇擁著回到了皇宮內。
眼下日頭稍稍偏西，蘇子塵掀開轎簾，看著外麵回巢的鳥兒，隻覺得心中有些難過，這樣的景象，自己在那皇宮之中，亦是看不見的。
從前他總覺得當上皇帝才是自己此生唯一要做的事情，而眼下當真是到了這個位置，蘇子塵卻又覺得有些悵然若失，就好像是，從前在東宮的那些日子，才是自己最歡愉的。
他歎了口氣，心中亦是有些困惑起來，眼下這樣，當真是自己想要的麽？
今日他好幾次都忍不住去打開那道門，親眼見到九思，告訴九思自己到底有多思念她，可他終究是安捺住了自己，什麽也沒有說。
他知道，九思本就不願意欠任何人的，眼下若是因著此事而心懷愧疚跟著自己重新回到皇宮，也並非是真心的。蘇子塵隻想讓九思快樂，讓她能真心想要回來。
因此，縱使蘇子塵心裏再怎麽不舍，眼下也都是放下了。
而九思也是沒有想到， 蘇子塵竟是這樣的忍耐，隻囑咐了幾句，而後便是這樣決絕的離開。九思想到自己方才隻擔心蘇子塵會進來見自己，還特意將身上的襦裙整理了一番，又將發飾妝點整齊，就有些不大歡喜。
她的心裏，亦是有些失落的，方才她已然是做好蘇子塵進來的準備，卻不想蘇子塵竟是沒有過來。
想來蘇子塵已然是心死，知道自己不會再回心轉意的吧。
九思心中暗自想著，隻呆呆的坐在原地許久，大腦放空，並沒有離開，唇角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似乎自嘲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