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七章:促銷品的憤怒
燈光之中，一個女子的身影悄悄浮現出來，她身上幾乎赤 裸，隻有幾縷薄紗遮住了身體的隱秘位置，但在強光之下，那紗布仿佛透明，窈窕的曲線一覽無遺。
女孩的頭發是罕見的鵝黃色，像雛鴨的絨毛一般柔順，皮膚在燈光的映照下白的發亮，身體的起伏像是冰原上的丘陵，胸前的殷紅則是不幸跌落冰原的櫻桃。
“這是個人！”段默一驚，同時所有的買家都發出了驚呼，他們誰鬥沒有想到，吉祥 坊居然會拿出一個活生生的人來拍賣！
女孩緩緩抬頭，眸子中帶著莫名的高傲，她冷冷掃視一圈周圍，又低垂眼簾，不再睜眼。
“這就是我們今天的拍賣品！一個年輕美麗的女孩！”鴨舌帽的聲音猛的在耳邊炸響，“如此充滿青春氣息的胴體，如此絕色的容顏！她已經向我們許下承諾，今晚出價最高的人，將會從身體到心靈，徹底的擁有她！”
“怎麽能把人當商品一樣的拍賣！”段默經過短暫的震驚之後，開始氣憤起來，轉頭對五號說道:“就沒人管管他們麽?！”
五號臉上依然帶著微笑，他剛才幾乎打算告訴段默關於葉星的事情了，可突如其來出現的女孩成功轉移了段默的注意力，五號鬆了口氣，笑道:“這裏可沒有法律。而且——我猜這女孩是自願的，否則誰能強迫她呢？”
段默不做聲了，他雖然無法相信有人會自願拍賣自己，可五號說的極有可能是真的。在居住區裏玩家不會受到傷害，這就排除了她受到脅迫的可能……
可是，誰會出賣自己的身體乃至靈魂，把自己像商品一樣放在櫥窗裏供人挑揀呢？
前排的幾個買家已經發出了刺耳的笑聲，他們不斷對女孩指指點點，評論著這件商品的優點與瑕疵，段默咬了咬牙，又將目光投向了展台，那女孩光著腳丫站在中央，一言不發。鴨舌帽則圍著女孩不斷講解著，像是個猥瑣的推銷員。
女孩低著頭，劉海擋住了她的眼睛，她緊緊抿著嘴唇，像是倔強的小女孩。
段默忽然覺得她有些眼熟，於是連忙翻過座椅，向前移動了幾排，這個動作被五號看在眼裏，他眯起眼睛盯著段默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麽。
段默靠近些之後，立刻認出了這個女孩——她正是那天在三層賭場接待段默的諾依！
段默猛的想起之前分別時諾依對自己說過的話——“也許下次您就見不到我了。”
“居然是這個意思！”段默狠狠一拳，砸在前麵座椅的靠背上，他與諾依隻說過短短幾句話，可那個女孩怎麽看也不像是出賣自己的人啊！那倔強的眼神在短短一次見麵中，就牢牢印在了段默的心裏——即使她做著賣笑的工作，可眼神裏依然堅強，像是風雨中飄搖的花，無論如何也不肯落入塵埃之中。
“她一定……一定有什麽不得已的難處……”段默這樣安慰著自己，可五號不知何時也跟了過來，他拍拍段默肩膀，“對這個姑娘有興趣?”
“什麽?”段默一時沒反應過來，當他看到五號臉上意味深長不懷好意的笑時，才明白了五號的意思。
“放屁！”段默一聲低吼，半個展廳都聽到了他罵人的聲音。段默氣的不輕，他沒想到五號長了一副好皮囊，腦子裏竟然想的盡是些齷齪事。
五號有些懵，他本以為段默是看上了展台上的女孩，可照現在段默的樣子，簡直是要吃人。於是五號這才明白自己誤會了他，連忙抱歉笑道:“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段默重重哼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五號忽然記起，之前葉星命令他去QUN組織的總部救段默時，好像提起過——段默是為了幾個女孩才闖進龍潭虎穴的。這樣看來，這個男人也有些魄力嘛……
“開始出價吧，起拍價——一百積分。”
鴨舌帽的聲音打斷了眾人們的議論，這極其低廉的價格瞬間點燃了全場的熱情，競價的喊聲壓倒了一切。
段默感到熱血上湧，他想站起來質問台上的鴨舌帽，難道一個活生生的人在他看來就值一百積分麽？
可是他無法和瘋狂的人群相抗衡，諾依的容顏和身材就是這群人的饕餮盛宴，他們爭奪著這塊肥肉，哪裏會管段默這種雜魚。
“你真的是自願的麽……”段默低聲自問自答著，他想在諾依身上看到一絲掙紮，隻要諾依表現出不願意，段默就會衝上去帶她離開，他才不管吉祥 坊的老板是誰有多大能耐，他絕對無法忍受一個人給另一個人定價。
因為他曾經被整個世界定為最廉價的物品啊……
但諾依沒有任何反應，她隨著競價的聲音平緩的呼吸著，純白色的光依舊從她肩頭灑落，讓她更像是誤入地獄的天使。
價格一路飆升，很快從一百積分漲到了四千積分，這已經接近剛才那把M2單兵導彈的價格了。雖然諾依稱得上是絕色美女，可在場的人還不至於為了美色而放棄生命，用四千積分去換一個女仆，實在不太劃算。
喊聲開始稀疏，最後徹底沉寂，前期競價的那些人大多抱著湊熱鬧的心態，當價格突破四千之後，再也沒有人跟進了。
“還有想要加價的麽？四千積分一次——”鴨舌帽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他顯然沒有想到這個女孩會引起這樣的轟動。他舔舔嘴唇，露出猥瑣的笑意，“經過鑒定，她可是處女哦。”
“四千一百積分。”
段默的右側不遠處，一個穿呢子大衣的男人忽然發聲，他的語調不高，卻清楚的傳遍了整個大廳。
“好，這位先生果然是英雄，很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氣概！”鴨舌帽揮揮手，“四千一百積分一次！”
段默無話可說，他什麽都做不了。
也許……諾依是真的想賣掉自己吧？也許她那倔強的眼神……是裝出來的吧？
“四千一百積分兩次！”
段默歎了口氣，五號拍了拍他的肩膀，收斂起了笑意，“我也幫不了你，我的積分隻有三位數……”
“沒事，”段默慘然一笑，他現在漸漸冷靜了下來，覺得自己本不該這樣衝動。
諾依和他根本沒什麽關係，充其量隻是說過幾句話而已。非要說有什麽的話，倒是她曾經用自己的胸部蹭過段默的胳膊肘，可那是因為在領班的監視之下，諾依出於不得已才那樣做的。段默生氣的根源不在於諾依受到的待遇，而是——他在諾依身上看到了自己。
假如沒有遊戲世界的波折，他絕對會像商品一樣被打上標簽，在社會裏任人挑選，而且段默也沒有諾依這般的姿色，連被人競拍的待遇都沒有——他就像是大甩賣現場的低價促銷品，唯一的優點就是便宜。
在現實裏他無力改變任何東西，不曾想在遊戲世界他依然是個廢物。
段默認命的閉上眼睛，不想再看一個女孩的命運被這樣決定。
在他閉上眼睛的瞬間，他恍惚間看到諾依的大腿上有片片淤青，於是腦海裏立刻浮現出諾依賣笑的場麵——油膩的中年男人一邊紅著眼睛豪賭，一邊拚命撕扯著諾依的大腿，可諾依滿臉含笑，輕輕攬住那些男人的胳膊，努力把自己的胸部湊上去……
“四千一百積分，三——”
“五千。”段默輕吸一口氣，從嘴邊吐出兩個音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