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半哭聲
最後,哲野還是沒有告訴我。他隻說,那位故人對他來說很重要,那些白梅就是為他種的,他說花心中的琉璃不能見凡世的水,隻能用花心的露珠養著,所以那些琉璃得精心照料著,他這次帶我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讓我替他照料那些琉璃.……
我看著他,堅定的搖搖頭:“不要。”
哲野眼神討好的看著我:“師父有很緊急的事需要去辦,咱們門派就我們兩個人,你不幫師父,就沒有人幫了。”
我接著搖頭:“窟穀的天氣變幻莫測的,琉璃那麽精貴,我照顧不來。”
哲野拖著下巴認真的思索了一會,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照你這個性子,還真不適合做這些細致活。”
我鬆了口氣,讚同的點點頭:“對啊,師父。”
哲野皺著眉頭思索一會兒,心疼的說道:“這樣吧,這些琉璃你就帶回去照料吧,這時節,東國的白梅正開的鮮豔,能長得快些.……”
我聽完立刻就要往出跑:“師父,我不要!”
哲野追出來,討好的拉住我的衣袖:“它們已經快長好了,你拿回去,最多到開春就可以放起來了。”
我一根根掰哲野的手指:“師父,這些琉璃沒事,我的胳膊要給你拉斷了。”
哲野鬆開我,一把將手中的緞袋放到了我的手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迅速的說:“走,我送你回東國。”
……
賴,忒賴!
我這死皮賴臉的性格絕對跟哲野脫不了幹係!
回到將軍府時,蘇澤在蓮湖邊定定的站著,他看著剛剛踏進府們的我,淡淡的問道:“去哪了?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我眼睛一轉,理直氣壯的看回去:“夫君不是嫌我吃的多,叫我出去走走嗎?我出去走了。”
蘇澤看著我一臉的理直氣壯,不禁笑了:“出去走可以,不要出走就行,出去怎麽也不帶個丫頭呢?走了這麽半天又餓了吧?吃飯吧。”
我不配合的打了個嗝,十分不好意思的說:“我在外麵吃過了。”
蘇澤一愣,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麽說,他看了我一會之後才溫聲說:“既然吃過了,就回房裏歇著吧,走了這麽久,也累了。”
我答應了一聲,聽話的回房歇著去了。都沒好意思告訴他,這一路上,哲野為了讓我答應養著那些琉璃,帶著我吃遍了從窟穀到東國的所有飯莊和小吃……
立春過後,我謹遵著哲野的吩咐,將那些已經變成純白的琉璃小心翼翼的放在了裝滿了幹燥白梅花的錦盒裏,趁著夜黑風高,將它埋在了將軍府後院的白梅林中。
剛把挖土的鐵鍬放到一邊,蘇澤就神出鬼沒的在我身後說:“你在幹嗎?”
我一驚,下意識的就躲到了眼前的白梅樹後,心裏不住的安慰自己:夜黑風高的,蘇澤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他極輕的笑了一聲,一把將我從白梅樹後拽出來,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我,輕聲開口:“躲什麽?”
我嗬嗬笑了兩聲,隨口胡扯:“哪有,夫君,你看這夜黑風高的,不出來做點什麽是不是有點對不起這天氣?”
蘇澤像是早已習慣了我的隨口胡扯,他附和著我說道;“對,那娘子今晚是準備去殺人還是放火?”
我一臉不可思議:“為什麽要去殺人放火?”
蘇澤笑著看著我:“所謂夜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這樣好的天氣,也難怪娘子在屋子裏呆不住。”
我尷尬的笑了兩聲,沒有作聲。出來之前,我明明有在房裏放了安神香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麽醒的。蘇澤像是讀懂了我的心思,拿出一截還未燃了多少的安神香:“蘇澤領兵在外三年,過的是刀口舔血的日子,警覺心未免要比常人高些。”
我順著他誇讚:“夫君警覺性真好。”
他拉住我,沒有在與我東拉西扯,直戳了當的問道:“剛才娘子在埋什麽?值得娘子半夜出來?”
我想,反正他也不知道那琉璃是什麽東西,就直接告訴他:“夫君,錦盒裏裝了一些前些日子我在院子中收的白梅花,這些日子曬幹了,準備埋在地下,夏天釀酒用的。”
為了讓他不起疑心,我還特地將那盒子又刨出來,打開給他看了看。蘇澤隻是隨意的看了幾眼白梅,隨後有點不悅:“半夜出來,也不知道叫個人,萬一出點事怎麽辦?這些花就這麽重要?”
我隨口編道:“夫君不知道,白梅花就得在沒有月亮時,埋在極陰的地方,這樣釀的酒才好喝。”
蘇澤歎了口氣,拉著我的手說:“既然埋好了,那就回去吧。”
我順從的點點頭,跟著蘇澤回去了。一路上,蘇澤的手心一直在出汗,他一直拉著我往前走,絲毫沒有回頭。
我忍不住問他:“怎麽了?怎麽出這麽多汗?”
蘇澤沒有停下腳步,他隻是極輕極輕的問我:“楚國公主.……我可以相信你嗎?”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隻聽他接著說道:“整日處在勾心鬥角的中,真是有些累了……你會害我嗎?”
我馬上搖搖頭,真誠的看著他:“就算有一天,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想讓你死,我也會拚了命的擋在你身前,在你之前先閉上眼睛。”
蘇澤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眼睛疲倦:“好累.……”
然後,蘇澤就倒在地上了。我驚慌失措的左推右推,可他就是不醒。我慌了神,眼睛蒙上了一片霧,腦子也胡思亂想起來,剛剛蘇澤是在跟我作死前的告別嗎?
我邊哭邊推他:“蘇澤,你別死啊,這麽黑,我害怕.……我們等了一千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你怎麽可以就這麽走了?不要.……”
咦?這是什麽?
我擦了擦眼睛,看著手中的半截安神香,突然想到了什麽,有些不確定的將手伸到他的的鼻子下麵,蘇澤呼吸均勻綿厚,分明是睡著了.……
知道他隻是睡著了之後,我長舒了一口氣,隨後更加悲傷的哭了,這大半夜的,我一個弱女子,要怎麽把地上這麽一睡死的蘇澤搬回去……
第二天,杏兒小聲的叮囑我:“夫人,昨天晚上你聽到咱們將軍府隱隱的哭聲了嗎?到天快亮了,那哭聲才止,夫人若是晚上沒什麽事就不要出去了。”
我揉揉發腫的眼睛,尷尬的點點頭。
一旁正要去軍營的蘇澤聽著杏兒的叮囑,神秘的衝我一笑之後,笑著衝杏兒說:“沒事,昨晚我看著那女鬼了,將軍府有個人躺在了地上,那女鬼沒搞清楚狀況就嚎啕大哭,有些好笑,不過煞是可愛,告訴下人們不要害怕。”
我在一旁尷尬的笑著,心想,他不是睡著了嗎?怎麽什麽都知道?
杏兒聽完崇拜的看著蘇澤:“將軍,您看見那女鬼都沒害怕?”
蘇澤瞟了我一眼,隨口回道:“女鬼不可怕,可怕的是被女鬼一路拖著又撞石頭又撞樹的。”
杏兒摸不著頭腦,傻愣的站在一邊,而我則在一旁默默的糾結:這人昨天到底是睡著了還是故意的呢?
蘇澤走後,杏兒問還在糾結中的我:“夫人,您知道將軍在說什麽嗎?”
我隨口答道:“大概是將軍做夢夢到女鬼了吧。”