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反抗啊，反抗
“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怕！”
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急轉直下，剛才還笑嘻嘻的像是爺孫，突然之間就翻臉不認人。
“我告訴你，老子大風大浪見得多了，拜你所賜，我見過的死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我最後說一遍，我要豆豆。”段默步步緊逼，他比白胡子老頭高出一大截，兩人靠近之後，段默簡直是在居高臨下俯視著他，“我不關心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也不關心你們要殺多少人，什麽狗屁人類，那幾百萬人就算紮成一捆，也他媽的不如豆豆的一根頭發值錢！”
白胡子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即使掌握著段默的性命，卻還是製不住他。白胡子凝視著段默的眼睛，忽然明白了——段默從剛才開始一直在壓抑自己的怒氣，現在俏皮話時間已經結束，這頭野獸要亮出自己的獠牙了。
“好，好。”白胡子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他迅速調整了自己的姿態，“年輕人，你很棒。既然如此，我們不如來一場談判。你想讓你的朋友複活，這沒有問題。我們可以讓你和你的朋友一起完好無損的回去。但是，你需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說。”
“一直以來，我們都在努力尋找著最強大的優秀種子，現在看來你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少說廢話。”
“好，我的條件就是，我需要你殺掉其他種子。”
“什麽?”段默皺眉，“什麽意思。”
“想必你也大概猜到了，這個遊戲世界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不斷篩選出像你一樣優秀的人。而在遊戲世界形成之初，我們就已經通過各種方式選中了十個最具潛力的玩家——也就是種子。現在，我要你殺掉其他種子。”
“既然他們最具潛力，那不是正和你們心意，為什麽要我殺掉其他人?”
白胡子笑笑，拍了拍段默的肩膀，“你不需要知道這些。你別無選擇，隻能按照我說的去做。因為我掌握著你和那個豆豆的小命。即使你在我麵前吼的再凶，也隻不過是野狗的虛張聲勢，你沒有任何能製約我的手段，而我掐著你的命脈。”
段默暗暗捏緊了拳頭，他明白這個老頭在拿自己當槍使，可他沒有任何辦法。
“我答應你。”段默痛快的點頭，“殺誰都可以，隻要能夠讓豆豆回來。”
白胡子得意一笑，他在這場談判中沒有付出任何代價--段默和豆豆本來就會複活，他隻不過是將已經擺出去的籌碼重新又擺了一次而已。
“對了，我還有一個朋友叫源治，他也在戰鬥中犧牲了。”段默補充道。
“嗯?”白胡子不滿的蹙起眉頭，“抱歉，這已經超出我的能力範圍了。”
“為什麽?複活一個也是複活，複活兩個也是複活，我們不是數據的形態麽?你們隻需要更改一下數據就好了！”
“你想的太簡單了。我肯為你和你的小女朋友破例就已經嚴重的違背了規則，那個叫什麽源治的，已經徹底死了。”白胡子不耐煩的一揮手，他這次與段默會麵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他隻想離開——裏世界對他來說太悶了，根本比不上他的沙灘小屋。
“源治也是我重要的夥伴！混蛋！”
白胡子根本不再理會段默，他像柳葉一樣，身形慢慢散去，再沒有回音。
段默猛的一拳砸向了書架，一股無名火在心中慢慢騰起。
“憑什麽，憑什麽你們有權利決定誰生誰死。”段默死死盯著白胡子的位置，那裏隻剩下一片空白。“滿嘴人類，曆史，一邊笑著一邊殺人，覺得自己很帥麽?雜碎！”
憤恨與怨毒在他心裏悄然蔓延開，他第一次如此渴望著想砸碎這個世界。
而仇恨一旦滋生，就再也無法被消滅。段默像是第一次睜開眼，他猛然間意識到，自己是多麽可悲。
那群人把他一腳踹進了遊戲世界，於是段默接受了。
那群人逼著段默和其他玩家拚個你死我活，於是段默接受了。
那群人一邊談笑風生一邊隨意的決定了段默所愛之人的生死，他依然接受了。
不知不覺間，段默不僅卑微如塵土，也扭曲如蛆蟲。
他可以忍受自己被人像玩具一樣隨意擺弄，但無法忍受那些肮髒的雜碎們傷害自己所愛的人。這一次是豆豆，下一次也許就是醉夢。這一次他能夠拚盡自己這條命把豆豆換回來，下一次他還有什麽資本去救醉夢？
一條冰涼的蛇爬過他的心間，蛇斯斯的吐著信子，銜下仇恨之樹的果實送給段默。
“反抗啊，反抗。”
——
柳葉等待了許久，她不斷猜測著白胡子和段默究竟談了些什麽。
白胡子的身體斜靠在椅子上，像是睡著了，但這隻是表麵上的安靜，他的意識早已進入了裏世界。
瓦力絲毫不敢出聲，連風扇都停止了運轉，這是這間小黑屋裏半年以來第一次有柳葉之外的人類出現。
就在柳葉的耐心幾乎要耗盡的時候，白胡子緩緩睜開了眼睛。
“您準備怎麽處理一號？”柳葉立刻跪坐在白胡子麵前問道。
“恢複他和3號的數據吧，但不是現在。”白胡子長長歎了口氣。“我們需要找到其他種子的動向。那幾個老家夥……藏的還真嚴實。”
“其他大人們同意您複活1號麽?”柳葉有些擔心。
“他們心裏肯定有些意見，隻是1號的表現太過耀眼，他們不方便說出來就是了。”
“那3號呢？豆豆可是一直都沒有什麽過人之處，值得我們破壞規則付出那麽大代價去複活她麽?”
“她家那老頭子對我們構不成威脅，複活就複活吧，何況這也是1號提出的條件。”白胡子不想和柳葉說太多，舒展了一下腰身準備離開。“以後把這裏弄的亮堂點，這種環境裏工作，對身體不好。還有……”白胡子從沙灘短褲的褲兜裏抽出那本初川南的冊子，“你該找男朋友了。”
——
純夏恍恍惚惚的坐在院子裏，到現在還不敢相信一切是真的。
在段默死後，QUN組織的那個女人就轉身離去，一直到最終決戰都沒有再出現。
而醉夢則拉著自己，一路東躲西藏，又擊殺了幾個敵人，最後居然拿到了第一名。
接著她們回到了家裏，醉夢隻是囑咐了她一句保重身體，就將自己關進了房子裏，再也沒有出現過，到現在，已經三天了。
段默死了，豆豆死了，源治死了。兩個小院忽然冷清的像是墳場，純夏在草地上坐了一天，也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煉獄模式的比賽還在以每天四場的速度進行著，轉眼就過去了一多半。這就意味著，醉夢和純夏作為初賽第一場中唯一的兩個幸存者，很快要以兩人小隊來迎接決賽。
即使決賽迫在眉睫，局勢萬分緊張，可純夏依然沒有一絲一毫去關注的興趣。三天來，她除了給圍牆下麵擺放著的那一排花澆水，剩下的時間全用來整理哥哥的遺物和發呆，就連以前純夏最不恥的那些成人書刊，她也都一本本整齊的放進了箱子中。
天色漸晚，院子裏有些涼了，純夏緩緩站起來，準備將最後幾本書也收納起來--那幾本書藏在書桌抽屜的下麵，那種地方恐怕隻有男人才能找得到。
“若是換做以前，恐怕我又要把哥哥暴打一頓了吧……”純夏苦澀的笑著將書抱起，書裏卻突然掉出一張信紙。
純夏打開一看，那居然是哥哥的筆跡，而信上的內容，居然是寫給段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