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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又不見了

  這麽簡單的邏輯推理都不會?真是枉披了一張人皮。”


  所以,為不枉披了一張人皮,水剛從此發憤圖強,強令自己記著幹好這類小事兒。


  長此以往,水剛也就成了水剛。


  呱呱呱!呱呱呱!水剛一抬頭,啊哈,昨晚被自己抓住,罩在盆下的那隻青蛙,怎麽跳出去啦?別說,如是不是一場大雨,在這城市裏還真不可能看到這麽大的青蛙。


  奇怪的是,水剛蹲下去伸手抓它時,它不躲不藏,而是亮晶晶的瞅著水剛。


  未了,竟然呱的一躍,跳入了水剛的掌心。


  呱呱呱!呱呱呱!青蛙蹲在屋後的排溝裏,戀戀不舍的瞅著水剛,一雙修長極富彈性的蛙腿,微微屈起,仿佛在向主人告別。


  水剛有些哭笑不得看著它。


  然後揮揮手:“噓,走吧走吧,你讓我不愉快了。走吧,快走吧。”


  呱呱呱!青蛙仿佛聽懂了他的話,一縱,不見了。差五分鍾就八點啦,可老婆還在呼呼大睡。水剛慌忙推推資琴:“要遲到啦,還睡?起來得啦。懶鬼。”


  資琴倒是條件反射般睜了睜眼睛。


  又軟軟兒閉上,咕嘟咕嚕的:“輪流,輪流錯時間休息,明白嗎?半個時後再來喊醒我。”


  這時,水剛聽見左隔右壁房門一響,緊跟著是響亮的鎖門聲。然後,從窗口代掩的窗簾縫隙瞅出去,欣然和任悅一前一後的背影,消失在小路。


  回頭再瞧瞧夢中的資琴,水剛心思紛亂的跌坐在床沿上。


  昨晚上的情景又浮現在眼前。


  也不知那小子到底死了沒有,也許,公安局正在現場偵查測驗?也許,姍姍正受到派出所的傳訊,沒準兒就把我吐了出來?


  然後是,公安突然上門,當著大家的麵給我戴上腳鐐手銬,狠狠一把推上警車?

  思來想去,水剛一拍桌子:管他媽的呢,是禍躲不脫,躲脫不是禍,橫了橫,走,上街去。


  半小時後,水剛喚醒了老婆,伺候著她洗臉梳妝和吃了早飯。資琴滿意的邊喝稀飯,啃一口饅頭,邊問:“知道嗎,如果這次我們小教組賽課得了獎,浦校長答應了什麽?”


  “我怎麽知道?”


  水剛悶悶不樂瞟瞟她。


  心想:賽課,得獎,人家是榨你們血呢,還一個個樂滋滋的?晏老師都告訴我了,對了,晏老師昨晚怎麽沒到舞場來?我上次可是邀請了她的。


  “每人加一個序號的工資,分房優先。”


  “一個序號多少錢啊?”


  水剛瞧瞧外麵:“不是都測量了嗎?怎麽一直不開工,錢還沒到位嗎?”“10塊!”資琴拈一揖“涪陵榨菜”放進嘴巴,美美的嚼著。


  “知道嗎?那麽多中青老教師在我們前麵候著,百分之五的比例喲,我們三人一加就是10塊!創蓮花校的紀錄了。”


  撲嗤!


  水剛失口大笑。


  “我以為好多,就10塊?”話音未了,眉心上被狠狠砸了沱饅頭,饅頭又掉下來,沾在他襯衫上,半邊兒吊著,晃晃蕩蕩的。


  水剛忙站起來取下它,再抓起抹手帕擦拭。


  “唉,你幹什麽呢你?”


  “你那錢再多,也來路不明讓看不起;我這錢再少,卻是堂堂正正的國家財政撥款,讓人驕傲,榮光,怎麽著?”


  資琴一手端碗,一麵跺腳。


  “所以說,不考大學的人,沒有文化;沒有文化的人,隻有站街頭;站街頭的人,哪裏知道錢有錢的不同,人有人不一樣?我的話完了!”


  “是啊我是站街頭沒文化,可你那每月100多塊的吊命錢兒,自己都不夠花。”


  “不夠,就花你的,不該嗎?”


  資琴唬起了眼睛:“給老娘閉嘴!你再說,你敢再說?”“好好好!”水剛舉起了雙手,又伸向她。“你幹什麽?”“碗,把碗給我,好洗。”


  水剛到鎮上時,已經十點過了。


  太陽懸在半空,光芒萬丈,雖然仍是熱騰騰的,可畢竟沒有昨天的那種騷悶感。


  水剛有點不高興,不高興是剛才和老爸出發時強了嘴。天氣越來越熱,再穿幾件甚或十幾件衣服上街,就真是讓人受不了啦。


  可老爸說:“這算什麽困難?

  那年我在廣東惠州看上一批服裝,整整三百件,緊了緊包裹也一大堆兒。


  在火車站呆了一個星期上不了車,天天守著堆兒,吃喝拉撒睡就我一個人,現在想簡直不知道是怎麽熬過來的?到了第八天,我偷偷塞給了巡道工100塊,讓他趁夜幫我弄上車廂;然後再找到列車長,塞了200塊,才回到了家。”


  “你這憶苦思甜,我都聽了第100遍了。”


  水剛有些氣鼓鼓的瞧著老爸。


  “下麵是,你靠這一大堆兒發了小財,積累了經驗和人脈,所以咱們這個家,才有了今天。”,老爸笑了:“是啊是啊,你小子還記著,說明你記性比我好。”


  “可你老掉牙的經驗,現在不管用了。”


  水剛轉向老媽:“現在是82年,你那70年代早過時了。不管怎樣,這麽熱的天氣,穿這麽多衣服,怎麽看也像瘋子和呆子啊。”


  老媽就點頭讚成。


  “水剛說得對!要不,水平嗬,少穿幾件也可以啊”


  老爸大怒:“少穿幾件,你算過成本沒有?我和水剛街頭這麽一站,每天的工資100塊,吃喝節約點算20塊,僅這二項就是120塊。


  還不加若被大老劉小阿劉之類,揩油,罰款,偷雞摸狗什麽的。天上不生,地上不長,不腿腳勤快一點,嘴巴甜一點,從顧客兜裏掏錢,哪來?不行,至少穿十件。”


  他想想,又補充說:“上次那男式夾克衫還剩三十多件,資金一直占用著呢。


  這樣吧,這次全部拿出去,以最低的成本價,能售完,最好是售完算了。”


  這樣,水剛穿著十件男式夾克衫,老爸則穿著二十件夾克衫,父子倆一前一後出發了。冬賣夏衣,夏賣冬裝,是老爸無師自通自己摸索出來的反季銷售經驗。


  雖然苦一點,效果卻也特靈,屢試不爽。


  可這批男式夾克衫不知是怎麽搞的,就是滯銷,銷售不出去。


  如果說是價格原因,可成本都進成80,再打上各種費用算90塊一件,在此基礎上加價二三十塊銷售,是天經地義的贏利之道。


  老爸堅信以自己多年的經驗,不會有誤。


  可事實是,一直滯銷,占壓著資金。


  雖然賣衣服的都明白“一年進貨,十年存貨。”,可任誰誰都想著盼著,把進貨抖空,讓資金良性流動,方為道中高手。


  老爸是不是高手?水剛不知道。


  可他清楚,老爸抖空進貨的本事兒很高明。


  在水剛記憶裏,老爸進了貨,一直滯銷不暢的事情,有過,但很少很少。這次的男式夾克衫,算得上是最嚴重的一次。


  所以,盡管水剛不高興,可也理解老爸苦衷。


  更何況自已站了幾年街頭,多少也懂得和總結出一些銷售經驗。


  二個小年輕晃了過來,水剛暗喜:買賣來啦!一抖身迎上,將自已衣角撩撩:“最新款式夾克衫,價廉物美,來一件?”


  小年輕站下,拈拈捏捏,又相互咕嘟咕嚕。


  然後問:“多少錢?”


  “120。”“這麽貴呀,110賣不賣?”,水剛暗笑笑,這些小屁孩,也敢討價還價?“不能再少哇,少了我得虧啊。這樣吧,你加五塊,115塊拿去。”


  二個小年輕又商量一下。


  頭發有些蜷曲那個一咬牙:“好吧,拿一件。”


  水剛就把麵上的脫給了他,然後一伸手。這小子裝作沒看見,一甩穿在自已身上用手捋捋,突然拔腿就跑。


  與此同時,另一個小子也朝相反的地方撒丫。


  水剛左右轉轉,下意識的前方那小子拔腿就追。


  真沒想到,看起來仿佛要死活的半天小子,跑起來速度驚人。要不是水剛平時一直鍛煉著,恐怕早被他跑掉了。


  被水剛攆追得走投無路的小子慌不擇路,竟然一扭頭竄進了路邊的女廁所。


  頓時,女廁內響起了一片驚惶的尖叫聲。


  氣紅了眼的水剛,圍繞著女廁轉了幾轉,終是不好進去。不好進去那便蹲守著唄,水剛隻好咬緊牙關,滿臉通紅的守在女廁門前。


  有女入廁,他便伸手攔阻,直到裏麵的女子一個個陸續出來。估計裏麵的人出來得差不多了,水剛一跺腳,便衝了進去。


  在最後一蹲位中,水剛揪出了那個小子。


  小子居然毫不害怕,笑嘻嘻的脫下夾克衫扔還給他:“沒帶錢,還你,下次有錢再來賣。”


  水剛收了衣服,趕緊走出女廁,隻好自認倒黴。這類小痦子,招惹不得,不然糾纏得你無法做生意。


  好幾個內急卻被水剛攔在入口的女子,瞧見水剛和半大小子出來,橫眉怒眼,罵罵咧咧。


  “臭流氓,挨千刀的。”


  “讓派出所關你幾天,一顆槍子崩了你倆才好呢。”,有個中年女子認出了水剛,大驚小怪的開嚷:“這不是站在街頭上賣衣服的嗎?站得無聊啦,昧心錢賺多啦,飽暖思淫欲啦?跑到女廁所耍流氓來啦?快報警!”


  水剛到底忍不住了,驀然回頭,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請你放尊重一點,無恥!”轉身即走。


  走遠了,還聽到中年婦女,拍著自己雙手咒罵:“哈,一個站街頭的還有臉教訓我?秤秤你自己幾斤幾兩喲。”


  大約十幾分鍾後,三條人影蔽在了水剛麵前。


  “還賣呢,跟我們走一趟吧,走!”


  水剛一看,這不是鎮辦主任小阿劉嗎?小阿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水剛水剛,誰招惹你啦,怎麽往攔住人家不讓入廁?而且你一個大男人跑進女廁,光天化日之下,想幹什麽啊?”


  水剛一一作了解釋。


  回頭看,老爸又不見了。


  小阿劉嘴唇皮兒一搭:“一麵之詞,我不聽,你還得跟我到鎮辦去一趟,講清楚。單幹就單幹嘛,怎麽總是惹是生非,讓人一次次告到我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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