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帶路人

  程處嗣返回的很快，前因後果也並不複雜：此地自打建州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形式的戰爭，以至於這些人都忘了這世上還有戰爭這麽回事。這個潘州城的城主是個冼家人，卻是冼家的邊緣人物，叫冼之林，因為生在這潘州城，時常和城裏的漢人打交道，會說漢話，長大後就繼承他父親的職位，被冼家派駐在這城裏，照顧家族的生意。


  而潘州的北邊多是大山，通往梧州的道路也不好走，兩側也都是大山，造就了這樣一個近乎絕對安全的所在，從來沒有軍隊攻到這裏來過。而南邊卻是大海，冼家人認為沒有人能從海上攻擊自己，因為博釁鎮沒有辦法停船。


  事實也是如此，直到李惲強行在博釁鎮靠岸並轉運人員之前，此地是沒有經過刀兵的。就算是現在，李惲也不認為此地是經曆過刀兵的，因為這個過程實在是太順利了點，順利到了冼之林都認為李惲他們是冼智臣派來的，就差沒有鑼鼓喧天鞭炮齊鳴的整個歡迎儀式了。


  冼之林被程處嗣帶下去審問也沒有遭罪。此地雖然封閉，但是畢竟離著海邊不遠，順著海風也吹了些信息過來，這個小子也知道安州來了個王爺的。在知道來的這些兵馬都是這個王爺帶來的之後，冼之林很是配合，問啥就說啥，半點都不含糊，這讓程處嗣想揍他都沒找到借口。畢竟之前頭領帶人去堵截馮盎援兵的事冼之林是知道，而馮盎當時要救援的就是這個越王爺。現在人家找上門來了，自己不過是個小嘍囉，還是不去觸這個黴頭的好。


  冼之林供出的消息也很有用，冼家人現在包括頭領冼智臣等現在都在淩羅寨裏，一般沒有要事他們是不出山的。而潘州城裏確實有一些他們的生意，卻是僅僅是和漢人交換一些鹽巴、鐵器以及布匹等日用品，管這事的就是被抓的冼之林。


  然而麻煩的是，冼之林雖然是冼家在潘州城的話事人，但是這廝卻並不知道如何去到淩羅寨。冼之林生於潘州長於潘州，雖然最遠也是去過廣州這樣的大城市，但是不知道是冼家人刻意如此還是怎麽回事，這人還真就沒有去過哪怕一次淩羅寨，自然也就沒有辦法給李惲他們幹帶路這樣光榮的事情了。


  李惲帶著張午親自的問了一下這個冼之林，想知道他們是怎麽交割物資的，結果這個冼之林交待：寨子裏一般一年隻出來拉兩趟物資，隻是每次來很多人，也拉很多進去。但是是每年的三月和九月才來。這才剛剛拉拉一趟回去一兩個月的樣子，到明年三月還有四個月呢。而且頭領帶了話的，說是明年什麽時候出來拉還不一定呢，要冼之林多備些就是了。


  看來這個冼智臣還是知道這次惹上的人不簡單，想要避一避風頭了，可惜的是李惲已經找上門來了。


  雖然很是容易的就占了潘州城，可是潘州城裏的城主府，除了不多的一些錢財外也就再無他物，這讓李惲覺得這趟似乎有點虧本了。至於程處嗣之前說的豔遇則是半點影子也沒有，這就讓李惲更加的泄氣了，都有些想打道回府了，隻是巫繼承還沒回來這才隻能繼續等著。


  李惲把南衛軍都撒了出去，除了城防之外，城北出去的位置有個岔路口，一邊是通往梧州，另一邊就是通往淩羅寨的，李惲在這裏也安排了警戒人員的，嚴密監視往來的人員。可惜的是效果幾乎沒有，七八天的時間警戒人員連一個通過的人都沒遇上，這讓李惲對於程處嗣前往攻打梧州的事半點都不看好。


  好消息是巫繼承終於是回來了，冬月都過去了一半了，李惲在城裏過的都有點不耐煩的時候巫繼承帶著一個人回來了。這人看著像是個南洋那邊的人，很黑、很瘦，個子還不高，但是跟巫繼承一樣，身體看著很是結實。眼神很亮，年紀看著四十多的樣子，李惲問了一下才知道這人居然才二十五。


  這是巫繼承當年跑船的時候認識的另外一個船老大，兼職海盜，出自淩羅寨的一個人，名叫小文。小文的父親是淩羅寨的人，據他自己講，他父親還是冼智臣的侍衛，頗有幾分本事的。隻是後來年歲大了，不能再侍奉人家了，就退了下來。這要是在中原地區，大人物的親衛退下去了，一般都是會得到很好的安置的，就像之前長安魏家村的裏正那樣，僅僅是跟著一個不大的將軍做了一段時間的親衛，就能到長安城邊上的一個村莊當裏正，不算是衣錦還鄉，但是歸宿至少還是不差的。


  小文的父親，暫且叫老文吧，小文也沒提過名字。老文退下來後，卻是沒有享受到這樣的待遇的，因為他侍奉冼智臣的時候一直都是追隨在身邊的，自然也就看到了很多不該看的，甚至是人家不願意他看的，就算是你看了也絕對不能說出去的，就算你保證不說出去但是我也是不會信的。


  這樣的秘密知道的多了，想要全身而退就難了，何況冼智臣又不是心胸狂廣的主。於是這接下來就是一個很老套的故事了，老文跟了冼智臣那麽久，對他的脾性多少也是知道些的，也知道自己怕是難以活命了，但是想著自己跟了這麽多年，也算有些功勞，但願還能保住自己的子孫。結果冼智臣卻是深知漢人的‘斬草要除根’的說法，壓根就是一個都沒想放過，直接就派人將老文一家滅門了。


  老文單純，因此才會這麽天真的去想人家會放過他的子嗣。但是也正是因為他單純，這才結下了幾個真心的朋友，就包括和他一起做護衛的。在這些人來殺他的時候，放過他自是不可能的了，但是這些人卻是很容易的就抬手放過了小文，讓這個故事有了後續。


  小文的武藝在這嶺南之地來說還是可以的，原本不出意外的話，也應該是要接班去頂替老文來護衛冼家的頭領的。逃出生天後這身本事也成了立身之資，在海上混成了一個有些名氣的海盜，也結識了巫繼承這樣的人物。


  對於淩羅寨的道路小文是知道的，也願意帶路，隻是要求就是李惲他們進去後必須得把冼智臣殺掉，而且這是唯一的條件，謝絕講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