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頭開始新生活1
顧枕睜開眼睛的時候,隻覺得腦袋疼得要炸開了,入眼是薑黃色的天花板,牆上掛著各種騎馬打獵野餐的圖畫,他轉了轉頭,猛然發現安霓的腦袋就在他旁邊,不禁叫了一聲。
“早啊。”安霓倒是一臉坦然,枕著一隻光潔的胳膊,另一隻百無聊賴地卷著發尾玩兒:“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什麽了嗎?”
“你……”顧枕不由得滿臉通紅,立刻就要起身,卻聽到安霓閑閑地道:“勸你最好別亂動。”果然她話音未落,顧枕隻覺頭皮一痛,“嘶”了一聲又倒回到床上。
“咱倆的頭發纏到一起去了。全伊賓裏大概隻有我會有這種困擾吧?找了個梁國駙馬,頭發比我的還要長。”安霓歎了口氣:“衣服又七零八落的,所以在商量好之前,最好是裹緊這床小被子別鬧,不然掉光頭發或者扯禿頭皮,可就不劃算了。”
顧枕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說什麽。他的腦海中瞬間湧出亂七八糟的思緒,一想到昨天晚上究竟是怎麽收場的,就覺得羞愧緊張不知所措,“幸運之家”的吧台究竟是多麽臥虎藏龍,才弄成現在這麽個尷尬的局麵——最讓他心如擂鼓的,就是頭發纏到了一起。即使太學不會教,他在文瀾閣讀書的時候也看到過“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的詩句,本來他們隻是約法三章的掛名夫妻,一想到昨天一過已經成了真的,他的耳朵根都紅了。
顧枕心中飛快地計較起來:“這才結婚第一天就違反約定了,後麵可怎麽辦呢?安霓會生氣嗎?她會提前結束這個約定,幹脆換個駙馬嗎?還是會傷心呢?不過聽她一如既往上揚的語調,似乎跟傷心八竿子打不著……”
他抬眼覷了一下安霓,又趕緊垂下睫毛,暗自安慰自己:“可這算是誰主動違反約定的呢?我是個沒沾過酒的新手,醉得把什麽都忘了也可以理解吧,安霓可是動輒‘噸噸噸’地豪飲的酒國老手,所以昨天晚上,也許她其實是願意的呢?”
一想到這裏,顧枕的臉上又騰起兩團紅雲:“如果她願意的話,會跟我商量什麽呢?掛名都變成真的了,不如就好好兒做一對真夫妻吧?反正,反正公主不要我,父皇也不會讓我那麽輕易地回梁國去的……”
安霓見他睫毛顫動著仿佛一隻振翅的蝴蝶,從臉頰到耳朵根都是一片嫣紅,“撲哧”一聲笑了:“你們梁國無論男女都這麽害羞嗎?”
顧枕呆了呆,囁嚅道:“那……那咱們開始商量吧?昨天晚上……要是我讓你不高興了請你原諒,但是我……”
“哦,那個也沒多大關係。”安霓抿了抿唇:“洛拉也說了,跟朋友做這種事情挺好的,最少不會互相傷害嘛。”
“什麽朋友?”顧枕瞪大了眼睛叫道。
“你一驚一乍的做什麽?”安霓眨了眨眼:“唔,咱們也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就……都大方一點,以後要是想再試試,也可以考慮的……”
“這不是跟朋友一起做的事情。”顧枕忽然覺得臉上的熱意迅速降了下來,悶悶地道:“在我們梁國,這是男女之情。我之前答應了你的約定,就應該跟你以朋友的關係相處,但既然違反了約定……”
他頓了頓,盡管知道自己現在這麽仰躺著,頭發亂七八糟,整個人又埋在被子裏,完全是一副很不鄭重的樣子,還是盡力用嚴肅的語氣說:“那時候我隻是有點喜歡你,現在不一樣了,一個人做了什麽事情就應該承擔什麽責任,我會按照神殿的誓詞去做的.”
安霓隻是靜靜看著他,既沒有因為這隻弱雞的擔當流露出讚許之意,也沒有出言反駁他這種守舊古板的立場,隻是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神殿誓詞說,你要在我脆弱的時候保護我,做得到嗎?”
“這個自然。”顧枕不假思索地表達自己的決心,然而很快發現了問題:“你哪裏脆弱了?”
“本人擁有著伊賓裏數一數二□□的財產、強健的體魄和頑強的意誌,但是我的頭發很脆弱。”安霓一本正經地動了動手指頭,給他展示繞在上麵的頭發絲兒:“這麽纏著可不是辦法,雖然我知道你們梁國人一般都不肯剪頭發,可是不剪你的,就要剪我的了。”
顧枕“啊”了一聲,這才明白她在說什麽,安霓繼續勸說:“就剪一點點……雖然你們說‘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但是修個發型也不算毀傷吧?我保證你修完以後是全伊賓裏最英俊最意氣風發的駙馬,你父母見了臉上都有光呢!”
顧枕看著她琉璃珠子一般亮晶晶的眼睛,因為帶著笑意彎成了兩道弧,臉頰上帶著兩團淡淡的嫣紅,朝露下的紅薔薇也不過如是,那句“全伊賓裏最英俊最意氣風發的駙馬”讓他心裏一動,不由得有些羞澀,便收回了目光低下頭,輕聲說:“那,那你剪吧。”
“好咧!”安霓立刻向外挪動起來,然而又要裹著小被子,又要照顧到自己的動作,以免幅度太大扯到顧枕的頭發,她的行動顯得捉襟見肘,發號施令道:“小八你跟著我,貼緊一點,免得頭發拉得疼。”
顧枕蠶寶寶一樣跟著她挪動著,眼睛滴溜溜轉著:“這裏有剪刀嗎?”
“我也想要正規的剪刀,就這麽點地方,上哪兒能弄一把?”安霓胡亂在床頭櫃上翻了翻,隻找到一把小巧的水果刀:“就這個了,你將就一下。”
顧枕一見雪亮的水果刀,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你你你你可注意著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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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霓:本人擁有著伊賓裏數一數二□□的財產、強健的體魄和頑強的意誌,是伊賓裏最優秀的青年之一。
顧枕:嚶嚶嚶……在我們梁國你這種算是耍流氓不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