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回憶往事
九思應聲，回到了翊坤宮內，伺候兩人的奴才們早已經將洗漱的用具一應俱全的準備妥當，九思幾乎是沒有動手的，便是被伺候的妥當，而後才躺在了床榻之上，在蘇子塵的懷抱裏慢慢進入了夢鄉。
她並沒有因著順妃的事情睡不著覺，反而今日聽聞順妃把內心所想的事情說清楚之後，九思倒是覺得舒暢了許多，就好像是一直以來的心結被解開了一樣。
順妃如今這樣落魄，九思雖是並不能做些什麽，也知道這一切都是她的罪有應得，可知道了順妃的處境之後，九思反而安心了不少。
蘇子塵見著九思酣然入睡，心裏也的確是鬆了口氣，他原以為今日這樣的事情或多或少會影響九思一些，可如今見著九思並沒有什麽大的動靜，這才漸漸放鬆下來。
畢竟，方才那會子在望淩殿內，蘇子塵分明瞧見門縫之中的那一雙眼眸，正透過門縫緊盯著九思，直到看見蘇子塵察覺到了她的存在，這才一閃而過。
那會子蘇子塵隻擔心順妃會猛然間衝出來從背後傷害到了九思，緊張恍惚之間，並沒有看見那裏麵的人出來，於是忙拉著九思從望淩殿離開，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蘇子塵輕輕吻了吻睡的正香的九思，一顆心也才安穩下來。
而門裏麵的順妃，原本隻癱坐在椅榻之上看著九思離開，直到她合上那扇大門之後，這才心跳加速，如同瘋魔了一般回過神兒來，想要衝出去將自己經曆過的那些，將自己內心深處的一切都說出去。
可順妃伸手拉到大門上的時候，卻是忽地有些猶豫起來，她隻用力握住門閂，半晌都沒有敢打開那扇門，因此也便是稍稍低下頭，隻透過有些合不住的門縫朝外看著，想看看九思是否離遠。
也就是這一看，便是決定了順妃與九思之間，再也見不到了的事實。
順妃看的真切，九思方才走到了院落中央，便是有兩個身形雄壯屹立的男人跟了過去，對九思噓寒問暖，很是體貼的樣子。
她看得出來，其中一個略顯年輕的是程琮，他偶爾也會在望淩殿的門口出現過，這張臉順妃是記得的，可另一個人卻是被九思擋住，雖是身材有些熟悉，但並不能認出是誰。
直到九思稍稍側身，被擋著的那人毫無遮攔地出現在自己麵前，那張熟悉的臉重新展現在順妃麵前之時，讓她眼眸倏忽閃動幾下，渾身跟著戰栗起來，很是驚嚇的樣子。
她大口地呼吸著，卻是看見那雙眼睛正冷漠地看著自己，帶著些威脅的意味，冷漠凶狠，就好像是在提醒著自己，如若再糾纏九思一絲一毫，他便是會毫不客氣一般。
順妃腿下一軟，再也沒有出去的勇氣，隻用手背緊緊地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發出聲音，眼淚如同決堤一般奪眶而出，心中悲痛萬分，隻覺得萬念俱灰。
他當真是沒有死，這件事情順妃雖是心知肚明的，可今日隔著門縫再次相見之時，順妃隻覺得恍如隔世，沒想到自己會用這樣的方式再見到蘇子塵。
她暗暗哭了許久，隻哭到一滴眼淚都掉不出來，雙眼如同灼燒過一樣發燙的厲害，如今這樣，順妃也沒有再爬起來的力氣，幹脆趴伏在冰涼的地板上，回想著自己從前的一切。
被母族送來東宮，也並非是順妃的本意，夏府為了輔佐唯一的太子，見著程府送入了程歸晚之後，便是想盡辦法將順妃送了進去，而順妃那時隻求明哲保身，不爭寵不豔羨，隻求自保。
至於母族之間的紛爭，她也並不想涉足太多。
那杯紅果茶，原本與自己並沒有太多的關係，這一切都是自己身邊侍女月兒搞的鬼，那個時候順妃心懷歉疚，回去用這件事情責問父親，卻沒想到被夏氏一族的長輩們一同教訓了個狗血淋頭。
“如今月兒忠誠，為了夏氏一族日後的榮耀葬送了性命，你非但不想想旁的出路，卻是要為著那九思說話，若是她產下一子，將來嫡子登基，我們夏氏一族如何還會有翻身的機會？”
“夏府費盡心思將你送入宮去，為的究竟是什麽你心裏清楚，你當真以為那九思日後飛黃騰達之後會記得你麽？皇宮之中誰人都不可靠，唯有靠著自己，方才能夠根基穩固。”
“夏氏一族的榮光如今都指著你一人了，你若是一日沒有出頭之日，你母親雖為正室卻是受妾欺壓，連這些小事都做不好的話，如何配做夏府的嫡女？”
“如今夏氏一族被欺壓多年，你此次本就是要借著九思之手扳倒太子妃，讓兩虎相爭，旁的事情都不要想，隻讓蟄伏多年的夏府重振雄風才是最重要的，不然如何對得起夏氏這樣的稱謂？”
這些話雖是從前質問過順妃，可卻是死死的烙在了順妃的心上，讓她隻覺得自己愧疚，對不起夏氏一族對自己的悉心培育，加之父親對順妃每日每夜的管束洗腦，讓順妃覺得，若是自己不做出些什麽，當真是愧對父母。
以至於後來，順妃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也是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從九思那裏學到的本事，也都一一還到了九思身上，甚至到了後來，自己也到了走火入魔的境地。
為著利益寧可犧牲掉一切，也要不惜一切手段得到，哪怕自己心愛的兒郎，對自己一點好感也沒有，哪怕自己從始至終，都把自己活成了九思的影子。
現在夏氏一族倒台，順妃從前最想要保護的母親也難逃一死，或許埋骨黃土之下，或許變賣為奴，隻怕是境況遠差於自己，即是如此，順妃也並沒有什麽好掛念的了。
順妃隻閉著眼眸，她從來沒有這樣絕望過，腦子裏渾渾噩噩暈暈乎乎，隻如同走馬燈一般回憶著從前發生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麽清晰，又那麽渺遠。
就好像是又重新回到了那一日，順妃獨自一人坐在湖邊觀魚，九思過來與她閑聊，對她體貼關懷，兩人逐漸關係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