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什麽寶貝
“資琴啦,出門在外,凡事要小心,除了自己,不要相信任何人。那年我在火車上,碰到一個本家,”
“爸!”
資琴抬起頭,嗔怪的回答:“我知道啦,路上就我們三個老師,應該沒什麽吧?”
水剛瞟瞟老爸,瞧瞧老婆:“對!平時熟悉,又是同事和芳鄰,沒有什麽的。”,他知道老爸現在的年齡大了,越來越愛嘮叨了。
他雖是好意,可莫說資琴,就連自己聽了也不以為然。
哎,你擔心些什麽呢?
見媳婦如是說,老爸倒也不冒火,隻是嘿嘿的笑笑,低頭收斂東西。“哎資琴,問你個話兒。”沒過五分鍾,老爸又開了口。
“不是說早戀害人?怎麽還有早戀助人提高學習成績的?你是女孩兒,又是老師,給說說聽聽。”
資琴無可奈何偷偷的瞧瞧水剛,小倆口相視而笑,又輕輕搖頭。
“這個呢,因人而宜。世上沒有絕對的不好,隻好相對的緣由。”
資琴想想,慢慢回答道:“就像牛奶,有人喝了好,有人喝了燥,體質的不同,決定了牛奶喝下後的不同反映。爸,清楚了嗎?”
老爸搔搔自己腦門。
“沒清楚!
為什麽有人喝了好有人喝了燥啊?哎資琴,你說水花這丫頭,怎麽就喜歡上同桌?才不過十五歲麽,現在這社會啊,電視上又是親嘴又是摟摟抱抱的,對人的影響多不好。”
“爸,真的,水花真是喜歡上了同桌?”
老婆看看水剛,眨眨眼,不懷好意的笑了。
“那個同桌你見過嗎,多高,長得怎麽樣,家庭條件如何啊?”,老爸聽聽不是味兒,扭頭瞧瞧媳婦,正碰上水剛惱怒的眼睛。
逐恍然大悟地拍拍自己的腦袋瓜子。
“唉,老糊塗啦!資琴啦,出門在上,休息和身體第一。剛才給你的錢不要存著,該吃就吃,該喝就喝。總之,不要委屈了自己。”
快十一點半時,老爸才告辭。
水剛送他出去,父子倆踏著清亮的月光,朝空寂無人的校外走去。
父子倆這樣相伴走路的機會不多,水剛有些不習慣。他瞟著老爸微微彎曲的身子,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那時的老爸,多麽英武高大,邁著軍人般的步伐,昂首挺胸,昂首闊步。
自己呢,拚命挪動著雙腳跑在他身側身後,不時撒嬌吼叫:“爸爸,等等我。”……
倥傯間,老爸的身子彎了下去,昂首挺胸變成了微駝徐步,昂首闊步變成了緩進蹉跎。唯有那雙眼睛依然閃閃發光,滄海桑田的顯山露水。
生活啊,不經意間就改變了一切。
也許,當我的兒子也這樣跟在我身側時,我比老爸更不如。
“水剛!”“嗯!”“問你個事兒。”“嗯!”“昨晚上你多久回的學校啊?”“嗯?”水剛敏感的瞅瞅老爸。“自行車是誰的,怎麽放在家裏一直不還?”
“朋友的,忘啦。”
水剛信口胡諂,眨巴著眼睛:“明天還。”
父子倆又默默走路,快了,看得見那條通往坡下的石蓮花夾道了。濃鬱的夜色下,每隔十米一盞路燈的夾道燈火通明,亮亮堂堂,猶如一段神秘莫測的時光隧道。
踏上夾道口時,水剛聽見老爸喃喃自語,似說非念的。
“你那舞場多遠,來都是幾步就走回來啦,何曾想起要騎車?”
老爸揮揮手,一臉的放光和迷惑:“回吧,水剛,資琴學習去了,你回家吃飯吧。”“嗯。”水剛漫聲而答,未可置否。
說實話,除開為了生計站街頭外,水剛平時並不太願意回家。
這固然是因為老爸老媽喜歡嘮叨受不了外,更因為他認為自己有了家,就要獨立生活。再像單身漢時動輒往家跑,多少讓人不自然不習慣。
回到十三平方米的水剛,作賊心虛地忙著去看鎖在走廓裏的自行車。
朦朧的路燈下,自行車默默蹲在寬敞的角落裏。
半成新的車身,朦朦朧朧反射著天藍色的漆光;兩隻鋼圈,泛著微白的光亮,一切都那麽正常和寂靜。水剛蹲下去,握住踏板搖搖,嘩啦啦!嘩啦啦!車輪發出了悅耳的呼嘯,仿佛在訴說著昨晚上那驚心動魄的一幕……
第二天清晨,不,其實也就是六個鍾頭以後,校領導們踏進了寂靜的走廊。
“欣組長,準備好了沒有?”
“任悅啊,上車了呢。”
“小資琴,離了愛人,哭不哭鼻子哦?”
三間十三平方米的房門早就打開了,此時,三個女老師魚貫而出,後麵眼著拎包提袋的家屬:“浦校長,早準備好啦,走吧。”
“王主任,班上就托付你啦。”
“哎哎,周輔導員,新進的那幾個學生有點調皮喲,你要幫我看緊一點才是。”
大家高高興興,熱熱鬧鬧的說著寒暄著,湧出了走廊。到了操場上,學校常用的吉普車沒熄火,輕輕鳴叫拉動正等著呢。
見狀,水剛先咕嘟咕嚕起來。
“這車坐得了六人,還有行李?”
冷剛看看吳剛,悄悄笑道:“如果沒有吳大個就行,還有寬的呢。”,吳剛則陰沉著臉,頻頻點頭:“我就猜到,我就猜到嘛。”
果然,浦校長說:“家屬就不去了,小揚,”
她對司機召召手:“你負責把三個老師送上飛機。”
欣然有些擔心的看看她。“哦大家放心,小揚迎來送往習慣了,對登機十分熟悉,放心,他會幫你們辦好一切手續的。”說罷,浦校長朝車內指指,示意大家上車。
小揚則熟練的指揮著三口缸,一一把行李放在車後堆好。
然後關上車門,跳進駕駛室,嘎!絕塵而去。
大家目送著吉普車慢慢駛下小路,駛上正公路,一加速,片刻間就不見了。這才回過身,一齊往學校裏走。
“冷剛!”浦校長喊住了正欲轉身的冷剛:“等等,問個事兒。”
水剛和吳剛就留下冷剛,回了十三平方。
冷剛有些不安的迎著浦校長:“浦校長,什麽事兒啊?”,浦校長站站,待其他領導走遠了,才問:“報到了嗎?”
“報到啦,謝謝您。”
“先不忙謝,”
沒想到浦校長對他一伸手,有些不悅的盯住冷剛:“是你公司張書記的兒子,這可是你親口對我說的。”“是啊!”
冷剛感到有些不妙,心兒莫明其妙狂跳起來。
“是啊,是他的親生兒子。”
“可我怎麽聽說是他二房生的私生子,真是這樣的麽?”“欣然!”冷剛在心裏狠狠叫著,臉上卻笑道:“沒有的事兒,您聽誰說的?”
“一個挺可愛機靈的小女孩兒,叫媛媛,分在你老婆班上?”
“是的,就是她。”
冷剛忽然發現自已不能自圓其說了。那次給浦校長說的是兒子,可現在鑽出來了個小姑娘,唉,他媽的,我這是怎麽搞的啊?
他暗暗懊悔自己連張書記的孩子,是男是女都沒弄清楚,就答應下來,這不,露餡了吧?
果然,浦校長的眼光,刀子般刺在他臉上。
“你說是兒子,可現在是女孩兒,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小冷,你可要給我講實話。”,冷剛馬上就感到了實實在在的威脅。
是的,惹怒了浦校長,一個暗示,就可以攆媛媛出校門。
那樣一來,張書記震怒之下?
冷剛不願意再想下去了,隻得一一從實招來。浦校長聽了,倒難得大量的點點頭:“嗯,我明白了。作為一個普通科員,是不好打聽也不好拒絕的,我理解這種心情和處境。行了,隻要你說實話就沒有什麽。
小冷啊,隔行如隔山,你隻知道蓮花校計劃外的生源難進,可進一個計劃外的生源意味著什麽,你知道嗎?”
冷剛搖搖頭。
因為他確實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浦校長呢,則像在想著什麽,又抬眼瞧著豔陽東升的天空,然後說:“實話說吧,一個計劃外的生源,價值一萬塊,還得抱錢排隊候著,這還是不得以而為之的笨辦法之一。其他的基本上就不考慮。”
她長籲一口氣:,皺皺眉頭。
“國家百廢待舉,處處都需要錢啊!幾十年來,對小教的投資車水杯薪,根本就滿足不了人民群眾的要求。所以”
她又轉向了冷剛。
“答應你,就是補助了你一萬塊人民幣。聽到一些反映,我當然要問啦。”
冷剛尊敬的望望浦校長,有些震驚,更多的卻是感動。一萬塊人民幣是什麽概念?冷剛不知道。隻知道以自己每個月120元的總工資金額算,一萬塊足足抵得上自己83個月,也就是將近7年的月總工資額。
哎呀呀,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冷剛尊敬的看著浦校長,他當然知道對方為什麽願意在自己身上下功夫?於是,低聲說:“浦校長放心,我一定全力支持欣然的工作,為蓮花校的小教重任做點貢獻。”
“唔,這就對啦,這就對啦。”
浦校長聽到了自己最想聽的回答,滿意的笑了。
“我總認為,三口缸之中,你是最具發展潛質的,事實證明我沒看錯人。雖然你不是我們蓮花校的人,可我對你一樣關心愛護,對此你不反對吧?”
“當然!”
冷剛會心地笑了:“謝謝浦校長,我會努力的。”
“好好,好!我替欣然高興。
小倆口互敬互愛,共同前進。小夥子,你們真是趕上了好時代啊,八十年年代的新一輩嘛!努力奮鬥,團結拚搏,學習和發揚女排精神,為祖國早日實現四個現代化貢獻力量。”
“謝謝浦校長,我會的。”
冷剛覺得自己有些言不由衷了。
這浦校長大約真是把自己當成了她的下屬,剛才一番話還頗具真情,現在怎麽越來越聽起不順耳啦?
“還有個事兒呢。”
咕嘟咕嚕,咽了一大口唾沫的浦校長,忽然壓低了嗓音:“能不能告訴我,郵政局那洞裏,到底有什麽寶貝啊?”
“?”
冷剛無言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