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絕望
段默等人沿著公路向東走了三四公裏，也沒能找到一輛車，所幸喪屍的行進速度不快，一行四人總算是拉開了一些距離。
遠處那棟暗紅色的大樓已經遙遙在望，越過前麵一片荒野，他們就能進入小島上的另一個物資豐富地區——學校。
可是現在，學校裏正隱隱約約傳來幾聲槍響。
“小哥哥，裏麵……好像有人啊。”苦茗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此刻又湊了上來，摟住了段默的一隻胳膊。
“學校有人打架啊！咱們要不要去？”濃眉毛鬥誌滿滿。
“這裏是主島的中心區域，玩家肯定不少，我們去幹啥啊？”段默抽出胳膊，繞到豆豆身後，苦茗這才不敢跟過來。
濃眉毛說，“咱們去勸他們加入啊！大家一起打喪屍啊！”
段默搖頭，“怎麽可能啊，那些玩家如果想打喪屍，肯定不會落到這裏啊。他們一定是想搶那唯一一個生存名額。”
“真是搞不懂這些人，明明大家一起努力殺光喪屍就能活下去了，為什麽還要互相攻擊。”濃眉毛憤憤道。
“你還說人家，你不是也灰溜溜的降落到G港那種偏僻地方了麽。”段默白他一眼，“大家都不傻，人心隔肚皮，靠誰都不如靠自己。”
“那我們還去不去學校了？”苦茗見段默躲在豆豆身後，隻好放棄貼在段默身上的計劃——對於那個背著98K的小蘿莉，她還是很忌憚的。
段默猶豫片刻，“去。”
“那他們要是攻擊我們怎麽辦？”
“那就殺光他們。”段默輕飄飄的說道，“裏麵的玩家都是各自為戰，我們四個人聯手絕對能清空這片區域的其他玩家。”
豆豆忍不住說道：“有必要麽？”
“有，”段默近乎固執的點點頭，“這些人如果想加入我們，那是最好不過，可是如果他們不想加入我們……就必須死。我可不想一會兒打喪屍的時候，有人在我背後放冷槍。”
段默說完，揉了揉豆豆的頭，“別去擔心別人啦，我們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豆豆沒有說話，低下頭拉著段默的衣角——她進入遊戲這麽久，還從來沒有主動殺人。
“走吧，喪屍大軍要來了。”段默沒時間再開導豆豆，此時整個島上，已經有一半的區域被喪屍所占據，他們是時候準備開戰了。
四人再沒說話，加快了步伐向學校走去，而學校裏零星的槍聲，此刻也已經慢慢沉寂下去。
“這裏……有盒子！”
四人還沒翻過學校的圍牆，濃眉毛就已經在邊緣看到了一個玩家的遺物，看來這裏也曾經曆過一場戰鬥。
“大家小心點，”段默蹲下打開盒子，裏麵的物資大部分已經被取走，隻剩下一堆子彈。段默也不客氣，把子彈收入囊中，貼著牆根，從學校圍牆的豁口溜了進去。
段默還記得，自己當初進行第一場遊戲的時候，就躲在這所學校的禮堂裏，被不知何處躲藏的狙擊手打死。
學校裏靜悄悄的，廣場上早已幹涸的噴泉歪歪斜斜，旁邊還停著幾輛報廢的汽車。
四人誰都沒有說話，全部屏息凝神，生怕某個角落裏跳出一個人來。
可是四人在教學樓裏搜索了幾圈，居然一個人都沒有見到，倒是走廊裏、教室裏都有不少的盒子。
“寧可死在其他玩家手裏，也不願去消滅喪屍麽？”濃眉毛看著這些盒子，氣憤無比。
段默歎了口氣，“別抱怨了，其他人的想法不是你能左右的，把東西搜一搜，在樓頂集合。”
四人將教學樓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見到其他人，段默心裏不禁覺得奇怪——這裏作為整個地圖的中央部位，怎麽可能沒有其他玩家呢？
他一路順著樓梯爬到天台，正思考著，突然眼前閃過一道人影。
“有敵人！”段默大喝一聲，舉槍便追。
那人在樓梯上閃了一下，便直奔天台而去，段默剛剛追上天台，又看見那人直接翻過天台邊的圍欄，跳下樓去。
“別怕！我們不殺你！”段默急了，在後麵大喊著，可是那人頭也不回，直奔遠處而去。此時豆豆幾人也聞聲趕來，圍在天台邊緣，都看到了狂奔的那名敵人。
“要殺掉麽？”豆豆已經拔出了背後的98K，準星牢牢鎖定在那名敵人的頭上。
“唉，別了。”段默搖搖頭，“他應該就是學校裏這場混戰的唯一幸存者了。讓他走吧。”
“可是……”豆豆將瞄準鏡微微抬高，“他好像……往喪屍群的方向去了。”
的確，那名敵人慌不擇路，衝著前進的喪屍大軍狂奔著，但他與喪屍之間隔著一座小丘陵，因此他並不知道自己麵前的是什麽。
“何必呢……”段默看著他遠去的身影，心裏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趕緊打開狀態欄，左上角的那行小字顯示著——幸存人數：52人。
接著，他又看向了遠處無邊無際的喪屍大軍，心中突然涼了半截。
“會不會……”段默腦海裏拚命計算著喪屍的數量和玩家的火力……
“段默哥，怎麽了？”豆豆見段默的臉色不太好，趕緊問道。
“你……能打中遠處的喪屍麽？”段默低聲問道。
“應該能吧……”豆豆眯起眼睛估算了一下距離，此時喪屍大軍距離他們還有一千米左右。
“開一槍，注意打頭。”
“呃，好。”豆豆點點頭，從背包裏拿出一隻八倍瞄準鏡，調整了一下歸零點。
“別用歪頭殺。”段默又補充道。
“嗯。”豆豆點了點頭，扣動了扳機。
“砰——”
一聲槍響，1.5秒之後，一千米外的那隻喪屍頭上炸出一團血花。
可是，那個喪屍搖晃了一下，並沒有倒下！
“怎麽可能！”豆豆瞪大了眼睛，98K的威力在整個遊戲所有的槍械中都排的上號，可是那喪屍被她一槍打爆腦袋之後，居然沒有倒下！
“再開一槍。”段默的目光逐漸黯淡下去。
豆豆這次甚至都顧不上回答，在段默開槍的命令剛一出口，她就扣下了扳機。
那隻喪屍的頭上，又爆出了一陣血霧，這次，它終於站不起來了。
段默的心，徹底涼了。
喪屍的防禦力大概相當於攜帶三級頭盔和三級防彈衣的玩家，那麽擊殺一個喪屍需要4至9發步槍子彈。
而每個玩家，大概最多會攜帶四百到五百發步槍子彈，也就是說，在最佳情況下，每個玩家隻能殺掉一百個喪屍。
而如果玩家們提前做足了準備，將背包所有空間都用來裝彈藥，那麽每個玩家可以擊殺掉兩百個喪屍。
也就是說，島上的所有玩家如果全部團結一致，對付喪屍的話，可以擊殺兩萬隻喪屍。
那麽……
段默看著遠處那潮水一般的黑色喪屍，突然感覺到一陣陣的絕望。
他大概估算了一下，現在的島上，至少有兩萬隻喪屍！
而現在的玩家數量，隻剩下五十人！
段默現在才明白，如果想殺掉所有喪屍，必須全部玩家在遊戲的一開始就做好準備，在不出現任何內訌的情況下，才有可能完成！
而一旦有一部分玩家不參與殲滅喪屍的行動，那麽這個任務就不可能完成！
他們隻有區區四個人，即使將軍事基地方向的那二十幾人加上，也根本不可能殺光所有的喪屍！
段默從一開始，就已經輸了。
“怎麽辦……”
——
眼鏡男此時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多大的錯誤。
他腳下的子彈殼已經堆成了小山，手中M16A4的槍管滾燙無比。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殺掉了多少喪屍——他麵前的喪屍重重疊疊倒在地上，而這些屍體之後，還有著無窮無盡的喪屍在湧過來。
他的頭頂上極為顯眼的掛著一個標記——“反抗者”，而且不知什麽時候起，這個標記已經從淺紅色變成了血紅色。
“誰還有子彈？我這裏撐不住了！”
“快救救我！這些鬼東西要衝進來了！”
眼鏡男的周圍，慘叫聲此起彼伏，可是眼睛男卻充耳不聞——他目光血紅，手指機械的扣動著扳機，雙臂已經被連續射擊產生的後坐力震的酸麻無比，快要失去知覺。
“殺！殺！”眼鏡男大吼一聲，將一隻撲到他臉前的喪屍腦袋打爆，順勢向後一靠，拔下了彈匣，右手舉槍，左手順勢伸向腰間，去拿新的彈匣。
可是他的腰間空空蕩蕩，已經沒有了彈匣。
“子彈！子彈！誰還有子彈，快給我！”眼鏡男大吼著，但此時四處槍聲、爆炸聲、怒吼聲、哀嚎聲不斷響起，根本沒有人理會他。
腐臭的味道撲鼻而來，眼鏡男的火力稍微中斷了片刻，那些醜陋惡心的屍體就已經又衝了上來！
眼鏡男大吼一聲，抽出手槍向後開了幾槍，可是威力弱小的手槍子彈打在喪屍的身上，根本沒有什麽效果！
“救我！救我！”片刻之間，眼鏡男便被幾隻喪屍撲倒！
樓梯拐角處，張栓冷冷的看著腳下不遠處的眼鏡男，忽然笑了。
他將自己的維克托對準下麵，輕輕扣下扳機。
一連串子彈連成了一條直線，以三倍音速，紮眼之間擊中了眼鏡男的身體！
眼鏡男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叫，生命值就已經徹底歸零。
“再見吧。”張栓拍了拍身子，在喪屍向他衝過來之前，轉身爬上了樓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