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魔法鄙視鏈的底層
「叮鈴！」
占卜硬幣發出清脆的聲音，翻轉著拋上高空。
「啪!」
藜接住了硬幣，將手掌緩緩分開。
出現在硬幣正面的浮雕，是一個編織著繩網的女子。
命格【織夢人】，她和織女一樣，各自擁有一半的命格碎片。
藜雙眼微眯，看向變得陌生起來的鶯蘿，順手打了個響指。
響指在大廳中留下迴音，牆壁上的時鐘指針停止了運動。
紅色的高跟鞋踏在地板上，裊娜娉婷的少女身姿洋溢著青春的氣息。
新娘花轉過臉，粲然一笑。
「曾經不可一世的混沌之女，也有今天這般落魄的時候啊。」
藜略微有些詫異，覺得她的聲音有些耳熟。
「啊，我記起來了。」
藜看著面前妖冶嫵媚的少女，頓時恍然大悟。
「當初那個因為業務能力太差，被開除魅魔籍的小妞，就是你對吧？」
新娘花目光一滯，收斂了臉上的笑意。
「嘖嘖嘖，身為一隻魅魔，居然連男人的手都沒有牽過，我都替你感到羞恥呢。」
藜雙手抱胸，毫不留情地奚落著。
「呵呵，你不也一樣嗎？放在嘴邊的肉都吃不到，真是無能。」
新娘花反唇相譏。
「你以為本公主和你們一樣？竟然會對小孩子有想法，真是變態呢。」
「那時候他才只有七歲吧？只有尤利安娜這個變態，才會愛上小孩子。」
藜輕輕笑著，仰起臉，若有所指。
冥神透過水晶球看著藜的臉，輕輕蹙了蹙眉。
「愚昧之徒，竟敢詆毀女帝大人！」
新娘花的目光瞬間變冷，迸發出強烈的殺氣。
「冥瞳軍團戒律第二十三條，詆毀魔女之名，殺無赦。」
藜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了，臉色變得陰暗，彼岸輪迴從鞘中拔出。
「如果你主子和我這麼說話，我或許還會顧忌。」
」可你算是什麼東西？魅魔？像淫蕩的母豬一樣的低賤種族！你也配和本公主說話？」
冷漠怨毒的聲音像架在脖子上的冰冷刀刃，新娘花只覺得背心湧出陣陣寒氣。
下一霎那，周圍的空間就發生了變化。
在藜的意志影響下，場景從洛城第一魔法高中的實踐教室轉變到了雪山之巔。
雪花朝著藜的發間落去，就在這時，她動了。
血色的刀鋒裹挾著衝天殺氣，撕開雪幕，像風暴一般捲去。
雪花落下的速度彷彿變慢了無數倍，凝滯在了空中。
在山腰滑雪的冒險家踩著滑雪板從山坡上凌空騰起。
飛舞的雪花與滑雪運動員定格在了空中，畫面靜止，像一張單反相機拍出來的照片。
新娘花目光凝重，不敢大意。
兩人的身影都在原地消失了，只剩下血色與酒紅色兩道流光反覆追逐著彼此，不時地發出碰撞。
她們的速度太快，肉眼完全無法捕捉到她們的軌跡。
赤芒一閃而過，雪山頂被削掉了一塊。
山峰墜落，引發大面積的雪崩。
下方的遊客，臉上依然在歡笑，沒有意識到突然到來的危險。
短暫的交鋒結束，藜與新娘花彼此遙望。
一道猙獰的紫黑色雷霆從天而降，在新娘花的手中顯現出魔槍的真容。
「魔槍：幽夜嘆息。」
藜看著那柄異形的魔槍，喃喃地道。
新娘花拉開了槍身側面的膛線，狹長的槍口開始聚集黑光。
就在她將槍口對準藜時，冥神威嚴的嗓音從遼闊的天際傳來。
「停手。」
新娘花沒有任何遲疑，中止了射擊動作。
冥神的旨意悄悄傳入了她的耳中。
「是！」
新娘花點了點頭，立馬收好魔具，她看向藜，冷漠的俏臉上又浮現出淺淺的笑容。
藜目光冷冽，將手中的刀納入了鞘中。
此前被她削掉的山峰在空中翻滾著，朝著下方墜落。
雪白的浪潮朝著山腳滑落，像是沐浴的美人褪去了純白的衣裙。
下方的年輕情侶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一邊滑雪，一邊纏綿。
下一秒，這對年輕的戀人就會被雪潮吞沒，經過沉默的十五分鐘后，就會長眠在這片寒冷的雪山。
藜漠然掃了一眼，手掌翻轉。
時間的齒輪停止了運作，然後開始逆時針旋轉。
飄落的雪花，還有往下方推進的雪潮開始以違背物理規則的方式急速後退，就像慢鏡頭倒放一樣。
雪花從地表升上天空，積雪從下往上，為山峰披上了純白的浴衣，遮住了美人的胴體。
被削掉的山體歸於原位，像是為雪山戴上了一頂禮帽。
新娘花有些詫異地看了她一眼，聽著耳畔傳來的歡聲笑語和戀人的情話，她若有所思。
「人類，螻蟻一般渺小的生物。」
藜淡淡地說完，漠然轉身，周圍的空間迅速變換。
新娘花跟著她一起，回到了實踐課教室。
「為什麼要用《幻魔九重奏》干涉他的精神，讓表裡兩個人格融合？」
「抱歉，我只負責執行主人的命令。其他的問題，不是我該考量的。」
新娘花溫柔一笑，彷彿又變成了那個矜持有禮的女僕。
「你的主子，是四魔女中掌管【冥瞳】的拉芙娜對吧？」
藜雙手抱胸，漫不經心地問道。
「是」
新娘花的回答很是簡潔乾脆。
冥神作為大魔女，也是路西法帝國至高無上的女帝，統御一切。
新娘花自然會忠於她，只不過她更忠於自己的領主拉芙娜。
至於另外兩位魔女，洛神琉璃和艾薇雅。新娘花雖然職介在她們之下，但她和她所屬的【冥瞳】並不受她們約束。
所以，她無須聽從艾薇雅的命令，這也是她之前在面對魔女之中的艾薇雅依然不卑不亢的原因。
同樣的，洛神琉璃的血神騎士團和艾薇雅的魔龍軍團，也無須聽從其他魔女的指令。
血神騎士團是特例，礙於洛神琉璃的地位，就連冥神的意志都可以違抗。
「她和其他幾個魔女，到底是怎麼想的？」
藜冷冷地質問道。
「另外三位魔女大人的想法如何，我不敢揣測。但拉芙娜大人是絕對不會傷害我們家少爺的。」
新娘花的語氣很肯定，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
「既然如此，那你就順其自然，不要干涉他的選擇。他的里人格，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藜說著，眉頭一皺。
「揠苗助長，只會適得其反。」
新娘花正準備反駁，耳畔戴著的吊墜卻亮起了淡淡微光，一道嶄新的命令被下達了。
「遵命，拉芙娜大人。」
她愣了片刻，用藜聽不到的靈魂之音給予了回應，然後看著藜，很是認真地道：「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要是敢對我們家少爺有想法，我手中的魔槍一定不會放過你。」
「小魅魔，本公主如何，還輪不到你指指點點。」
藜的腳步停頓了片刻，手中的彼岸輪迴推開了半尺鋒芒。
「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害怕你的魔槍？要不是冥神阻止，你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藜的聲音突然變得很冷。
「管好你的嘴，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吃的也別吃。偷東西吃的貓，是會被打死的。」
藜淡淡地警告了一句，打了個響指，就化作赤色的流光融進了穆茗的戰鬥艙之中。
時間的指針開始逆時針旋轉，新娘花輕輕笑了笑，回到了戰鬥艙之中躺下，將身體的控制權歸還給了鶯蘿。
時間回溯到了戰鬥開始的時候，也就是《幻魔九重奏》尚未生效之前。
重塑小範圍內的少量時間，對藜來說並不是很困難的事。
穆夕研正襟危坐，目光專註地看著電子屏幕。
「少爺，你要讓一下我哦。」
鶯蘿抱著穆茗的胳膊，開始撒嬌。
「好吧好吧，讓一下你。」
在她一陣抗議和不滿中，穆茗揉了揉她的小腦瓜。
鶯蘿只是嘴上說著不喜歡被少爺摸頭，其實心裡很享受這種感覺。
「靈魂箭！」
無色的靈魂箭被穆茗以乘風輕鬆躲開。
這一次，新娘花沒有操縱她的身體釋放《幻魔九重奏》。
鶯蘿累得氣喘吁吁，也沒有摸到穆茗一下，最後選擇了認輸。
……
「我們這次，好好比一下怎麼樣？」
阮伊兒看著面前的沐清歌，鬥志昂揚。
之前在訓練格鬥的時候，她被沐清歌輕鬆放倒，心裡一直有些不服。
「求之不得。」
沐清歌往後拉開了一段距離，戰意澎湃。
明明是兩個美少女之間的戰鬥，卻給人一種莫名的熱血感。
「冰霜荊棘！」
玫瑰花與荊棘將地面織成了欣欣向榮的花園。
「元素分解！」
沐清歌站在原地，一個逆時針旋轉的灰色魔法陣光芒大盛。
那些撲來的冰花與棱刺消失得無影無蹤，冰域中央出現了一片真空區，冰之精靈無法寸進。
一柄晶瑩剔透的冰槍如貫穿天際的藍色彗星，身後拖著的尾焰像是蔚藍的極光。
冰槍破空而至，捲起旋風與霜雪。
很難想象，阮伊兒那纖細柔弱的手腕，能將冰之巨槍投擲出如此之遠的距離。
「混沌之拳！」
沐清歌沒有一味地使用元素分解，選擇了硬撼。
雖然元素分解無往不利，可以輕而易舉地破解掉她的魔法，但她總覺得那樣的戰鬥失去了激情，未免也太無趣。
灰色的巨拳與冰槍轟在了一起，交接處形成了一片藍與灰交織的魔力亂流。
「砰！」
冰槍破碎，巨拳湮滅。
阮伊兒變換了手勢，那些破碎的冰晶開始閃爍著藍光，最終變成了狹長的冰棱。
冰棱朝著沐清歌激射而出，如滿天星斗。
「混沌之界！」
沐清歌撐起了混沌之力構造的障壁。
飛來的冰棱一遇到次元之牆，就瞬間折返。
「稜鏡折光！」
阮伊兒雙手合十，交疊在胸前。
一面十二邊形的冰晶之牆橫在了身前。
冰刺射到鏡面上，發出空靈清脆的聲音，似悅耳的音符。
一圈圈冰藍的漣漪開始蕩漾，冰刺再一次被反射。
稜鏡折光不僅可以反射元素魔法攻擊，還能進一步強化冰屬性攻擊魔法。
鋪天蓋地的冰錐迎面飛來，沐清歌的身影漸漸模糊，融入了暗影之中。
大地滿目瘡痍，被鋒利的冰晶佔據，沒有一寸立足之地。
沐清歌浮動在暗影之中，藉助暗影元素使得身體虛化，躲過這致命的攻擊。
「暗影系魔法，真是難纏呢。」
阮伊兒不禁有些頭疼，暗影系也許沒有雷與火那般極具破壞力，但是其變幻莫測又詭譎多變的特性，使得它能在與魔法師的戰鬥中佔盡便宜。
說直白點，暗影系的魔法純粹是為了噁心人而創造出來的。
對抗惡魔也許殺傷力不算出眾，但是噁心魔法師絕對是一流的。
影遁也好，還是三影聚合斬釋放時的影化狀態也罷，都能讓對手耗費巨大魔力釋放出來的魔法付諸東流。
再加上讓人防不勝防的【如影隨形】、保命能力極強的【影分身】、超高機動性【暗影置換】，以及殺傷力極強，並且無視部分防禦的【影刃】。
以上種種，都讓魔法師們深惡痛絕。
魔法師中的鄙視鏈，暗影魔法師永遠處在最底層。
大家都不想和這種人做朋友，覺得他們攻於心計，很臟。
專攻雷系魔法，就是信仰。專攻暗影魔法，就是心裡陰暗。
再加上因暗影魔法導致的犯罪率極高，所以修行暗影系魔法的法師口碑都極差。
甚至很多魔法師決鬥場都會在門口豎一個牌子「暗影系魔法師與狗，不得入內。」
類似於「你看這個人，他修行暗影魔法，肯定不是啥好人」、「暗影系魔法師喜歡偷井蓋」這樣的言論更是層出不窮。
進入魔法師協會的PK場，經常會發生的情況就是「哦，你是暗影系魔法師啊。」
隨著一陣驚訝又略帶嫌棄的聲音，周圍的人都會走得遠遠地，像是見了瘟神一樣。
「37號PK場友好切磋，禁止放暗影系魔法。」
「昨天下午兩點在這裡和我PK的小B崽子，放尼瑪的影遁，回去看看你馬還在不在！」
「兄弟之間什麼話都好說，但決鬥的時候你要是放影分身，不好意思，我們不認識。」
這樣的情況在各大魔法師協會中是普遍存在的。
正因如此，就在沐清歌藉助影遁規避阮伊兒魔法的那一刻。
大廳中觀戰的學生，有不少都露出了鄙視的眼神。
沐清歌稍微有些臉紅，她本身擁有的天賦元素分解與混沌系魔法就極為克制魔法師。
再加上她精通格鬥術和暗殺術，擅長使用匕首，再配上暗影系魔法，她就是完美的法師剋星，就和DOTA2裡面的敵法師還有LOL里的卡薩丁一樣。
沐清歌蹲下身，將背在身後的墨璃插在了地上，手掌被墨色的暗元素覆蓋著。
「三影聚合斬！」
三道暗影呈現三角狀朝著阮伊兒襲擊過去。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身呢？
阮伊兒左右看了看，面對著正前方的暗影，蹙了蹙眉。
她很快就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就在影子重合的那一瞬間，兩道色彩各異的魔法星陣同時亮起。
當三道暗影持著影刃割向阮伊兒的身體時，一陣藍光突然盛放。
阮伊兒的身體被一層鑽石般的冰晶覆蓋住了，匕首刺在冰晶上，無法寸進。
「好高明的防禦魔法，竟然想到用冰晶包裹全身！」
沐清歌被驚艷到了，頓時熱血沸騰。
她很清楚阮伊兒這樣做需要多麼精妙的冰元素掌控能力。
不僅僅是天賦，還需要強大無比的勇氣和自信。
稍有不慎，冰瓔珞的極寒就會對身體造成巨大的損傷。
最讓她感到震驚的，是阮伊兒能一心二用，同時釋放出冰與雷雙系的魔法。
這就好比一個人雙手持筆，同一時間書寫兩個不同的字，並保證繁複的筆畫不出現錯誤，字跡優美。
常人根本無法做到！
就在三道暗影都融為一體，沐清歌身姿顯現出的那一瞬間。
紫微帝星高懸於天際，降下雷霆神威。
她精準地預判到了沐清歌破影而出的時間。
「戰鬥結束了！」
這是不少人腦海中跳出來的想法。
雷霆爆裂，強光迸發。
穆夕研看著電子屏幕，握緊了拳頭，情緒有些激動，她很是期待這兩個女孩子的表現。
視線中的煙塵散去，沐清歌持著匕首，擱置在了阮伊兒的脖子上。
第一輪對決過後，規則有了調整。
不准許對未配備魔具的學員使用魔具，若是雙方都持有魔具，且一方使用了魔具時，另一個亦可使用。
阮伊兒的稜鏡折光也藉助了魔具【冰誓】的力量，所以沐清歌不算違規。
「咦？剛剛她是怎麼做到的？」
「好神奇。」
「靠，肯定又是用了暗影魔法，好特么無恥。」
觀戰的學員忍不住罵了一句。
「怎麼就無恥了？我們憑本事學的魔法，為什麼不讓用？」
一名修行暗影系魔法的學生忍不住反駁起來。
兩人爭論得面紅耳赤，不過更多的人是在關注剛剛沐清歌是怎樣扭轉戰局的。
眾所周知，三影聚合斬的暗影在斬擊結束后，合為一體的瞬間，釋放者會由影化短暫地轉為實體。
阮伊兒對時機把控得很好，她預判的雷電攻擊是絕對可以擊中她的。
但是，依然被她巧妙地逃脫了。
不僅如此，她還逆轉了局勢。
就在雷霆落下的那一瞬間，強光照射，遮住了視線。
沐清歌之前插在了地面上的墨璃亮起了黑光。
這是魔法【暗影置換】發動的徵兆，她憑藉這個魔法和魔具互換了位置。
她通過這個魔法的欺騙性，規避了阮伊兒準備的絕殺一擊。
最後，沐清歌發動了【追影】，用這個魔法轉移到了阮伊兒的影子處。
不管使用者多麼熟練，構造星陣也是需要時間的。
對目前還不到高階魔法師水準的她們來說，根本不可能做到瞬間的連續釋放。
所以，這個【追影】魔法是沐清歌藉由墨璃釋放出來的。
優勢是無須施術時間，瞬間發動。在上一次暗影置換結束的瞬間，可以無縫銜接釋放。
就這樣，兩次短到幾乎沒有延遲，毫無縫隙的位移，讓沐清歌實現了不可思議的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